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可以自己走的吗?”季舒然好笑地蹲在容溪边上,还戳了戳她的背。
现在容溪心里是满满的羞耻,哪里还有脸看季舒然,脸埋在胳膊下面,怎么也不肯看他一眼了。季舒然偏不让她如意,两手往胳膊下一拉,轻轻松松地就把她提起来了。
容溪顿时不爽了,死命地挣扎都没挣脱开,大喊:“你又干什么啊!”
“扶你起来啊,喂,你还走不走了!”季舒然欠揍地回答,故意也说了声喂,可那双手是挪都没有挪一下。
“你松手啊,你这样提着我怎么走啊!”容溪的注意力完全在他的手上,压根没听清季舒然怎么喊她了,“你别这样,我求你了,你正常地扶我可以吗?”
闹也闹够了,季舒然很顺从地放开手,改为扶住她的胳膊。再一看,小荷都一个人走远了。
走着走着,他又开始暗自怒骂自己,说好要和容溪保持距离的,怎么又扶她了?本意明明是把夏让叫来扶容溪,自己去扶小荷的,结果怎么成这样了?
转念一想,他又释怀了,扶了就扶了吧,躲着才可疑。
往梅苑走的过程中,还见到了夏让往外面跑,料想是去找胡太医的,便没拦他。容溪一直在到处张望,要不是知道她看不清,当真是像刘姥姥进大观园,没见过世面呢。
他们俩走得很慢,甚至还没有小荷走得快,以至于前脚刚进梅苑,后脚胡太医就来了。
听到是太医过来了,容溪又开始张望,可惜连胡太医的脸都看不清楚。难过得笑容都没了,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
上一次过来,胡太医就猜到苏知心和沈辞的关系不一般。
这次既是发现她住在梅苑,又是见到沈辞和季舒然都在这儿守着。不仅是肯定了之前的猜想,还证明着他们的关系比他想象中要更不一般。
不管苏知心是什么样的身份,他都不能怠慢了,万一这是未来的瑾王妃,他要有半点闪失都能把这条命玩完。
连带着对这屋子里的另外两位姑娘,都更加恭敬了。
容溪是看不到,什么都没感受到,小荷则尴尬地转过头。季舒然和沈辞,自然是明白了胡太医的心思,也由着他去了,总归他素来都是守口如瓶的,知道了也没关系。
“下官拜见王爷,敢问这三位姑娘都是怎么回事?”胡太医看她们不是头上包扎了,就是胳膊和背受伤了,好好的小姑娘身上要落了疤,怪可怜的。
他家里也有一个五岁的女儿,故而看到受了伤的姑娘都格外的心疼。
“免礼,她们是受了撞击,随后落入水中。已经就近看过大夫了,此番是不放心,想要你再看看以防万一。”沈辞把胡太医虚扶起来后,把情况大致描述了一遍。
方才去医馆里就是怕耽误时间,免得又染了炎症。
其他的就没劳烦那位老伯了,就是让他开了方子,沈辞也依旧不会放心,要让胡太医再来瞧一瞧的。毕竟他身患弱疾多年,见过的太医数不胜数,没一个有用的,也就只有胡太医能稳住他的病情了。
能让沈辞信任的人不多,胡太医能算一个。
听过这番话,胡太医对目前的情形有了些了解。他点点头,率先去看了苏知心的情况。
苏知心的手搭在小腹上,手腕细白,没有一点肉,看着像是受过苦的。胡太医轻轻地把她的手抬起来手心向上,搁在了身侧。
因着太瘦,那血脉都比常人要明显得多,胡太医又是暗自一阵心疼,开始给她把脉。
脉象三部脉举无力,按之空虚。
完后他又看了看瞳孔,拆开苏知心头上的棉布,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然后重新系回去,苏知心的情况他大概是清楚了。
“久寒姑娘脉象无力,属虚脉,气血不足,导致身子虚。不知过去是否是受过什么苦才造成的,之后微臣会开个调养气血、调理身子的药方。”
胡太医将苏知心的手放了回去,起身向沈辞如实禀报。
在场和苏知心在一起生活时间最长的就是小荷,沈辞自然而然地看向了小荷,她肯定知道一些。
被沈辞冷漠的眼神盯着不是什么好滋味,苏知心自虐的那点儿事也没什么好瞒的,就是不方便在胡太医面前透露,所以小荷看了看他,张张嘴没能说出口。
这一眼足以说明她的想法,沈辞也不介意让胡太医再多知道点事情,道:“但说无妨。”
“小姐她怕‘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所以一直亏待自己,不好好吃饭,睡觉不盖被子,受了伤从不上药,生了病也不吃药。在袖香楼待了三年,她不愿真的失了身子,就吃了三年梦春解药,可那解药是伤身体的。”
“但是自从小姐上次一睡不醒之后,她就开始好好对待自己了,应该会有些好转了。”
小荷还当沈辞不知道苏知心的身世,便没说其他的,也没说顾生已经给她开过调养的方子了,生怕他的身份不能外传,只大概说了说苏知心是怎么糟蹋自己的。
就怕两边的药方不一样,不能一起喝,又不知到底哪个方子更好。
一串话吓到了所有人,哪个想得到在苏知心这张美貌的皮子下,还藏着一个自虐的心!
