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公主贵(59)

作者:长安小郎君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那是自然,她才有几分头脑,终究浅薄。”顾娘深知黄氏,从无阿春侍奉崔氏时的那般浮夸阿谀,说什么便是能说准的,“裴云安滞留城外一夜,他们寻人又闹得满城皆知,这是夫人的机会。”

黄氏忽然笑出了声,带着几分凉薄尖刻:“一个女子,贞洁才是美德,何况又是这门第里的人?一个清白名声,便是命。”

“那此事是我们来,还是再借周燕阁之手?”

“我们来,我们要好好地去说。”黄氏显得端正而慷慨,仿佛要做的就是一件助人为乐的美事,“然后,她自然不会缺席。”

顾娘一笑:“奴婢明白。”

黄氏颔首,拈起一块紫萝糕送到口中,惬意道:“还是旧时味。”

……

云安无事,二郎次日便照常上职去了。夫妻间再未多提韦令义,云安便只当没这回事,由二郎自己安排。

这日,郑濡又来向云安问韩简之事,可云安早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两月来也根本没有对二郎提过。郑濡不高兴了,赖在云安身上要讨说法,见素戴正给云安梳头,便将梳篦夺了去。

“二嫂不把濡儿放在心上,濡儿不让你漂亮!”郑濡撅着嘴歪在云安肩上,两手将梳篦捂在腹部,一副抗争到底的架势。

云安瞥了眼这小赖皮,耸了耸肩拱她,笑道:“我难道就只有一把梳子吗?”说着,便示意素戴往妆台奁盒里找去。

郑濡不罢休,五官皱拧着,哼哼唧唧地撒娇赌气:“二嫂你变了,你不像从前那样疼濡儿了!”

云安也算习惯了郑濡的缠人,但每见她变着法儿的任性,小脸粉扑扑的,便还是忍不住心软:“好好好,你别再闹了,我今晚就帮你问,等过几日他学中放了假,我们就去韩家拜访,如何?”

郑濡的神色转变不用一瞬:“好!二嫂最疼我了!”

云安笑而摇头,不禁抬手抚了抚郑濡的脑袋。

却这时,一旁翻找梳子的素戴疑惑了一声,为难地道:“夫人,你那支梅花钗呢?昨日便未见你戴着,我还以为你收起来了。”

“我没戴吗?”云安心中一沉,只想这梅花钗是二郎所赠的定情之物,她没一日不戴着,万一丢了,岂不是大罪过?

“好像是,二嫂回家那天,我来看二嫂,你头上便没有。”才觉事情不妙,郑濡一句话又是雪上加霜。

云安坐不住了,匆匆挽了头发便往门外跑,郑濡与素戴追出来,左右将人拦住。郑濡道:“二嫂要出去找吗?若是丢在外头,几天了,哪里还找得到?”

素戴也道:“是啊,虽非十分贵重的罕物,也是值钱的,被人捡去,纵不去当铺卖了,又哪里肯归还?”

云安却并非不知这些道理,只是她还有一处可寻,不能宣之于口。

“你们不必多言,只须帮我保密,千万不要让二郎知道。”云安脱开左右二人的手,神色既不安,也毅然。

“哟,二嫂这是丢了什么要紧东西?”孰料,话音未落,周燕阁竟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三人面前,细挑眉眼,悠闲自若。

“你来做什么?”郑濡护着云安,不屑地白了一眼,“进别人的院子,就像自己家似的,无礼。”

周燕阁亦不把郑濡放在眼里,只盯着云安:“二嫂,都是一家人,丢了什么就说出来,我帮你一起找,人多找起来也快。”

云安知道周女不过是调侃,但也发觉她变了,不似从前针锋相对,颇有几分圆滑,底气也足了许多。

上回三郎在周家撞见周燕阁表白二郎,这事情二郎也向云安坦陈了。当时夫妻都觉得,就算他们不至离婚,也必然会生出嫌隙。可如今的情形,周燕阁的形容举动倒一点都看不出来。

“不必了,小东西而已,不劳弟妹费心。”

事有轻重缓急,云安冷冷地丢下一句,便大步走出了庭院。周燕阁转望了一眼,嘴角扬起一丝蔑笑。

她虽是偶从院门外路过,望见三人似有争议,才进来凑个热闹,亦不知云安到底丢了什么东西。但,她听见了云安那句——千万不要让二郎知道。

“你还不走?”郑濡真是一刻都不愿多看周燕阁。

周燕阁仍是从容,扶了扶鬓角,理了理衫袖,却举起一手食指放在唇边,敛气轻道:“嘘,小声些,千万保密,不要让二郎知道。”

