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场的人之中,最为惊讶的便是司马攸的兄长司马炎了,通过方才司马攸对战场形势的判断,他发现自己和弟弟之间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这让他内心的不安再度油然而生。
此时司马伦见司马攸如此聪颖过人,也不免赞叹道:
“当初父亲在世时就曾说攸儿是‘龙虎之孙’,如今看来还真被父亲给说中了。”
正是这句“龙虎之孙”,让击中了原本在司马炎心中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涟漪……
他很清楚祖父司马懿生前从未对自己的子孙有过任何评价,就连后来将司马家发扬光大的司马师,以及现在掌管整个司马一族的司马昭,也很少得到司马懿的赞誉,而司马懿在出征淮南讨伐王凌之时,除了携带司马孚之子司马望随军出征之外,司马家的所有子弟之中就只带了司马攸一人,并且当众说出了“龙虎之孙”的评语。
当时的司马炎不在场,可听后心中的感受可想而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司马懿临终之前特地遗命将司马攸过继给司马师当儿子,更加刺激了司马炎的神经。
或许连司马炎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他早就已经在潜意识当中将司马攸,自己的亲弟弟当成是自己的对手了……
(十七):贺寿诞
虽然被司马伦如此称赞,但是司马攸却总感觉第二份战报有些不对劲,可这次他又一时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也许是出于年龄上的限制,司马攸并没有过多的去在意这个问题。
毕竟眼下虽然前线战事正酣,但他母亲羊徽瑜的生辰也即将到来,作为一个孩子,他更多的将自己的心思放在了如何为羊徽瑜庆祝的方面。
自从司马师去世之后,身为司马师长子的司马攸年少不能领事,所以司马昭接过了司马师手中的大旗,所有人的关注点几乎都转移到了司马昭的身上,因此长平候府的受关注程度较之先前大幅度降低,羊徽瑜的生辰相较于王元姬来说自然也就显得不那么扎眼了。
不过对于司马家内部来说,大家对于羊徽瑜还是很重视的。
留在洛阳的宗族子弟们自不用多说,就连任职在外的司马伷、司马骏以及司马望都专程派人送来了贺礼。
但是羊徽瑜却生性低调,不喜欢大操大办,再加上去年年底的时候王元姬的父亲王肃因病去世,王元姬的心情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所以羊徽瑜吩咐府中上下人等不要筹备寿礼,一切如常。
王元姬得知了这件事后感到很内疚,虽然王肃的去世对她打击很大,身体也渐渐松垮了下来,生性极孝的她也决心食斋素服三年以尽孝道,而府中的大小事务暂时交由夜筝打理。
羊徽瑜为了安慰她特地将司马攸送到她的身边陪伴,对此王元姬非常感激。
但是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牵连到羊徽瑜,于是她在生辰的这一天亲自下厨给羊徽瑜做了一碗长寿面,并且带着司马炎和司马攸两兄弟前往长平候府。
当她们来到长平候府的时候,发现司马凡和伏老夫人等司马家女眷,以及羊祜、夏侯椿夫妻已经先一步到了。
一看到王元姬来了大家都显得很高兴,毕竟先前看到她那么哀伤的模样,即使所有人都知道王元姬是个很坚强的女人,但大家都忍不住很担心她的精神状况。
如今看到她脸上虽然仍旧是略显憔悴,可精神尚好,司马凡等人也就放心了。
羊徽瑜亲自出迎,一见面就拉着王元姬的手倍加关怀的问道:
“你这段时间的身体也不好,在府中安心静养就行了,干嘛还要亲自来呢?”
王元姬很感谢羊徽瑜体恤自己,欣慰的笑了笑:
“多谢大嫂关怀,都过半年我的身体早就没有大恙了,今天可是你一年一度的寿辰。如今兄长已经不在你的身边,你的膝下就只剩下攸儿了,弟妹我怎么忍心让你们母子分离呢?”
