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司马师的话一语点出了陷害者的唯一破绽,可此时夏侯玄已经失去了正常人的冷静,哪里还去顾得什么阴谋诡计,毕竟他亲眼看到了自己的未婚妻躺在别的男人床榻之上,尤其是这个男人还是自己最为相信、最为信赖的好兄弟……
“那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徽瑜他会在里的床榻之上!”
面对夏侯玄的严厉质问,并没有任何依据的司马师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见司马师无话可说了,夏侯玄的怒火更加无法停止喷涌着,他将自己所受到的屈辱通过拳脚加倍发泄在司马师的身上,而司马师任打不还手的态度愈发让他认为司马师是自惭形秽、无力辩驳,拳脚的力道也就渐渐开始控制不住了,
本来还处于懵懂迷糊、神志不清状态的羊徽瑜,见夏侯玄突然对司马师拳脚相加,而且司马师已被打到口吐鲜血,她本能性的从床榻上起身,伸出双手死死的拉住了夏侯玄的拳头:
“不要再打了!”
拳头已经打到瘀肿的夏侯玄此时已是气喘吁吁,他回过头看着已是泪眼婆娑的羊徽瑜,他心里有无限的恨意和耻辱,但他却无法对羊徽瑜出手,而她此时为了司马师拦住自己也已经充分证明了她的心里有司马师,这让他感到十分悲哀:
“如果你不爱我、不想嫁给我,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我的提亲?现在却又趁着我妹妹新脏之时来到这里和他私会,若是我不来这里的话,恐怕永远会被你蒙在鼓里……”
羊徽瑜本来心中几乎已经放弃了对司马师的执念,就像自己的母亲蔡珏那样放弃自己所爱的男人,决定以后好好做夏侯玄的妻子,可当她看到夏侯玄连问都不问一声就一口咬定自己和司马师有苟且之时,她不禁苦笑了一声:
“原来你根本就不相信我,既然是这样我也没什么需要和你解释的……”
“事实摆在眼前,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一直以来对羊徽瑜都百依百顺,从不大声与她说话的夏侯玄,今天第一次冲着她咆哮着。
很快,闻声赶来的陈泰和邓艾就来到了帐门口,完全没有想到屋中居然还有一个女人。
当邓艾看到司马师被夏侯玄打伤之后,立刻将夏侯玄当成敌人一般看待,倒是熟悉夏侯玄和司马师关系的陈泰一眼就觉察出事情并不单纯,于是伸手按住了准备拔剑的邓艾,示意他不要冲动,等分清楚局势之后再行定夺。
见有外人在场,夏侯玄也不想将这件丑事宣扬出去,他也短暂想过要带羊徽瑜一起离开,但是一想到方才自己所看到的那不堪的一幕,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司马师很清楚夏侯玄这一走就意味着和自己彻底分道扬镳,甚至是反目成仇,与夏侯玄为敌无论于公于私都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还是出言拦住了他:
“太叔!”
听到司马师在呼唤夏侯玄,站在帐门口的邓艾和陈泰同时伸出自己的左(右)手将夏侯玄挡在帐内。夏侯玄自知硬闯是无法离开的,便回过头冷眼看着司马师:
“怎么?你想杀了我吗?”