沈辞只知道她身世苦,竟不知道她还嫌不够苦。如今改过自新了又能怎么样,她的底子已经被自己毁掉了。
“小荷,你手里还有没有梦春解药?交给胡太医研究研究。”沈辞深思片刻便做出决定,再问胡太医:“她什么时候可以醒?”
看明白了解药的成分,有助于更好地对症下药。事到如今,能做的就是尽力调养罢了。
小荷连忙点头道:“有的有的!”
两种解药都分开放在药箱里,那时候是怕拿错了,结果拿到了没有副作用的解药后,一次也没用过。
药箱放在书房的桌子下面,小荷现在弯不了腰,环顾一周也只能拉了一下夏风的衣角,让他来帮她拿一下。
“估摸再过两柱香的时间就该醒了。”胡太医见小荷去拿解药了,才回答道。
其实苏知心昏迷也是一件好事,若她醒着,一定不肯同意回瑾王府,也不会同意让胡太医给她看病。晕一下反而很多事情都方便了,能了解她的身体状况,而且等她醒了以后也没那么容易就离开瑾王府了。
只不过他还是不能久留,苏知心要是醒了看见他,怕是要不开心的。
走之前,沈辞和季舒然理直气壮地说:“怀桐,你借我一名婢女来照顾一下她们。”
换别人是乐意至极,季舒然却不是如此,想都不用想沈辞要借的绝对是他别院里的婢女,那不就如同让他割肉吗?他不喜欢粗犷的男子在身边晃悠,别院里的十有八九都是娇柔软糯、杨柳细腰的姑娘,分哪一个出去他都心疼啊!
“子安啊,你找大哥要一个不就是了?何苦找我的小美人呢?”他一脸赔笑,实则都是埋怨沈辞当初遣散了身边所有的宫女,现在才会身边见不到一点女色。
都听到这份上了,容溪忍无可忍,质问道:“什么小美人啊?”
见此状况,沈辞立刻说道:“怀桐钱多,买了个别院里面养了上百个美人。”
“你别听他胡说!我就是欣赏美色而已,从来不动手!”季舒然下意识澄清自己,然而一说完就开始质疑自己,和容溪澄清的意思不就是他怕容溪了吗?
不可能的,他这辈子都不可能!
沈辞可没胡说,这会儿干脆看热闹也不嫌事大,继续说:“对,你不动手,会动嘴。”
粗神经的容溪体会不到字句里的意思,只有一股脑地醋劲儿,恶狠狠道:“你不借婢女是想让我们被男子侍候?你自己逍遥快活,任凭我们被辱了清白吗?!”
这话可不能乱说,季舒然也没胆子让她们几个受侮辱,无可奈何地妥协了,“行,我借!你别说了!”
得嘞,他是被沈辞和容溪两人压得死死的了。
看目的达成了,沈辞也可以走了,最后交代了几句,“怀桐你现在就回别院把婢女带来。容溪你就先住在小荷隔壁的西厢。胡太医,麻烦你去小荷和容溪的房间里把脉了。”
三言两语吩咐完了一切,他把所有人都支走是怕扰了苏知心歇息。
随着他的吩咐,夏风把解药递给了胡太医,让他跟着小荷回了房间。两柱香的时间还没到,屋里的人就走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