说罢,被王元姬拉着手的司马攸,便恭恭敬敬的上前对羊徽瑜行礼:
“孩儿恭贺母亲大人寿诞,祝愿母亲身体安康、青春永驻。”
同时,司马炎也上前拱手向羊徽瑜贺寿:
“侄儿恭贺伯母寿诞,祝愿母亲身体安康、万事称心。”
见两个孩子都这么孝顺,羊徽瑜也就别无所求了,这段时间没有司马攸陪伴在她的身边的确令她感到很寂寞,如今王元姬将司马攸送还给自己,羊徽瑜自然是十分感念。
这时,作为司马师长女的司马静也拿着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来到了长平侯府的大门前,而她刚刚来到大门侧之时就听到了大门内众人谈笑的声音。
其中当然也有司马凡的声音……
这令司马静开始犹豫起来,可是由于她生母夏侯徽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而她以及几个妹妹的成长几乎都是作为继母的羊徽瑜所陪伴,两人之间的感情非常深厚,每年一度的而生辰她不去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就在司马静为此而踌躇不决之时,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静夫人?”
正在为要不要进去而矛盾的司马静,被这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
她转过身一看,发现站在面前的人自己一时间叫不出名字来,但好像在哪里见过。
而站在她面前的人,正是刚刚与跟随司马昭南征的贾充之妻:郭槐……
郭槐似乎也发觉到了司马静在进或不进时的犹豫,也看出了司马静对自己眼熟却叫不出名字的尴尬,于是便主动上前和司马静打招呼:
“妾身是大将军右长史贾充之妻:郭槐,先前您和关内侯也参加过我们的喜宴。”
经郭槐这么一提醒,司马静立刻就想了起来,虽然郭槐和贾充成婚之时她根本就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过面,不过由于郭槐深受司马昭的格外照顾,所以与司马家往来也比较多,有好几次她们都打过照面,只不过没有深交罢了。
司马静也向郭槐回礼:
“原来是郭夫人,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郭槐指着一旁侍俾怀中的礼物对司马静解释道:
“妾身听闻今天乃是羊夫人芳寿,所以特地带着些许薄礼来恭贺的,想必静小姐也是和妾身一样吧……”
“这个……”
还未等司马静开口,郭槐便自然而然的揽着她的手臂朝侯府的大门口走去:
“那可真是太巧了,我们就一起进去吧……”
就这样司马静几乎是在郭槐以“生拉硬拽”的方式,给“裹挟”进了长平候府的大门。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自从司马静和钟会成婚之后就出现了一种十分奇怪的现象:
但凡是有司马凡出现的地方,司马静几乎都不在场,给人一种好像司马静在刻意回避司马凡的一种意图。
这一点司马凡自己也察觉到了,她内心也很清楚司马静如此对待自己的原因是什么。
不过与司马凡的误会却并没有影响到司马静对自己养母羊徽瑜的尊敬。
她跪在羊徽瑜的面前,恭恭敬敬的向羊徽瑜行大礼:
“女儿恭贺母亲大人寿诞之喜。”
自小就十分疼爱司马静的羊徽瑜,赶紧上前把司马静扶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能来母亲就已经很开心了,快起来吧。”
在起身的同时,司马静的目光不经意间和站在王元姬身旁的司马凡所对接,不过她很快就将视线移开,这一点被王元姬和羊徽瑜看在了眼里……
热闹的场面散去之后,前来祝寿的人相继也相继离开了。
羊徽瑜特地将司马凡和王元姬这两个多年的知心好友引入自己的卧室谈心。
见四下已经没有了旁人,羊徽瑜便主动向司马凡提起了方才和司马静之间难以言明的相处氛围:
“我记得静儿小时候很喜欢和你这个姑姑黏在一起,怎么你们现在好像……”
司马凡对此也感到很无奈,她将当初有关她和杜预的一切都说给了羊徽瑜和王元姬听。
听完了之后,王元姬和羊徽瑜的面色也都显得很凝重,她们也真正明白了其中的真相。
而羊徽瑜也知道杜预的事情是不能怪司马凡的,于是便安慰她说:
“静儿也不是不明事理的孩子,我想就算是她现在不理解你,将来也总会对这件事释怀的,你就多给她一些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