四年多前黄老三因为疲劳驾驶造成过一起致命车祸，上个月才刚从监狱里放出来。
审讯室内黄老三声称自己是酒驾，原因是晚上二锅头喝多了，所以刚才开车意识模糊完全不知道自己超速还险些撞人。
再问别的， 他就以各种不知道搪塞。
这时一位警员拿着一份报告走进审讯室，将报告递给遇杉。
遇杉皱着眉头快速浏览了资料，缓缓抬起头，严肃地凝视着装傻充愣的黄老三。
“黄老三，你认识孔泽吗？要是醉酒想不起来，我可以提醒你一下，就是孔氏集团董事长的独子。”
黄老三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吓得的瞳孔放大，整个人都僵住了。
“五年前，孔泽曾被起诉酒驾肇事，但审判后被无罪释放。那起酒驾命案的原告叫常禄，是车祸遇难者顾小萌的未婚夫。然而，四年零七个月前，孔泽在飙车时死于西环高速路一起卡车追尾事故，肇事卡车司机就是你。”
“我那晚疲劳驾驶，眯着眼打着盹儿，不小心踩着油门一路加速，不是故意撞的。”黄老三吞吞吐吐地辩解。
“你认识常禄吗？或者说，你认识常禄幕后的靠山吗？”遇杉追问道。
黄老三像拨浪鼓一样摇着脑袋否认道：“不认识，完全没听说过。”
话音刚落，黄老三突然扶着脑袋，身子一斜，晕了过去。
就这样审讯进行到一半戛然而止。
遇杉从审讯室出来，给坐在他办公室里的白卉端来了一杯热果汁，让她喝了压压惊。
“谢谢你，遇副队。要不是你这个神枪手，我刚才估计已经重新投胎了。”白卉伸了个懒腰，苦中作乐地打趣道。
遇杉把司机的情况向白卉简单叙述了一下，然后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明天我们接着审，黄老三嘴硬不了多久，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第二天上午，白卉买了些零食，带着一套心理测试题去急诊病房看望姚婷婷。
白卉怀疑姚婷婷有创伤后应激障碍，所以准备了一套测试题。
在病房门口的过道上，白卉看见陈欢的妈妈陈太太正神色恍惚地坐在等待区的椅子上。
“陈太太，你来急诊看病吗？”白卉走上前问道。
陈太太抬头看见白卉，连忙站起身来，哀求道：“白医生，我想去病房看看姚婷婷，但是护士不让我进去。你帮帮忙，让我进去一会儿，两分钟就够了。”
“是陈先生告诉你姚婷婷在这里住院的吗？”白卉问道。
她察觉到今天陈太太脸色极为苍白，气色甚至比陈欢的葬礼上还要黯淡。
陈太太点点头，说道：“是的。不过我和姚婷婷算不上认识，只是听陈忠勇提起过这个女生，据说是个家境贫寒却好学懂事的孩子。”
“陈先生昨晚已经来看过婷婷了，这份心意已经到了。既然你和姚婷婷并不直接认识，加上她现在精神状态不佳，我建议你还是过段时间再来探望。”
“我有愧。我想进去给姚婷婷道个歉。道完歉我就走，不会刺激到婷婷的。”说着陈太太的眼泪夺眶而出。
白卉嗅出了其中端倪，显然找上门来的陈太太是破案的重要突破口。
“陈太太，你为什么要道歉？如果没有明确的原因，我真的无法做出判断能不能让你进去，抱歉。”白卉追问道。
陈太太默不作声地抹着眼泪，似乎并没有和盘托出的意思。
她哀伤地看了一眼白卉，突然把身体转向姚婷婷的病房门口，然后弯下腰连鞠了三个九十度的大躬。
鞠躬完毕，陈太太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回答白卉的问题。
白卉觉得此事甚是蹊跷，于是拿起手机拨打了遇杉的电话，将刚才陈太太来医院试图向姚婷婷致歉的反常举动汇报给了遇杉。
“谢谢你的消息，白医生。”遇杉在电话里机敏地说，“我现在就带人赶去陈忠勇家，我怀疑陈家有什么突发情况。”
随即遇杉和乔凝带着几名刑警赶往了陈忠勇居住的小区，据大楼物业值班人员所说，今天没看见陈忠勇出门，陈太太倒是出去了一趟并刚刚到家。
物业工作人员将遇杉他们带到陈忠勇居住的六楼，敲门半天却没有人开门。
这时乔凝拿出开锁的工具，三下五除二地把大门打开了。
