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看来我还真是沾了那个钟小茴的光,在还没开学的时候就成了个有后台的女生,说不定只要一瞪眼,就会有人跑来求饶。
“那就看我的心情了。”我阴着脸说出这句话,然后踢掉鞋子躺回床上。
身上的伤并不打紧,可张瑞泽到现在依然不理我,这是让我最心烦意乱的。我根本无法猜透他的心意,也不清楚他这次的生气是骗我的还是认真的。
还有那个钟小茴,我本来就想和她成为朋友,通过今天这件事我更坚定了这样做的决心,但是,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这是在梦里雅茜拿着一把菜刀追我时说的话。我在这句话落音后惊醒,满头大汗。
不知不觉我在宿舍就睡着了,连晚饭也没有吃的我一觉睡到午夜。此刻宿舍里静得吓人,窗户外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使我能看见宿舍里物品的轮廓。
这样的梦不是一次两次了,几乎每天夜里都会有,所以我很快就镇静下来,但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找不到回家的路一般,茫然无措。我起身从枕头下面摸出香烟来,用火柴点燃它,让它安抚我已经脆弱到了极致的神经。
这时,我的手在枕边触到一个硬硬的条形东西,我把它拿起来,一些记忆如洪水般涌入脑海。
是那把美术刀。
可我是什么时候把它拿出来的呢?
我叼着烟把它掰开,摸着冰凉的刀面,一股难以自持的情愫涌上心头。我拿着这把熟悉的美术刀做了一件对我来说熟悉的事情——狠狠地给了自己两刀。
苍天可证,我真的一点也不觉得有多疼,很多时候,我都认为疼痛是我最好的安慰。只有它们不会突然背地里给我一下子,让我猝不及防。它们会折磨我的神经,折磨我的肉体,但它们可以带给我快感,令我将无处宣泄的自卑、茫然、绝望,甚至麻木,统统得到释放,只有释放了这些,我才能继续存活。
换言之,伤痛在延续着我的生命。
正式开学后,我们按照高二期末考试的成绩,重新分了快慢班。
让我郁闷的是,我竟然没有和张瑞泽分到一个班。不过我也没有时间多想,因为我必须去找班主任,告诉她我不住校,让她把住宿费退给我,这样我就有生活费了。
我们班主任是个很热心的中年妇女。可能是我成绩好的缘故,我刚对她说了我不住校,她就一副“我明白你放心”的样子,拍着我的肩膀说:“我知道了,等中午把班里不住校的人都统计全了,下午去财务给你们退住宿费,先回教室吧!”
这么好的班主任,居然被我撞上了。
中午放学的时候我没有回宿舍,我想回家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去那个小区看看。我不知道钟小茴在哪里上学,但我知道她住的地方,我要先让她认识我才行。虽然我和她见过两次,她每次都帮了我,但我敢肯定她一定不会记得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认为她是个眼里只有自己的女生,不会记住任何人。
可是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我彻底傻眼了:家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我以为家里被人洗劫了,或者讨债的又来了。但当我进屋以后才发现并不是这样,我看见桌子上有一张字条,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你的房租到期了,这房子我租给了别人,明天之前把东西清理走,不然我会全部扔出去。
老天,你非要把我逼上绝路吗?