夏侯玄那冰冷的眼神让司马智看到了冰冷的绝望,令他不得不放弃最后争取的念头。
看司马师无话可说,夏侯玄又再度转身用力推开了陈泰和邓艾的手,拂袖而去。
(九)
此刻心情糟透的不只是夏侯玄,司马师心中更是痛苦不已,自然他心中有对自己和父亲辛苦多年来,维系着夏侯家与司马家之间的关系面临瞬间溃灭的现状,更加重要的是,从今天开始,夏侯家将很有可能站到司马家的对立面,那也就意味着司马家将会面临整个曹氏宗亲的巨大的压力和威胁……
更何况现在和诸葛亮的正面对决还没有展开,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掌控大军粮草供应的居然是夏侯玄,想到这里司马师就恨到一脚踢翻了身旁的席案。
这个举动吓坏了在他不远处的羊徽瑜,毕竟现在对一切还没有头绪的人,她也包括在内。
而司马师也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这个情绪化的举动很不合适,毕竟受伤害的还有羊徽瑜,此时他也开始反思为什么羊徽瑜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自己的帐内,便暂且将即将到来的危机放到一边,走到羊徽瑜的身旁细声问道:
“徽瑜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尽力回忆的羊徽瑜却始终没有头绪,她只能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本来我以为夏侯夫人已经不在了,应该不会有人再对我不利,所以我就去庙中祈福,我只记得我跪在女蜗娘娘的塑像前闭目祈求,之后的我就不记得了……”
事实上羊徽瑜之所以特地去庙中祈福,正是因为司马师要随军西征,她是专程为司马师祈求平安的,然后就在她跪在蒲团上诚心向女蜗祷告时,却并没有察觉到女蜗像两旁的香炉之中,焚烧着的并不是普通的敬香,而是能令人失去意识的迷香。
在她昏倒之后,一直藏匿于塑像后方的几个神秘人便迅速跳了出来,将她装在麻袋之中。
司马师也料到可能会类似这种情况,而他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曹爽,因为最希望司马家和夏侯家关系破裂的人就是他。
沉思片刻后,司马师认为羊徽瑜继续留在自己的帐中很不恰当,更会有损她的名节,所以尽管心中隐隐不舍,但他还是不得不将她送走:
“徽瑜姑娘,为了你的名声考虑,同时也为了消除我们和太初之间的误会,我稍后便会派邓艾带一队人护送你回去,你是想直接回洛阳太常府,还是去太初的身边?”
其实羊徽瑜此时最想呆在身边的人就是司马师,但她也很明白继续呆在他的身边会加剧司马家和夏侯家的裂痕,但让她再回到夏侯玄的身边已经不可能了:
“夏侯玄他现在认定我们两个有奸情,我也无意再费唇舌和他解释,所以我还是回家吧。这里距离洛阳并不算远,我一个人可以回去,邓艾将军是你的左膀右臂,不能离开你的身边。”
但羊徽瑜已经好几次因孤身在外陷入险境,这又让司马师怎么能够放心呢:
“不行,我绝不能再让你出任何的意外。”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司马懿派来的传令紧急通知司马师:
“启禀将军,郭淮将军自雍州发来紧急军情,大都督请三位将军中军幕府议事!”
司马师本想让武艺高强且心思缜密的邓艾护送羊徽瑜,然而现在司马懿已经点名让包括邓艾、陈泰以及自己在内的三人前去议事,他只好让羊徽瑜暂时在帐中安歇,然后带着邓艾和陈泰火速赶往中军幕府。
当他们赶到时,看到司马懿面色凝重的站立于挂在墙面上的巨幅地图前,眉头紧锁的样子,已经预料到雍州的战况很不理想。
事情也正如他们所料,司马懿将手中的战报递给了司马师,同时说道:
“郭淮刚刚急信报我,马冢已经被蜀军先锋张翼的两万大军团团包围,城中八千守军正在做困兽之斗。”
看了郭淮的急报之后,陈泰却隐隐感觉到不对劲:
“蜀军已经于月前对马冢发起围攻,而马冢城内只有八千余人,如今历时近一个月蜀军居然没能够将其攻下,实在是很诡异。”
司马师在看了地图之后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诸葛亮此次北伐带领着十万大军,而围攻马冢只用了两万人,那么剩下的八万人在什么地方呢?我想诸葛亮是故意给郭淮足够的时间调集兵力,其真正的用意是为了诱使郭淮率军南渡渭水驰援马冢,然后在渭水以南切断郭淮的退路,再将他们一举歼灭。”
这一点得到了司马懿的认同:
“嗯,所以我刚刚已经回书郭淮,命他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如今敌强我弱、实力悬殊,冯翊和京兆的两万人马又被曹爽限制在槐里以东,郭淮已经承受了不小的压力,我们现在要急速行军抵达郿县,不然军心可能会不稳。”
说到这里司马懿做出了部署:
“邓艾,你即刻和陈泰各带领三千人马火速向槐里挺进,我要你们在二十天内抵达槐里,同时利用斥候细作沿途向雍州方向散播谣言,就说我司马懿此刻已经到达了长安,这样以来诸葛亮必然会有所顾忌,就算是不能骗过他的眼睛,也能够起到稳定雍州军心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