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书仪被吕修齐这一连串的动作弄傻了,眼看着吕妈已经跟南妈妈聊起了体己话,她才看向吕修齐,憋了半天,问了一句:“你不是说你26岁么?”
吕修齐笑了笑,小声道:“我9月生日,这不还没到,虚两岁,现年24周岁,这样说显得我年轻有为不是?”
南书仪:……
南妈妈冷静了下来,抹了抹眼泪,强笑道:“饭菜都冷了,咱们出去吃吧,修齐头一回来,就遇上这事儿,实在是——”
吕妈使了个眼色,吕修齐从善如流:“哎别别别,阿姨给我准备的饭菜,我当然得吃。”
吕妈满意地点点头:“就是,让他吃,走,咱俩出去吃,好些年没见了,我想跟你说些事儿。”
于是一脸茫然的南书仪就眼睁睁看着亲妈离开,咔哒一下,门关上,屋子里就剩下南书仪和吕修齐俩人。
南书仪眨了眨眼,看着吕修齐,很明显,吕妈这是为了给他俩一点说话的空间。
吕修齐秒怂,小心翼翼地伸手抓了抓南书仪的手指:“我坦白从宽,我之前跟踪过你,查到了许叔的事儿,在路上遇到了凌霄,南建义生意上遇到的事儿,就是他搞的……”
吕修齐没能说下去,因为南书仪突然扑了上来。
“哎哎哎——”吕修齐一僵,却感觉脖子旁落下温热的液体,顿时不敢再说,叹口气伸手揽住她。
凌霄的解决之道
这不是吕修齐第一次见南书仪哭,其实他一直觉得很神奇的一点是,像南书仪这种画风硬核、扛得起事儿怼得了人的姑娘,为什么还挺爱哭。
哭了好一会儿,南书仪才平静下来,然而仍旧窝在他的肩头不肯动。
“喂……”吕修齐伸手摸了摸她后脑勺。
南书仪不说话。
“我饿了……”吕先生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南书仪哼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乖啦,我知道你要说妆又花了,我不笑话你。”吕先生哪壶不开提哪壶。
南姑娘松开她,低着头冲进卫生间,不一会儿素面朝天地出来了。
南书仪平常都是淡妆,今天投标,因为要现场做演示,所以妆容稍微浓了一点,这会儿卸干净了,额头周围头发还湿漉漉的,一双眼睛跟兔子似得,软绵绵地瞪着吕修齐,差点没把他瞪得笑出声来。
吕修齐一个人大马金刀地坐到饭桌上,一桌子饭菜十分丰盛,不知道南妈妈忙了多久,虽说已经没什么热气了,但是八月里的天气,也凉不到哪里去,吕妈不过是故意支开南妈妈想聊些事情而已。
吕修齐自然不会嫌弃,自己跑到厨房找了个碗,发现汤锅里还闷着一锅汤,喜滋滋给自己和南书仪各盛了一碗,招呼南书仪道:“快来,汤还热乎着呢,一起吃。”
南书仪抱着那碗汤,半晌才道:“对不起。”
饥饿的吕先生嘴里叼着一根鸡腿:????
