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暗中观察他反应的曹睿暂时还没看出什么破绽,他索性对司马懿将话挑明了说:
“太尉,我这个养子并没有能够延续朕的直系血脉,日后还需要你多多扶持。”
老泪纵横的司马懿泣不成声的对曹睿说:
“陛下,臣早就在先帝临终之前立下重誓,只要微臣存活一天,就会全力以赴的去保护大魏的社稷,将来齐王殿下登基之后,微臣必定会像辅佐陛下一样全力辅助他!”
听到司马懿这番言辞凿凿的承诺之后,曹睿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朕之所以强撑着病体等待太尉,就是为了将后事全都托付于你,如今该说的朕都已经说了,接下来只能将皇后和齐王都交托给你了,朕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说着说着曹睿的语速越来越慢,与此同时头也慢慢垂了下来,直到心脏停止了跳动……
看到曹睿已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旅程,司马懿连声痛哭着喊道:
“陛下!陛下!”
郭皇后和齐王也一齐跪在了地上泣不成声,他们之所以如此痛哭流涕,除了对曹睿的去世感到悲痛之外,还有对自己未来命运的担忧……
公元239年(魏景初三年正月丁亥日)一月二十二日,也就是曹睿召见司马懿的这一天,壮志未酬的魏帝曹睿驾崩于嘉福殿,年仅三十六岁。
曹睿即位之后打破了曹操、曹丕两代人对司马懿的禁锢,破格重用提拔,使得魏国在对东吴和西蜀的多年战争之中纵横捭阖,并且在吴蜀联合大举迫境之际亲自率领援兵南下,喝退了孙权的数万大军,弥补了当年魏文帝曹丕数度南征皆不能取胜的遗憾。执政晚年时期更是放下了对司马懿的猜忌重新启用,收复了辽东全境,引得四海臣服。
尽管曹睿在执政后期大兴土木、耽于享乐,远不如执政初期那般励精图治,但总体来说,曹睿还是个有着一定战略眼光和用人之能的英明君主。
自此从曹魏建立起来至今,最有作为的三任帝王(曹操在死后被追谥为魏武帝)皆以作古,而曹魏的命运也就此划为了一道鲜明的分水岭……
曹睿薨逝的消息很快便传出了皇宫,一时间整个洛阳城都陷入了沉寂之中,百姓们都无所适从,群臣也都不知所措,在朝堂之上纷纷交头接耳。
直到刘放和孙资陪伴曹芳和郭皇后来到正殿之后才归于寂静。
手捧诏书的刘放神情悲痛的对殿下的群臣说道:
“诸位臣工,陛下他不幸薨逝了……”
虽然早就已经收到了风声,但群臣还是不得不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只有司马懿和桓范、曹爽等人例外,司马懿和桓范的脸上看起来没有任何的表情,没有人知道他们内心在想什么,而曹爽的脸上不仅看不出任何的悲伤,他反而在内心深处强行压制着即将大权在握的窃喜,以免让人察觉。
借着刘放展开了手中的诏书念道:
“朕自知今日大限已至,为大魏社稷千秋万代计,朕特此诏命……”
群臣听到“诏命”二字后纷纷下跪,静静聆听这曹睿对魏国朝政做出了如何的安排。
刘放见群臣皆以下跪聆诏,便继续读道:
“立齐王曹芳为储君,待朕驾鹤西去之后即位登基,另封邵陵候、武卫将军曹爽为大将军,与太尉司马懿一同任侍中、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两人共同分掌朝政,以辅臣之身份扶助新君治理国政,朕曹睿绝立,景初三年正月丁亥日,于嘉福殿……”
读完之后群臣又再度山呼“陛下”,这时早已按耐不住的曹爽从群臣之列中走了出来,俯视着跪在地面上的臣子们(包含司马懿在内)说道:
“尔等方才都听到陛下的遗诏了吧?陛下薨逝非我等所愿,本侯与你们一样痛心疾首,可是正所谓郭不可一日无君,既然先帝已经下诏让本侯辅政,那本侯就必须要承担这个责任来,否则就愧对先帝的一番重托了……”
还没有等他说完,一向铁面无私的廷尉高柔立刻站起身打断了他的话:
“恐怕大将军太心急而忘记了什么吧?方才侍中(刘放和孙资当时的官职俱为侍中、光禄大夫)大人将先帝诏书可是读得明明白白,身肩辅政之任的可不止是您一个人呐!”
