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个兄弟也忙拱手应和兄长,只是老三多开了个玩笑:“当然若能再多给些银子,就更好啦!”
左勖笑道:“自要锦上添花!”
三兄弟见状,索性做了自我介绍。三人皆为当地的渔民,父母已然不在,三人全无家室,只得相持而活。大哥张风,二哥张起,三弟张浪,虽没与左勖歃血结拜,但彼此亦有了相交之盟。
得,秀风算是彻底的被晾在了一边,直到她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几人才想起了她这个牵线人。
老三张浪再次直言不讳,以手肘戳了戳左勖:“想来你平日里定是苛刻了小姐,才会惹得人家要给你些颜色。女人,你若不疼她,又娶她作甚?”
左勖一惊,被秀风抢先解释:“哪个嫁他了?”
三兄弟笑而不语,直去撑篙划船。
左勖瞥了她一眼,又迅速避开了眼神,口吻嫌弃:“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笨蛋?既然早有计划是以自己为饵落水,怎么就不记得带身替换的衣裳?”
秀风先也没觉得多冷,被他这么一说,登时打了个寒颤。左勖看也不看她,又咒了一声“活该”。
没多会儿,船靠岸边。几人相继下了船,左勖正准备与张家兄弟道别,突然从四下围上来了数十名衙役和四五个家奴,转眼将他们团团围住。
左勖几人还没看明白这架势,就见一个和张家兄弟差不多装束的人窜上前来,指着秀风就嚷:“没错,是她,就是她。小的亲眼见她花钱收收买张家的三个恶霸,说是要在这河里杀人!”
“王二麻子,你小子又来挑事儿!”张浪说着就要上去打人,幸被两个哥哥拉住。
秀风听之放下心来:“小哥你误会了,我就是请张家兄弟来跟朋友开个玩笑,全无害人之心。”她拿手肘去戳左勖,虽被左勖躲开,她还是笑着继接着说:“瞧,苦主就是他,活得好着呢!”
这时那几个家奴模样的人扑倒在地,嚎啕大哭了起来。衙头黑着脸上前,指着秀风怒斥:“刁妇狡辩,你说没杀人,那这刚打捞上来的尸体作何解释?”
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路旁大树下,确实有一具湿漉漉的尸体。秀风想过去看仔细,不想一个衙役轮着个棍子挥了过来:“哪里跑?!”
其实秀风完全可以躲开这一棍,但她知道左勖站在一旁,自己根本无需废力气躲闪。果不其然,棍子被左勖没收了去。衙役见丢了傍身的武器,立即慌了神。左勖把棍子扔还给他:“不是我们做的事情,自不会跑。”
几个衙役抡着棍棒将他们围到了尸体旁,左勖垂眼一瞧,见这尸体并未肿胀,更像是洗了澡没擦净就披上了锦绣华服。腰配白玉带,上面还系着个精巧的翡翠挂坠。瞧着是个有钱有身份的人,别的也没什么特别。可他一个余光瞟到了秀风,见她呆立于侧,正紧张得直喘大气。
左勖不免紧张了些颜色:“你认识他?”
“国舅爷……他是二皇子的亲舅舅!”
正说着,就见京城府尹领着浩浩荡荡的衙役队伍,陪着二皇子以及他身后声势赫赫的家奴人马,气势汹汹地压迫了过来。
二皇子一看秀风,二看左勖,阴鹜而笑:“谋杀皇亲,罪大当诛!”
府尹挥手置令:“速将罪犯及一干人等拿下,押入大牢,听后处置!”
☆、要折命
秀风和左勖被关进了同一间牢房,进门的一刻她还挺不乐意的,回头质问押送他们的人:“这儿我是住过的,所以你们别想蒙我。咱牢房是分男监女监的,而且来的一路我见有不少空牢房,怎么却把我和他关一起了?”
一个月内就二进宫,她还挺有脸的。牢头对她倒也有些旧情谊,很耐心地回复:“这间最为干净敞亮,比您先前住的那间好多了。而且朝九晚五的还能从天窗那儿看到日出日落,整个大牢也找不出第二间了!”
