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哄(30)

婆子凶着一张脸道:“狠狠打!”边说边往前凑,还撸起了袖子要自己动手。

宝绘惊得大叫,见人上来便转身搂住她。

她哪里是身强力壮的男子的对手,被拽了两次便与思夏分开了。男人将她随手一抛,甩给了身后人。

婆子一看,气道:“不是她!”想了想,又道,“反正是一伙的,先打一顿,往死里打!”

说完,听街角有马蹄嘚嘚之声传来。

其时车夫已被拳打脚踢到蜷缩住身子,这边,宝绘还没从地上爬起来,颊上已吃了婆子甩来的一巴掌。

婆子还要再打,一条鞭子正正打落了她的手。

她陡然吃痛,惨叫一声,骂道:“哪个混账东西这么不长眼,打到老娘了!”

马鞭是张思远随从扔的。随从迅速下马,将嚣张跋扈的婆子制住了,几个人忙住了手。

车上的思夏也被人薅下来,那人才一出车厢,已被张思远一脚踹歪了身子,再加一马鞭,将他结结实实地抽成了虾仁。

他宝贝着的思夏,舍不得动一根头发丝,那个人竟然在拉扯她,活腻了吧!

婆子惊魂未定,威胁道:“敢动当朝国戚,不想活了吗?”

思夏心说:完了,看来这婆子真是刘贵妃的亲眷!

她赶紧给张思远递了个悄悄话:“刘贵妃。”

张思远原本就在因为思夏被别的男子碰了而气闷,再听“刘贵妃”的字眼,天灵盖都要炸开了。一个冷目剜过去,婆子不妨打了个寒战,却强忍着不让腿抖,又神气地重复了一遍:“敢动当朝国戚,不想活了吗?”

张思远居然大方道跟她说了句话:“皇后亲眷称为国戚,你是哪门子国戚?”

第二十二章

张思远这话震得婆子发愣。

这刘家婆子不过是一乡野村妇,给刘家的小娘子喂了几口奶,后来那位小娘子成了皇帝的女人,以致刘家的门楣都开始发光了。刘贵妃得圣人宠爱,她这贵妃的乳母自然神气。

只是,她脖颈处被郧国公府的人抵了一把匕首,不用触及满是褶皱的皮肤便已经浑身发抖了。

但她脸上擦面药擦多了,脸皮和面药长到了一起,以致脸皮变厚了。

贵妃刘氏宠冠后宫,位同副后,还怕这郎君的一句话吗?

她咧嘴露牙威胁制住她的人:“你敢动老身一根汗毛,老身让你身首异处!”

此话一出,跟着她的人也有了底气。

张思远扬了扬下巴,随从的匕首便往婆子不太光洁的皮肤上送了送。刃锋利,可削铁断金,甫一接触皮肤,立马流血。——不动一根汗毛,她再放肆,直接要命!

婆子大惊失色:“啊,杀人啦!快来人哪,杀人啦!”

大约是今日冯素素过生辰,邻近冯家宅子的住户不是去送礼便是去冯家讨饭了,总之没别的行人。跟着婆子的几个人看到她被威胁,小心翼翼地试图上前。

张思远朝他们道:“刚刚说什么来着,哦,身首异处!”

随从配合地又在婆子脖颈处蹭了一道口子,她又是一声大叫,这次是真怕了,那几个人戛然止了步。

婆子满脸惧色,跟着她的人赶紧求饶:“郎君饶命!”

即使婆子害怕,但她恨不得上去打那个求饶的人,可她动不了,只得啐道:“都给我闭……”

这时张家随从的匕首又动了动,她嚣张的话才没说完,且泄了气。

张思远看马车撞松了车辕,马儿被撞得丧气,自家车夫捂着胸口龇牙咧嘴,宝绘的脸有红印子,更让他气愤的是,有人碰了思夏。

他面上和气,语气也温柔:“阁下千万别说这么,某哪儿敢要这位夫人的命啊,人家可是贵妃亲眷。”他朝婆子笑笑,“夫人当街截车,殴打良人,挑逗女子,又抬出贵妃的名头来威胁,也不知是受了贵妃的指使,还是要坏贵妃的名声。”

他这话吓唬识礼的人还行,只可惜,这刘家婆子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平日里又嚣张惯了,就知道刘贵妃得圣宠,随便吹吹枕边风,叫谁死谁绝对活不成。于是不管不顾地气急败坏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多管闲事!土到不知当朝贵妃吗?老身乃是贵妃亲眷,当朝国戚!”