原本红光满面的曹爽因为高柔的这番话而瞬间变得灰头土脸,他阴沉着脸看了看司马懿,然后又将目光移到了正目视自己的群臣:
“本侯自然没有忘记……”
虽然不情愿,但曹爽还是不得不咬牙走到了司马懿的面前,假意拱手说道:
“今后还请太尉大人与本侯一起携手,共同辅佐即将登基为帝的齐王殿下……”
司马懿知道曹爽是面善心恶,只是碍于高柔以及群臣的目光而不得不如此罢了,对此他也十分配合的拱手回礼道:
“哪里哪里,老夫已是垂死之人,一切还要多多仰仗大将军……”
在心里极度不忿却又不得不在表面上尊敬司马懿的情况之下,曹爽和司马懿商议在当天就让齐王曹芳登基,然后由新君曹芳扶先帝曹睿的灵柩下葬。
就这样,年仅八岁的曹芳换上了龙袍,在司马懿和曹爽左右相伴的情况下,坐上了曹魏皇帝这个万众瞩目的宝座,并且遵照司马懿和曹爽商议之后的结果,在即位后亲自主持将曹睿的丧葬事宜,追谥其为明皇帝,庙号魏烈祖,下葬于高平陵,同时尊养母郭皇后为皇太后。
从此,司马懿第二次以辅政大臣的身份站在了曹魏政权的制高点。
然而,这一次司马懿却并不像上一次那般一帆风顺,反而充满了无法探知的危险,因为他这次要面对的,并不是与自己同心同德的义兄陈群,也不是一心只有征战无暇他顾的曹休,更不是有大将之风、行事光明磊落的曹真,而是一心想置自己于死地的曹爽。
他要比以往更加小心、更加谨慎,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毕月乌:山雨欲来上:了却国丧父子回府,为赚信任自
公元239年(魏景初三年),魏明帝曹睿逝世,在近臣刘放和孙资的从旁影响之下,遗命司马懿和曹爽辅政,齐王曹芳即位为帝。
表面上看,虽然曹睿将司马懿和曹爽摆在了同等的位置上,体现出他对一个外臣是有多么的信任,可事实上两人的权力却相差无几,更没有谁在谁之上的说法,可见曹睿在临终之前对日后的朝政格局还是做出了预估和对策。
不管怎么说司马懿始终是曹操和曹丕生平最为忌惮和防范的人物,若是让他的权势太大恐怕以曹芳和曹爽的能力是镇不住他的;但若是让曹爽的权力压过司马懿的话,以他对司马懿的嫉恨程度是绝不容不下司马懿的,而曹魏目下所有的后起将领大多又都多年追随司马懿,到那时不仅没有司马懿这样的统帅可以领导他们,甚至还会引起内乱。
所以曹睿才会采取一碗水端平的方法来平衡他们的地位。
治丧结束后,身着一身孝服的司马懿和司马师回到了舞阳候府。
他们一进门后便发现府中的气氛有些不太寻常,他们看见原本满脸忧愁的张春华、伏若歆和羊徽瑜,以及其他司马家的老老少少,在见到他们之后立刻愁云尽散、转忧为喜的表情,不禁感到奇怪:
“你们这是怎么了?”
张春华答道:
“你们没事就好了,前几天不知是什么人派兵将舞阳候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任何人都出不去,也没有人能够进得来。”
羊徽瑜补充道:
“后来弟妹和三叔分析说一定是宫中出现了什么变故,而曹爽为了对付父亲您所以才会派兵包围舞阳候府的,直到五日之前那些兵马才撤走。”
此时王元姬和司马凡见一同回来的人当中并没有司马昭和邓艾的身影,心里顿时揪了起来,先沉不住气的人是司马凡,她上前急切的问道:
“父亲、大哥,夫君他人呢?没有和你们一同回来吗?”
司马师见妹妹如此牵挂自己的新婚丈夫,于是笑道:
“放心吧,邓艾他现在与胡奋一同呆在城外驻扎的军营之内,这次我和父亲可要好好感谢他们,否则的话恐怕我们还没有走进皇宫就被曹爽给害死了……”
听到邓艾平安无事,司马凡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