郑濡与素戴俱是一惊,只觉寒毛卓竖,背后生凉。

第47章 却无语

郑梦观下职离了太学,策马所向却不是修文坊家中。他连日积攒了许多疑问,不得不去解惑。不多时,马蹄在洛阳府前停住,他要见的人便是自己的三弟。

申时已过,洛阳府的官吏陆续从门首走出来,各家都有车马来接,或是庶仆牵马等候。郑三郎的庶仆早被二郎遣了回去,他在门内便远远瞧见了二哥,背手直立,神情肃淡。

“这是哪阵风把我二哥吹过来了?”三郎从兄长手中接了自己的马缰,故作惊讶之状,“小弟都几岁了,还劳烦二哥来接?”

二郎知他必无好脸,也不是来劝他的,平静道:“我有话问你,边走边说。”

三郎撇了撇嘴,一笑:“愿闻其详。”

兄弟俩都未上马,挨着路边牵马缓行,日头偏西,余晖洒在二人衣袍,人影斜映在地上,倒是一副平和齐整的情景。

“你对我不满,我可以理解,但你,也恨大哥吗?”二郎犹疑着开口,目光平视前方,心中还留有一丝期待。

三郎不算意外,想起那回周家院中的争执,自己是说起过嫡庶之论,缓道:“恨你与恨大哥不是一样的吗?看你怎么想了。”

“我想你不会,你便真的不会吗?”二郎紧接着反问。

三郎轻嗤:“有些事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二哥何必究根问底?有话还是直说,弯弯绕绕,小弟听不懂。”

二郎听出话中回避之意,想他还是没有十分断绝兄弟之情,眉头轻皱:“太学的事,与你有关吗?”

太学之事还是夏天发生的,三郎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太学之事殃及修吾,所以你才问我恨不恨大哥,你怀疑是我陷害了你们?”

二郎既已问了,便不会退缩:“若你是我,该作何想?”

“若我是你……”三郎欲言又止,目光凛然,忽却冷笑几声,带着讥讽,“我不是你,也不想是你!你要是怀疑,便拿出证据来!有司问案,公堂对簿,我奉陪到底!”

二郎依旧坦然,但也看不透三郎的神色,兄弟间早就渐行渐远了。“那么,云儿呢?”二郎只想一问到底,赌一赌三郎的心性,“她前几日滞留城外,说是偶见盗贼,虽则行为冲动了些,但她年纪尚小,性情天真,容易轻信旁人。”

有了上一个问做铺垫,三郎只觉得无谓起来,鄙薄道:“裴云安是你的人,你自然认为她事事都好,她说什么你都信,我看二哥才是天真轻信之人!纵然是我安排了那个盗贼,把她引到城外,就滞留一夜这么简单?二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

二郎虽为探问而来,却也是一片诚心,岂容三郎肆意假设,戏谑云安的名声,严正道:“这些事最好与你无关,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

三郎望着兄长一身正气的样子,既觉虚伪,也越发觉得与他是两条道上的人。他转身上了马,未置一词,扬鞭而去。

不欢而散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二郎并未完全解开心中疑惑。

他想,若确非三郎所为,给他个警醒也好。但若真的不是三郎,萧墙之内的凶手还能是谁?周燕阁?她虽有动机,却也不过是在云安身上,她左右不了太学之事。

直至修文坊家门前,二郎都只是边走边想,并未上马。门侧小奴按规矩前来接马,他一抬头,却望见云安也才牵马归来。

二郎自然赶紧迎上去,但云安似乎心不在焉,他都去到跟前了,也不抬头,更未发觉。“云儿,你去哪儿了?”

云安闻声停步,一惊,这才抬起一脸愁容,滞涩地道:“好,好巧啊……我,我随便逛逛。”

单是这心事重重的样子,二郎已经不相信是“随便”了,复见她裙边泥点,鞋履蒙尘,便更觉蹊跷。

云安原是去寻那支梅花钗的。

若丢在路上自然再难找见,她只能寄希望于李珩的私宅。可出了城到了山脚,她又记不清路,毕竟只去过一回,有李珩带路,她也没往心里记。于是,野路小径里寻觅,便沾了一身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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