张思远疑惑地问:“既然夫人自称国戚,那么,便是夫人不知当朝国母是谁,反而把贵妃当成了皇后。某说的,没错吧?”

思夏不禁忐忑地看他,怎么人家随口吐出一句话,他能掰碎了再给人家塞回去,还扣这么大的罪名?

刘家婆子正在气头上,脑子根本转不过弯来,跟着她的人却听明白了,明白之后便慌了神。

婆子听不出好赖话,也不知哪儿来的自信,得意洋洋道:“贵妃得宠,又有子傍身,比那生不出蛋来的女人可不知强到哪儿去,登后位是早晚的事。”

她口出狂言死皮不要脸,张思远一时拿她没法子了,堂堂国母被一个刁妇说得不堪,他也实在不忍听了,跟这等粗鄙之人费唇舌,那真是自己的不对。

他揽过思夏,又扶着她上马,随后自己也上去,调转马头,居高临下朝随从令道:“照看一下那个人的手。”

说罢,打马离开。

即便张思远平日里病病歪歪,然而家里的人却有功夫好的。随从得令后称了声“喏”,便收匕首松开婆子。

她就是记吃不记打,才被松开,便破口大骂:“我呸!老身也用你来照……”

张家随从的匕首又甩出来了,婆子惊得打了个嗝,跟着她的人格外汗颜。

宝绘无语地看着她,又上前去扶车夫,两人紧了紧车辕,便往郧国公府走。

婆子看着他们离去,一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一手叉腰骂。忽然,一道人影闪过,紧接着是一声惨叫,婆子又骂自己人:“没用的东西,叫什么叫!”

骂完之后她惊了,方才登车拉人的仆从两手是血,看上去是废了。

她并没有被吓到,而是气地跺脚:“赶紧跟着那辆车,去看看是什么人!老娘非揭了他的皮不可!”

张思远本想带着思夏尽快回去,但走着走着他减了速。上个月在辋川击鞠场时与她共乘过一骑,那时他吓了个半死,怎么没嗅到她薰衣的香这般好闻?

大约是思夏今日出门给冯素素庆生的缘故,她衣服上的香气比平时要浓一些,是檀香。

张思远闻着,脸就贴近了,凑到她耳畔,意识到失礼时,连忙低声问:“怎么回事?”

他从后方贴来,又在耳畔说话,思夏浑身一颤。

张思远能看到她耳朵的变化,抿嘴一笑,重复问:“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可不知怎么的,思夏愣是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左一歪。

不待她惊呼,张思远的左手臂已经猛地往里兜住了她,又听他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竟要跳马!”

她为自己一瞬间的胡思乱想而羞愧,她阿兄来寻她,又及时救了她,她怎么能把她阿兄的作为想成别的心思?忙摇头,赶紧说了实话,说话间,她已经感受到他手臂发了僵,遂急急问他:“今日,是不是结梁子了?”

结梁子便结梁子,自以为是的猖狂东西,既然要找死,张思远总不能拦着阎王收人。

他不想解释这个,而是不轻不重地刺了她一句:“我说了不让你去,让人把礼物送过去就行,可你偏要去,竟是给冯时瑛解围去了。”

思夏听完这话,心急火燎起来。难不成是他觉着她看上了冯时瑛,要给她寻夫婿了?

可千万别啊,今日的事真是赶巧了。思夏察觉出自己的脸颊在发烫,耳根也跟着烧了起来,她深深吸了口气,迅速说:“不是阿兄想的那样!”

张思远憋着笑,继续问:“那是什么样?”

“是我……实在不忍心看着清白之人受冤。”

“当真?”

“是真的。”

思夏没给他丢人,他满足地笑了。

思夏个子没张思远高,坐在马上,头的位置在他喉咙处,即便马蒂嘚嘚,她听他的笑声依旧十分清楚。

难不成他发笑是以为她看上了冯时瑛而不好意思说出口才这般扯理由的?

偏是他笑起来没完了,而她就生了气。

思夏猛地拽缰绳,马头在顺畅过程中陡然吃力,下一瞬便东摇西摆起来,身后的张思远还在笑,一个用力与阻止了她胡闹。可她又拽了回去。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