杵在一旁的左勖,环抱着双臂笑道:“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咱俩这种大罪,匹配的牢房自然要有些规格。天字一号的牢房,没那么多,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敢设杀皇亲。你啊,凑合点得了。”
秀风狠瞥他了一眼:“那张家兄弟呢?非要男女混住,我宁愿跟他们一间。”
左勖示意牢头可先离开,他来回答秀风:“他们哥仨嘛……估计在地字号吧。毕竟咱俩瞧着更像主犯,他们哥仨最多也就是你花钱买来的杀手亦或者说是帮凶,算作从犯吧。”
说完他也倦了,准备躺床上休息休息,可屁股还没歪到床上就被秀风扯了起来。秀风手劲大,囚衣的质量也很次。她只是多用了一点儿力,就听“刺啦”一声,左勖的半边袖子直接被扯了下来。
秀风立马抱歉地抿住了嘴,把那半边袖子塞还给了他。左勖的反应却相当平淡,见惯不怪似的扫了她一眼,拿着袖子叹息道:“没针没线的,你还给我作甚?不公平啊,看我这身衣裳本来就比你的旧,现在还破了,显得我多寒碜啊。熟人社会,熟人社交,这熟人甭管到了哪里就是会比生人待遇好。秀风姑娘二进宫,就是比左某这种初来乍到的更能如鱼得水啊。”
秀风哪能听不出他话里的埋汰,但她不急不躁,顺着话茬笑道:“为啥这女囚的衣裳新,男囚的衣裳旧?必是穿用的人多了才会旧。你怨的话,只能怨你们男人爱犯罪,你继承的这件被太多人穿过了……”她又连忙捂住了鼻子,皱眉嫌弃地说:“咦,估计还没洗干净,味道重重的。”
左勖若硬要驳她也未必没词儿,只是瞧她表情伶俐可爱,便索性顺着她了。而秀风喜于胜了这场嘴仗,笑得更加得意了。
可眼见左勖又准备往床上坐,她立即一个喝令:“站住!挺住!不许坐!”上前来跟拎娃娃似的把左勖拎了起来,又甩到了一边:“就一张床,你占了,我睡哪儿?”
左勖终于明白了她诸多的怪异举动,不由笑道:“我也没准备霸占,只坐坐都不成?”
秀风义正言辞:“姑娘的绣床,岂是你一个臭男人能随便坐的?”
天底下估计也只有她林秀风会将牢里的破床称为绣床。左勖倒也没说什么,只找了离床最远的角落坐了下来。秀风轻轻松松又胜了一战,没乐呵一会儿就寡淡了兴致。她斗志昂扬的,奈何眼前的假想敌厌战态度明显,她胜了也没意思。
百无聊赖之际,她挪到了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不想用力猛了,就听“哗啦”一声,床板竟塌了下去,而她更是整个人都嵌进了断层中。
左勖连忙跑了过来,奈何秀风实在好面子,忙推手拒绝了他的靠近,咬牙硬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扶着腰回看身后那张破床,再扭头看了看左勖那张五味杂陈的脸,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栅栏旁,抱着木栅喊:“说好的头等牢房呢!牢头?牢头,你给我出来!骗子,都是骗子!这么大的罪,即便只是嫌疑犯,也不能连张好床都不给啊!”
左勖在身后笑出声来,秀风扭头看他,还冲他努了努鼻子。左勖笑容立即温柔了许多,眼眸中的光更闪出了喜爱之色:“秀风姑娘,果真乐观有趣的紧。”
秀风扶腰靠着栅栏,一副领头人的模样,十分豪气的一拍胸脯:“我呢,好歹对住牢房还有些经验。你呢,有不懂的地方尽管请教于我。我呢,自然不吝赐教。你呢,敏而好学一些才好。”
左勖配合地点了点头,她小嘴一噘想要回床,一看床塌了,索性席地而坐。脸上虽有愁容,但她语气却很潇洒:“下次见了牢头,让他给咱换张新床来。”
左勖先是点了点头,随即一愣,轻声问:“咱?只换一张吗?”
这话冒犯了!秀风拔地而起,拎着拳头就过来了。左勖边后退边推手:“我只是质疑,不是你让我有不清楚的地方多多向你讨教么?”
秀风又亮了亮拳头,左勖轻捂住了嘴:“好好好,我不说了!”他往角落一坐,似感叹似埋怨:“女人之心,海底之针。左某眼拙,不该妄而寻之。”
秀风嫌弃地问:“你嘚啵嘚啵的私语些什么?”
左勖一摊手:“没什么。”说完他下意识的环抱了双臂,又下意识的上下搓了搓。秀风凑过来,一拍他光裸在外的手臂:“你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