客厅的餐桌上摆着早饭剩下的早点，餐桌旁躺着口吐白沫的陈忠勇，看样子他已经中毒至深奄奄一息了。
“立即叫救护车。”乔凝吩咐道。
遇杉和乔凝往屋内扫视一圈，这才发现陈太太正背对着他们坐在阳台的水泥栏杆上。
“陈太太，请你不要动，我们扶你下来。”遇杉规劝道。
陈太太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接着背对着他们，转而继续凝视着楼下围观的群众。
“别过来，不然我立刻跳下去。”陈太太道。
不多时，救护车赶到将陈忠勇送往医院。随即消防车也在楼下迅速支起了大型缓冲充气垫。
“我在早餐里加了氢氧化钠，想毒死了我丈夫。”陈太太用颤抖的声音平静地诉说着，“昨晚我劝他去警察局自首，可是他不听，所以我只能亲自送他上路。”
“陈太太，错的是你的丈夫，并不是你，你何必寻死来惩罚自己呢。”乔凝站在离陈太太两米远的阳台玻璃门处，试图通过谈话分散陈太太的注意力来拖延时间。
“我的女儿死了，丈夫也快要死了，我又何必苟活呢。”陈太太泪流满面地说，“我早就知道陈忠勇有侵犯学生的癖好，却为了颜面一直选择隐忍和隐瞒。如果我当初选择揭发和离婚，女儿就不会死，也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孩子受害。陈忠勇该死，而我这个帮凶又谈何无辜？”
“陈太太，请你冷静。”遇杉说着将手机通话的扬声器开启，里面传来白卉的声音。
“陈太太，抱歉，刚才我没让你见姚婷婷一面。”白卉在电话里动情地致歉道，“现在我就在姚婷婷身边，你有什么话向对她说，可以在电话里说，或者一会儿来医院面对面说。”
听见白卉的声音，陈太太转过了头，抽泣着说：“白医生，都是我的错，害死了陈欢，也害了姚婷婷。”
“陈阿姨，我是姚婷婷。”电话里传出一个稚嫩清脆的童音，“阿姨，我不怪你，你真的不要想不开，不然我会难过的。我很喜欢陈欢姐姐，你是陈欢姐姐的妈妈，你要替她活下去啊。”
听见姚婷婷的谅解，陈太太顿时哭得泣不成声。
由于哭得太过用力，突然陈太太身子倾斜，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霎时间，她猝不及防地跌落了阳台。
这时乔凝两个健步冲上前，想拽住陈太太的手，可惜她和陈太太的距离太远，最终失之交臂扑了个空。
“陈太太!”乔凝和遇杉几乎同时喊了出来，他们扶着护栏，看着惊恐的陈太太挥舞着双臂加速下坠。
第18章 糖果屋（18）—— 醒悟
不幸中的万幸，陈太太不偏不倚地坠落在缓冲气垫上，虽然脑部受到冲击导致昏厥，但是守在一旁的救护车第一时间把她送往医院抢救。
随即遇杉和乔凝赶往医院，他们来到姚婷婷的病房，准备做笔录证实陈忠勇和刘斌侵犯儿童的罪恶行径，尽快将依然逍遥法外的刘斌绳之以法。
“婷婷，有警察在，那些伤害过你的坏人都会得到应有的审判的。”白卉搂住姚婷婷瘦削的肩膀，示意她不用害怕。
乔凝看着眼前这个单薄清秀的小女孩，心生怜悯。
“婷婷，阳光小学的校长陈忠勇和助学慈善基金创始人刘斌是不是曾经侵犯过你？地点是刘斌家的书房，并且当时陈欢和刘斌年幼的儿子刘晓智碰巧也在场？”白卉语速缓慢地询问道。
姚婷婷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顿了顿，点了点头说道：“陈校长，不止一次......他威胁我不可以说不去，不然刘总会派人杀了我和我妈......”
遇杉安慰道：“婷婷，你不用担心，那些话是坏人用来吓唬人的。陈忠勇中毒正在抢救，等他醒了会接受审判。至于刘斌，他已经被我们列为重大嫌疑人，有你的指认和陈太太苏醒后的证词，他很快就会受到制裁。”
“婷婷，陈忠勇和刘斌手下的受害人不止你一个，现在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我们才能为那些无辜的受害者们主持公道。”乔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