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三人的步步紧逼,黑影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胜算。
不出十个回合,黑影的左后肩便被羊祜刺伤,而他眼见这样下去不是战死就是被生擒,电光火石之间他看到了站在中庭门口并没有任何人护卫的司马昭,便从地上抓起了一把沙土,在杜预三人再度向他袭来之际,洒向了他们的面前。
一时间被遮蔽视线的羊祜根本没有办法看清眼前,而刹那间他就想到了黑影的目的:
“不好!”
与此同时,黑影直接朝着司马昭正面冲了过来,而司马昭并不慌张,他利用从袖袋内滑落到手中的“无羽流星”快速射向了朝着自己步步紧逼的黑影。
可是黑影很轻松的便用手中的长剑挡开了短箭,逐渐缩短着和司马昭的距离。
此刻羊祜和杜预见状连忙快步尾随黑影而去,他们最为担心的便是黑影对司马昭不利。
但令所有人感到惊讶的是,在挡开司马昭射来的短箭之后,黑衣人竟然径直从司马昭的左侧冲了过去,并没有任何想要攻击他的意思,而知直接冲出了远门,逃之夭夭。
情势总算是有惊无险,羊祜和杜预也松了一口气,不过令司马昭感到异常诧异的是:
“他刚刚明明有机会可以取我的性命,可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将剑收回鞘中的钟会分析说:
“我想他应该是害怕我们对他穷追不舍,因急于逃命所以才顾不得伤害您吧。”
可司马昭的心中却还是显得有些犹疑:
“刚刚他使剑的手法,我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同时钟会也对此次设伏却并没有成功感到惋惜:
“没想到集结我们三人之力居然还是让他逃脱了,真是功亏一篑……”
这时司马昭看到了羊祜手中的长剑锋刃上所粘着的血迹,却露出了一丝令人难解笑容:
“那可未必……”
(六):可疑
利用山涛之事吸引藏匿在司马家内部的影子的计划,虽然在做出了精密的安排之后还是不幸被黑影所逃脱,未能成功将其捕获。
不过经过这件事对于司马师和司马昭来说也并非是一无所获。
听司马昭讲完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司马师面无表情的说道:
“山涛呈现复苏之状这件事表面上是公开的,但实则我只将这件事透露给白天在这间书房之内的人知晓,换言之……”
司马昭接过了司马师的话:
“换言之先前夸父所供述的情报已经经过事实得到了验证,至少我们司马家的内部的确是有敌对一方所安插的棋子,而且就在白天里书房内的那些人当中。”
想到这里,司马昭开始先行试着从这些人当中进行筛选:
“首先我想羊祜和杜预应当不可能。首先羊祜是父亲的关门弟子,自小便生长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其次杜预也是胡昭先生的关门弟子,一直在陆浑山中跟随胡老先生学艺。更何况这两个人一个是大哥你的内弟,一个是我们的妹夫,与我们司马家都有姻亲,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他们的。”
当然司马师从未怀疑过羊祜和杜预对司马家的忠诚,然而对于剩下的人他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指着早就在布帛上排列写好的名字一个一个念了过去:
“裴秀、钟会、贾充、荀勖、傅嘏……”
在司马师的真实内心看来,这些人无论是哪一个都是能力非凡的翘楚,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令司马师真正毫无保留的信任,就连一直被他赞赏有加的钟会都不例外,何况别人。
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与大拇指揉搓了一会儿白色棋子之后,他抬起头对司马昭说:
“这些年来我们司马家的确是招揽了不少文武方面的全才,可是这些人才多了我们的视线就会难免出现模糊,就好像是将一粒白子放入一团黑子之中,想要将其找出是需要花费一番功夫的,在此之前我们仍旧需要绷紧神经,不可掉以轻心才是。”
显然司马师并没有对白日里书房内出现的人当中有着明确的指向,可司马昭却早在来见司马师之前,就已经开始暗中部署了自己的行动……
