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这分明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
他心神慌乱,攥紧拳头,手背青筋暴起,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皮肉之间,几点鲜红的血迹从拳心渗出。
秦翊之浑然不觉,只是咬了咬牙关,怔怔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千言万语涌向他唇边,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该说什么呢?
他想同她说对不起,想要问她过去那些年在太子府过得好吗,想要问她上辈子为何不辞而别,那个抱着她杀出重围的黑衣男子又究竟是谁。
想要同她道歉,祈求她的原谅,想要问她挟持她的人对她好吗。
想要问她,她恨他吗。
他明明知道有些问题的答案,可是还是想要听她说说话,哪怕她的话可能锥心刺骨,哪怕她的话比那些朝堂上看不惯他的老臣还要尖锐刻薄。
他想念她的声音,想念了数年,从她离开的那一刻,到闭眼,也仍旧想念着。
他如今不断想起那些她刚刚到太子府的时光,那时没有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夜里她缩在他怀里面,手舞足蹈给他讲着今日的趣事,哪个丫鬟又做了什么蠢事,赤炎国的景色哪里同她的国土不一样,而她在府中多么想念他。
那样的日子,竟然未曾再有,在往后岁月里,成为了他穷极一生的奢望。
傅知微看着秦翊之眼里涌上水雾,他眼角猩红,浑身颤抖,几欲张口,却又颓丧地闭上。
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让他如此张皇失措。
她撇了撇嘴,厌倦同这人纠缠,正欲划走,却听到他哑着声音唤道:“杳杳……”
杳杳?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如何得知我小字?”
闺中女子的小字,向来只有亲近的人才有资格知晓。
联想到这辈子秦翊之奇怪的举动,她冷笑一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失态的样子。
是了,她既然能够有机会重活一世,他能够重生,自然也并不奇怪。
今生他的举动,也说得通了。
如今这副模样又是做给谁看?
冤有头债有主,之前她念着这一世的秦翊之本是同上辈子的他不同,可没有想到他竟然也是重生的。
那么这一切都要简单许多。
秦翊之见她要走,一时失态,情急之下竟然也顾不得遮掩,开口便唤了她的小字。
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一唤,便代表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只是他太痛了。
那是失而复得的痛楚,又是知道他们再无可能的痛,更是悔不当初的痛。
泪水从他狭长的丹凤眼中争先恐后涌出,他顾不得其他,惶恐地想要去拉傅知微的手。
“杳杳……”
“对不起……“
他声音里带着卑微和祈求,满脸泪水,早就失了往日的气定神闲,“你听我说……”
少女横眉冷对,甩开他的手,挑了挑眉,吐出来的话语冰冷,像是刀子一样刺在他心上。
“秦翊之,上辈子你对我做的事情,让我恨不得杀了你。“
“好啊,如果你想同我说话,那就先从这里跳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至于你们问我为什么更新……
因为作者下午三点看到站短,这周的榜单是活力更新榜,字数居然是2W字……
现在就是和标题一样,后悔,非常后悔……
(暴风哭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先放个预收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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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将军披红装》毁容瘸腿的大将军和他青梅竹马的小太阳
【在作者专栏,希望宝贝鹅们点个收藏,蟹蟹】
赵肇宁其人,从侯府不受宠的庶子,到威名远扬的将军,是踩着战场上无数的尸骨,一步一步踏着鲜血往上走。
他嗜杀成性,性情阴鸷,手段狠辣,曾围剿胡虏数万,攻城即灭,行为暴戾乖张,一朝传回京城,诸臣哗然,指责他灭人欲,损阴德,行事有违良善。
昔日一战,让他折了一条腿,毁了面,一朝回京,圣上欲为其寻门好亲事,京中贵女避之不及,无人敢嫁。
他嗤笑,心中想的却是记忆中那个软糯可人的女娃娃,哭着拉着他的衣角说:“渊桦哥哥,记得回来娶我。”
可转眼七年,他如今一副鬼见愁的模样,早已失了求娶她的资格。
直到有一天,那红衣少女趴在将军府的墙上,笑嘻嘻地同他说。
“渊桦哥哥,大将军保家卫国,胸怀的是山河社稷,端的是家国天下。”
“她们不愿意嫁给你,我嫁给你,可好?”
