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夜(71)

“小玫瑰,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厌烦了?”

梅婧轻叹了口气,并没有抬起眼,而是执著地,继续一颗一颗地扣着睡裙上那一长串月牙色的扣子,“……我只是累了,想要安静一会儿。“

在房间内短暂的,如死寂般的沉默后,夜生的声音里仿佛夹带着微弱的笑意。

“行,”夜生说,“那你慢慢静吧,我走了。”

大脑空白,呼吸沉钝。

精神紧绷情况下的熟悉耳鸣声如约折返。

梅婧焦躁地将脸埋在了枕头,在大门开合的瞬间,她似乎听到了一阵不轻不重的低-吟。但很快的,铁门关阖的声音令她的思绪回归到了现实。

屋子里真安静啊,就如同他每一个无法陪伴的夜晚一样……

喜欢吗,适应吗,习惯了吗?

梅婧答不上来,她只知道寻根究底的夜生走了,这里终于如所愿般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可她却比刚才更浮躁,胸腔之中弥散着的心火近乎要将她就地焚烧。

两千块。

就差两千块了。

再凑够两千块,她就能将这个事彻彻底底地圆过去了……

梅婧四肢酸胀,意识朦朦胧胧,直到睡到临近凌晨时才发觉了不对劲。

因为口渴,她强忍着疲倦去倒水喝,可直到迈入厨房,这才发现厨房里的案板东倒西歪的,沾着油星的炒菜铁锅都没洗。黑色的灶台上一片凌乱,就连水槽里还有着洗漏了的贡菜叶子。这些不容忽视的细节,无一不大刺刺地昭告着她一个事实——

夜生开火了。

向来能应付一顿是一顿的夜生为她下厨做饭了。

回家时被她随意瞥了眼的那一桌子菜,哪里是他从外面打包的?那分明是他今日自己特意下厨做的!

骤生的愧疚令梅婧近乎跌撞着地走出厨房。

可朝西的那张小餐桌上早就空了。直到掀开了盖子,梅婧才发现原来夜生早将这一桌子的好菜送进了桌下垃圾桶那圆滚滚的肚皮里。

心头顿时涌过的滋味太过复杂,复杂到她自己都懒得细究,她不想再自欺欺人,也不想再损耗脑细胞。在这一刻她只想看到夜生,不管别的,就像只小鸵鸟一样地扑到他的怀里道歉。

于是她穿上内衣,拎着钥匙就想走。

然而待她匆忙走到门口的那一刻,眼神却彻底变得惊惧。

因为在门口的地砖上,正淌着一小滩近乎凝固的深红色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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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作话不要关,有补充的七夕齁甜小甜饼放送哦!!」

作者有话要说:

「玫瑰七夕小剧场」

梅婧本就爱吃甜,大着肚子的时候尤甚,于是小区楼下那几家甜品铺子的老板都和夜生混熟了,恰如今夜,糖水店老板家见他推开门,第一句话便是,“你老婆今天又想吃什么了?”

没错,夜生很嘚瑟。

就算是下楼买糖水,也要让别人知道,自己可是特意来给老婆买的。

“水果冰粉。”夜生眼底含着笑,“大姐,麻烦少放点冰,多放点红糖。”

阿姨一边热切地应和着,一边热络地八卦道,“小伙子,今天七夕节呢,打算和老婆怎么过?”

“什么,今天过节?”

阿姨用可怜兮兮地眼神瞧着他,“哎呀,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那回家可不是等着挨老婆骂了?”

“倒也未必,”夜生欠兮兮地摸着后脑勺直笑,“我老婆爱我爱到不行,应该是不会舍得骂我的……”

阿姨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他。

好半晌,才看在夜生是老主顾的份上,将店里插瓶的弗朗花给他用报纸包好递了过去。

别说,这阿姨的手艺还不错。

将几只嫩生生的小花扎得像模像样的,瞧着还真漂亮。

“喏,外面的店八成都关门了,给你这个临时抱佛脚用,回去可记得嘴甜一点啊!”