他知道司马师的身体状况已经有了明显恶化的趋势,虽然这种趋势的发展速度在羊徽瑜的控制之下得到了延缓和抑制,可司马昭很清楚,他理应为司马师扛下更多的负担,让他能够得到一个很好的环境进行修养。
在司马昭的心中一直有个信念在提醒着他:
真正能够支撑起司马家走向光辉顶点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司马师,也正是因为如此,司马家是绝对不可能失去他的……
绝对不能……
为此司马昭必须要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守护司马师,想到这里司马昭拱手对司马师说道:
“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这个祸患给揪出来,这也是对神农、伏羲之流的警告和宣战,绝不会让他们再有机会伤害我们司马家……”
从司马昭的话语当中,司马师也感受到了他心中已然有了盘算,他淡淡笑道:
“你若是有了方向就放手去做吧。”
“是,大哥你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
得到了司马师的允许之后,司马昭便立刻离开了司马师的书房。
当他经过内庭花廊时,恰好看到司马伦拎着用细绳扎好的几包东西朝着自己迎面走来。
“二哥……”
身为于司马昭同辈兄弟当中老末的司马伦,一看到司马昭便拱手向司马昭作揖。
不知为什么,每次司马昭看到司马伦的时候心中总会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正是这种感觉让司马昭一直在内心深处将司马防与其他兄弟区别对待,也从不与他有过多接触。
为此司马昭还暗中交代荀勖采取行动观察司马伦的一举一动,可是司马伦一直是循规蹈矩,从未有过任何的可疑举动,所以在司马家袭击风波发生之后,一无所获的司马昭为了不引起司马伦的疑虑,便吩咐荀勖撤出了暗中监视的眼线。
“是伦弟,你怎么来了?”
司马昭指着司马伦手中的几包东西问道:
“这是什么?”
司马伦解释说:
“是这样的,三哥他从冀州差人送来了很多药材,这些药材大多都送到了舞阳侯府,祖母她知道大哥他有眼疾,于是便吩咐我从这些药材当中挑出一些清火的给大哥送来。”
“哦,是这样啊。”
视线在司马伦手中的药材短暂停留了一会儿之后,司马昭吩咐司马伦说:
“我刚刚从大哥的书房里走出来,他现在正在休息,这段时间他因为很多事情而烦心,你就不要去打扰了,这些药材就交给大嫂吧,她会自行处理的。”
司马伦听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愚弟知道了,那我就将这些东西先送到大嫂那里吧。”
说罢司马伦便再度拱手向司马昭告辞,随即便朝着羊徽瑜白日里出现最多的药房走去。
站在原地的司马昭凝视了司马伦的背影好一会儿之后,低声自言自语道:
“难道真的是我多心了吗?”
离开了长平侯府回到自己所居住的新城侯府之后,司马昭在书房里秘密和羊祜、杜预二人见了面。
一见面司马昭就迫不及待的询问:
“怎么样?”
对此羊祜和杜预的表情令司马昭感到事情的发展并不如自己所预料的那样顺利。
羊祜开口答道:
“我和元凯暗中潜入了裴秀、贾充等人的住处观察,他们似乎都没有受伤的迹象。”
随后杜预也补充进行了分析:
“如此看来那天被我们围攻的人并不是书房之中的某一个……”
可是司马昭却并没有因此免去了他们所有人的嫌疑:
“或许有这样的一种可能性,白天里书房内的某个人并没有亲自前往山涛的住处进行刺杀,而是将这件事告诉了另外一个人,由他再去执行……”
经由司马昭这么一说,羊祜想起了先前他曾经和自己提过的一个细节:
“我记得世兄你先前和我说过,被关押在廷尉司地牢的夸父,向您招供出潜藏在司马家内部的人有两个,难道和这次的行刺有什么联系吗?会不会是他们两个人互为表里,配合采取行动呢”
羊祜的分析正说到了司马昭的心坎里:
“虽然这只是我们的猜想,不过我和大哥刚刚设下了这个诱饵他们就采取了行动,一定不是巧合那么简单,如今看来至少可以确定了一件事,司马家内部有敌人打进来的间者绝不是夸父为了扰乱视线而故布的疑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