她是他日日夜夜深入百骸的蚀骨念想
是他在战场上无数濒死的关头所瞻仰的太阳
排雷:
1.男主非良善,偏执阴狠,介意勿入。
2.1V1 双洁
第35章 落水
淑妃委托自家弟弟从扬州快马加鞭送来了一车荔枝。荔枝用冰块镇着, 输运荔枝的马匹均是万里挑一的良驹,紧赶慢赶,终是将新鲜的荔枝及时送到了玉麟山庄。
箱子用的是上好的鸡翅木木料, 表面细看纹饰精美, 刻有祥云仙鹤,麒麟瑞兽,只是在木箱不见光的底部,雕刻有一只凌霄之上振翅欲飞的九尾凤凰。
押送荔枝的侍卫将木箱搬进淑妃下榻的宫殿。
见自己念着这么久的荔枝终于到了,淑妃喜笑颜开,亲自一个个地挑选个头饱满,形状圆润的荔枝,挑选完毕,她洗净了手, 用白嫩细腻的手指细致地剥开荔枝粉红色带青的外壳, 小心翼翼地剔去黢黑的内核, 将晶莹多汁的果肉一颗颗陈列在碗中。
她又唤宫女端来一敞口的木盒, 木盒内放置着冰块,冰块间搁置的是亮青釉面青花瓷的碗碟。
淑妃朱唇微抿,慢条斯理地筛选出她剥得最好, 没有磕破果肉形状的荔枝放置在木盒的碗碟内。
“其余的,扔了。”
挑挑拣拣出上好的一小碗荔枝, 她看也没有看剩下的那些果肉一眼,坐直身子洗净了双手,淡淡向宫女吩咐。
这荔枝她都要吃腻了,留着也没用。
只是近些年来皇上不爱留宿在她寝宫,日日殷勤地去凤仪宫讨好皇后,她不得不使些手段。
她额间描着花钿, 薄施粉黛,一袭水红色绣有金丝边的长裙,提着食盒正打算去太华宫,就见一宫女从宫外匆匆走来。
宫女一身淡青色宫装,步伐急促,却面含喜色,见淑妃正欲往外走,停在她面前冲她福了福身。
“娘娘。”
是唤月,她让这丫鬟无事便盯着琼花苑的动作。
看来是长乐公主那处出了什么事。
淑妃勾唇笑了笑。
这消息,来得正是时候。
……
……
皇上正在太华宫内批奏折。
近些年来国库空虚,总是收不到银钱,每年向地方拨下去的银两丰厚,可年年地方官都在向朝廷哭穷。他知道定然是中央的老臣倚老卖老,官官相护,可奈何朝中势力复杂,他又抓不住这些老狐狸贪污奸佞的证据,便借着避暑的由头,带着朝中的新贵商议此事。
他正愁得焦头烂额之际,贴身太监林泰安走上前,在他耳边耳语几句,说淑妃提着食盒,是从扬州刚送到的荔枝,在外面求见。
皇上皱了皱眉。
这淑妃近几年也是愈发可劲折腾,要不是看在她家在朝中影响力颇大,当初她刚进宫那会儿,他也不至于为了她冷落了皇后。
“不见,让她回去。”
他停了朱笔,捏着眉心,声音不耐。
自己的烦心事不正是这些偷奸耍滑的老臣作的,淑妃也是个心气高的,官僚家的架子学了个一等一的好,他见了只觉得心烦。
林泰安有些迟疑,倾身在他耳边低声说:“陛下,淑妃娘娘还说,长乐公主那边出了什么事,要告知陛下。”
长乐?
皇上觉得有些头疼。
“朕倒要听听,长乐出了什么事让她这么着急。”
司矍默默站在皇上身后,他听力甚好,听了林泰安伏在皇上耳边的一番话,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
……
皇上赶去琼华池的时候,发现傅知微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个软榻,悠哉游哉地坐在琼华池边上捧着一本书,一个宫女端着一碟樱桃侍立一旁,湘云站在软榻一侧撑伞给她遮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