就算礼物是来不及了,但长夜漫漫,表达爱意的方式还有很多。别的不敢打保票,但讨小玫瑰欢喜这一点,他绝对可以稳赢。

夜生拎着冰粉,边想边美滋滋地走回家去。

而那一夜,色泽明艳的扶桑花绽放于小玫瑰如云似的鬓边,不论柔软的床榻被这双爱侣震得如何起伏不止,俏丽的花朵依旧不辞辛劳地芬芳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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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扶郎,扶持情郎,相爱相亲。

不管漫漫人生路会遇到多少艰难,愿天下有情人永远携手共度,烂漫相伴。

第52章

因为心中堵着一口气没有留神。

开门的时候, 夜生的手心被门侧久年失修的锋利插销划破了。

创口有些深,似是划破了肌肉,不管怎么按也止不住血。

夜生锁着眉,下意识地回头往房间内望了一眼, 却只见小玫瑰跟头小刺猬似的, 伏着身子将自己缩在了枕头里, 一点也不情愿来关注自己的去向。

于是他眸光一黯,默默捂住了手, 将大门关好后, 默默地上楼往天台走出。

今晚真倒霉啊。

天色晦暗,就连天上的星星也小气得不愿露出脸来。

身上的水珠与血珠一滴滴地往地下淌着。伤口连筋带肉,痛当然是痛的,但比起搅弄于心间的痛意, 这些痛仿佛也算不了什么了。

夜生并没有走进那间空关着的小房子。

而是静静地坐在了与楼道接壤着的天台口。

他缓缓地闭上眼, 脑海中预演着憧憬的画面。小玫瑰走出房门, 爬上楼梯,满眼心疼地拥住自己,夜风撩起她藕荷色的裙摆, 令她露出了如骨瓷般光洁细嫩的脚踝, 她缓缓俯下脸, 用最柔软不过的唇舌去舔-舐着他心间的伤痕。

可惜楼道里好安静。

小玫瑰并没有如他内心希冀般走出来。

眼眶酸涩,可手心内的血还在潺潺直流,生理的不适让他站起身来的时候有短暂的眩晕。

天台上的那间小房子空关太久,早就没有消毒与包扎的工具,而这个点的药店都已经关门,尽管他很想倒头睡去,可从前在工地时因伤口感染而发了好几天的烧的经历却让他记忆犹新。为了避免之后可预见的麻烦, 此刻的他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在赶到单位休息间的时候,夜生的额头因脱力而渗出冷汗,就连开门的手都有些哆嗦。然而却没想到打开门后的场景,更令他的感官猝不及防。

灯光半亮的小房间中,妆发精致的唐幸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跪坐在地上。繁复的裙摆拖曳在地,就像绽出了一朵姿态美丽的莲花,而她正专心致志伸着手,往床底下费力地探些什么。

夜生瞳孔一缩,只觉得飘忽的思绪顿时被拖曳回今日清晨。

“……唐姐,你怎么还在这里?”

“哎呀,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这个点过来了?”唐幸也有些意外,她连忙捋了捋头发,边说着边从折叠小床底下探出身子,讪讪一笑道,“事先说好,加班可不给加薪啊!”

“我不是来加班的。”夜生眸光一黯,连带着挂在唇角的笑容也显得有些虚浮,“我是被扫地出门,所以来这里凑合一晚。”

刹那间,唐幸噗嗤一笑,竟没能忍住自己那幸灾乐祸的笑容。

“不会吧郑夜生,就今早还和我说要跟你好好相爱一辈子的那个女朋友,这就不要你了?”

“我想应该还没到不要的程度……”夜生单手翻开柜子去找双氧水,“但她今晚确实懒得理我了。”

唐幸直起身子,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嘲讽。

“哈哈哈,真是好笑。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戏都这么多?”

“有吗?”

“当然有,”唐幸悠哉悠哉道,“难道你现在这样还够不好笑?”

“对了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伤口还在缓慢地渗着血。

夜生凝起眉心,将剩下的半瓶双氧水全部浇了上去。瞬间泛起的白色泡沫令他感到了短暂的心安,直到泡沫逐渐消散后,他才开始用消毒纱布沾着碘酒上药。

捧着一手帕子黑珍珠唐幸这才慢悠悠地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还不是因为今早喝糊涂了,把我的南洋珍珠链丢在这儿了,怂了,又不好意思使唤别人来捡,怕别人误会,更怕你这个不识货的到时候直接把珠子给扫了,所以本来是想趁着你不在的时候把东西给捡回去……”

因为疼痛而紧咬着的唇松开了些许,“哦,我是不识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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