下午我拿到了退回来的七百块钱住宿费,但心里依然没底,我不知道自己要住到哪里去,而且这些钱根本不够租房子的。下课时我去邻班找张瑞泽,可他不在班里,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
于是,我向班主任请了假,出去找住的地方。我去了这座城市最破烂的一条街,我记得母亲曾在讨债的人走了之后说过,如果这里混不下去了,就搬去篱笆街,那里有栋危房可以暂时躲一下。我决定先去打探一下虚实,看看是否真的有这么一栋危房,如果有,我就搬进去,无非就是破一点,总好过今晚要睡大街。
很幸运,那里真的有那么一栋危房。
不过,我该怎么形容它呢?它真的是危房,简直就是用砖头和稻草搭起来的凉棚,既漏风又漏雨,但让我欣慰的是,它还算大,有两个里屋和一个堂屋,而且只要稍微修一修,还是个不错的家。
我这样想着,又折回家把我的东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然后运到危房,接着又跑回学校宿舍,把并不多的东西打包好,也搬回了危房。在做这些事情的过程中,我发誓我一点也没有想过张瑞泽,我竟想起了吕安,在我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他是唯一伸出手来帮助我的人。
原谅我的无情和见异思迁,谁能保证自己不是自私的呢?我只不过是在危难的时候想起了会帮助我的人而已,至少我没有欺骗他,我承认了自己的心意并放他走了。
不对,是他自己走了。
搬进危房的那晚我在一家面馆解决了我的晚饭。就在那家面馆里,我看见了张瑞泽。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他居然还搂着一个女生大摇大摆地从外面走进来,大声吆喝着要了两碗面。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盯着他们,可他跟完全不知道一样,不往我这边看一眼。
我一直坐在那里看他们吃面,当那个女生不知死活地第二次往张瑞泽碗里放酸菜的时候,我爆发了,就跟吃了酸菜的不是张瑞泽而是我一样。我面无表情地站到他们所在的桌子前,在那个不知死活的死女人抬头之前就拽起她的头发,把她从座位上拽下来,拿起桌子上的那瓶醋,拧开盖,举过她头顶,浇了下去。
她大声尖叫,并向张瑞泽求助,想发火但碍于自己喜欢的人在又不敢,那表情看得我叫一个爽,之前因为被迫搬家还有和张瑞泽冷战的不愉快全没了。她以为她是哪根葱,张瑞泽的脾气我比她要清楚不知道多少倍,他一定不会管这种事情的。女生为他争风吃醋他一向置之不理,他说过只有强者才能站在他身边,这就和在大自然中适者生存是一个道理。
果不其然,张瑞泽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动,继续吃他的面,连眼睛都不带斜一下的。女生杵在那儿很是尴尬,满脸通红,头发上还滴着醋。终于,她在我得意的神情中败下阵来,咬牙切齿地瞪了我一眼后离开面馆。
“我搬家了。”我坐到女生之前坐过的位置上,看张瑞泽吃面。
“与我何干?”他吃完最后一口面才抬起头,眯着眼睛抽烟,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我们别闹了,”我试图和解,“我错了,我们和好不行吗?”
“我们之间有什么吗?”他歪着脑袋一脸无辜,简直比科班出身的演员还要专业。
“对不起。”我正色道,“要我怎么样都行,就是别这样晾着我。我有多爱你,你应该比我还清楚,你不是还舍不得我吗?如果你舍得,刚才你就不会一声不吭地看好戏了。”
“同学,”他说,“咱俩可没有什么关系,你别乱说,人言可畏啊!”
我看着他,突然感到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铺天盖地的失望像座山一样压在我的心头。我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无奈地说:“我明白了,我在学校会装作不认识你的。你放心,我会等你气消了再来找你。”说完,我去付了面钱和那瓶醋的钱,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面馆。
如果你认为我会因此而失魂落魄,并且安分守己,那你就错了。
现在的我虽然依然会为了张瑞泽而不择手段,但在我的生命中,又出现了一个让我想要征服想要捆绑的对象——钟小茴。
我在开学后不久就打听到了她所在的学校,并且知道了关于她的很多事情,包括她的身世。她居然是个孤儿。她妈妈十七岁那年生下她就死了。她的父亲是谁没有人知道,于是她便被送到她妈妈生前租住的房东那里去,被房东收养,直至今日。
我一直都在找寻接近她的机会,可很困难。她对人很冷漠,也没有把柄落到我手上,就在我几乎要失望的时候,上帝给了我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那是一个中午,我跟踪张瑞泽跟丢了,漫无目的地在公交车站附近闲逛,希望能再次看见他的踪迹,但一无所获。就在这时,我看见一个女生在路边焦急地转来转去,而那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我做梦都想勾搭上的钟小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