“我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种事。”南书仪低着头,有些难堪。
吕修齐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想什么呢,这事儿怪谁也不能怪到你头上,要我说就得怪凌霄,上回他跟我说,虽然南建义跟他们研究所合作,但是既然你不跟他们追究以前的事儿,他就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结果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动手了。”
吕先生显然不肯放过任何一个黑师兄的机会。
其实从事情结束到现在,南书仪一直都沉浸在难堪和委屈当中,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吕修齐坦白从宽的事儿,顿时整个人一僵。
“你们……到底知道了多少……”南书仪问得有些艰难。
吕修齐伸手拉过她的手,摆弄她纤细的手指头:“或许比你知道的还要多一点。”
南书仪:……
吕修齐斟酌道:“当年你父亲自杀,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的心理状态很不稳定,这一点我妈妈能证实,她甚至和南叔叔当年的心理医生还有来往。当时他的生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连续下滑,压力非常大,然而南建义还一再挑战他的忍耐底线,亲生父母对他更是百般逼迫,南叔叔是个重情的人,所以他长期生活在矛盾和痛苦之中,抛下你们,是他实在走投无路了。”
“南建义和许叔的两个儿子谋划了很久,认为南叔叔的厂子已经穷途末路,与其继续亏损,不如把钱卷了自己去另立门户,这些事儿是凌霄从许叔嘴里套出来的,而且他有录音,如果你同意的话,这些东西随时可以出现在法庭。”
与此同时,沈怡也在和南妈妈进行同样的对话:“在我看来,这群人几乎可以说是毫无底线,不知廉耻,如果你愿意,我这边能提供一部分他们当初挪用公司资金的证据,这是当初南建书留在我这边的,他到死都没能下得去决心把南建义告上法庭。”
南妈妈苦笑了一下:“这是建书的选择,如果他还活着,我这么做了,他还是会为难的,无论怎么说,他的父母给了他生命,他的弟弟给了他外出求学的机会,这些是我们欠他们的,我只求能跟他们从今之后再无瓜葛就行,我打算最近带着书仪搬家。”
而南书仪的家里,南书仪喝着汤半晌不语,良久才摇摇头:“我不能这么干。如果非要把当年的事情翻出来,我妈就必须出面,她的精神状态这几年虽然稳定,但我并不确定还会不会复发,我不知道那群小人会拿所谓一家人的事情来作什么妖,但我大概能想得出来如果这么干,我和我妈会受到什么样的舆论轰炸,我无所谓,我怕她受不了。”
吕修齐叹了口气,有些事哪怕明明胜券在握,想要付诸实施,还是难免会有许多顾虑。
电话铃适时响起,吕修齐的,“奇葩学长”四个字赫然在目。
“吕修齐,你听我说,最近南建义那群人可能会找上书仪,你多注意点。”凌霄的声音冷冰冰的,显然对吕先生并不是十分友好。
吕修齐耐着性子回他:“我刚刚找了十来个人,从书仪家撵走了几只苍蝇,你猜是什么品种的?”
凌霄沉默半晌,爆了句粗口:“草。”
吕修齐冷声道:“下次你出手前能多考虑一下后果吗?”
对面凌霄深吸一口气:“机会难得,我没来得及多想。我们都知道,想要靠以前的事儿把这群人送进监狱不可能,我也不想书仪再卷进这件事里,所以——”
吕修齐秒懂:“所以你就给他们创造了一点犯罪的机会?”
凌霄冷笑:“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几个人一路顺风顺水,侥幸心理太重,我只是找了几个人无意中告诉他们,我们公司生产的某种美容类医疗器械因为专利问题,售价很高,但是其实原理并不复杂,仿制品能达到正品八成以上的效果,成本却只有几百块钱。”
“然后他们就自己仿制去了?”
“嗯,仿制了五百多套,算下来涉案金额有五百多万了,送他们进监狱绰绰有余。”凌霄轻描淡写道。
吕修齐:“……兄弟,还是你狠。”
凌霄傲然道:“不客气,书仪那边交给你,在我把他们送进监狱之前,出了任何事,我都算在你头上。”
吕修齐翻了个白眼:“应该的,毕竟是我媳妇儿和我丈母娘。”
嘟嘟——
虽然看不见对面的凌霄先生到底是什么表情,但是被挂了电话的吕先生还是心情颇好地摊了摊手:“事情解决了,不用你和阿姨出面也能把他们送进监狱。”
南书仪:……
为什么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赔我话梅糖
吕修齐其实没想暴露自己,至少在获得南书仪的同意之前,他没打算暴露自己知道这些事儿,说白了,这些是她的家事,他插手不合适。
可那会儿他看着南书仪红着眼睛站在客厅里,周遭宛若饿狼环伺,她明明都快气哭了,却站得比谁都直、梗着脖子与之对峙的模样,他就觉得,自己就算是惹她生气,他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在他缺席的二十四年里,她是手持利剑的公主,披荆斩棘伤痕累累,是他姗姗来迟,所以更不能袖手旁观。
但南书仪没生气,她只是抱着他哭了一顿。
后来第二天中午一起吃饭,他小心翼翼地问她:“话说……你真不生气?”
这话没头没尾的,但南书仪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