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也善喜欢宋野枝,可自己不如宋野枝。
前半年妈妈身体垮了,就更晚了。他把前半生过得乱七八糟,靠后半生理顺。
“我要是,我要是能早些认识你们就好了。”霍达低声说。
身后的灯亮起来,是易青巍过来寻人。
“找你们半天,局差不多散了,走了。”
易青巍想牵宋野枝,朝人伸出手才意识到在霍达面前显得腻歪,他又握成拳,走近了,挨着肩膀问:“你俩不冷啊?”
霍达摇头:“不冷。”
宋野枝跟着摇头:“不冷。”
易青巍看了宋野枝一眼,宋野枝笑嘻嘻地把手绕到身后搂了一把他的腰。
大家告别时约了下次见的时间,说是十年后,所有人都信誓旦旦地承诺,自己一定到。
有人挑毛病:“别光你到啊,你今天的老公老婆也得到。”
另一人接了梗,揽着老公说:“这个说不准,到时候可能要换了。”
宋野枝找了一圈周也善,班长说他先走了。
和来时一样,是霍达开车。把宋野枝和易青巍送到胡同口,才接着送赵欢与。
易青巍关了车门,跟副驾驶座上赵欢与说话,罕见地露了点小叔的气势:“你们现在住一块儿吗?”
赵欢与和霍达互相看,是该回答住还是没住啊?
宋野枝挎上易青巍的胳膊,把他拉走了。走了一段,回头招手:“你们路上慢点儿,到家电话。”
易青巍任他黏着进了门,他侧身笑着说:“我问问怎么了?你着急拉我做什么?”
宋野枝放了手,脱鞋卸外套,万忙中正经给他提建议:“这种问题还是不要问。”
易青巍怀里还帮他捧着那堆礼物,看着他忙上忙下:“那我问问,你和霍达聊什么了?那手冻得,是在外边儿站了多久啊?”
“一会儿跟你说。”
“那你现在做什么?”
宋野枝嘴里念念有词:“我先洗个澡,你再洗个澡,然后拆礼盒,躺床上了我们再慢慢说。今天存了好多话要跟你说啊。”
“礼盒不用拆了。”
宋野枝顿住:“为什么?”
易青巍把花放桌上,掂着两个礼盒,说:“苹果味儿,熏我一路了。”
宋野枝笑了:“两个都是苹果啊?”
易青巍:“应该是吧?一个没这么香。你学生送礼,还送双份啊。”
宋野枝从易青巍手里拿走一个,留下一个,说:“那另一个一定是给你的。”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易青巍看宋野枝拿着苹果往浴室走,问:“你怎么......你边洗边吃吗。”
“哦哦哦。”宋野枝又返回来放他手里,瞥钟面,离十二点还有一个多小时,“等我洗完出来一起吃。”
易青巍从后面环住他,宽松的衣服被勒紧,胸前现出一条条褶皱。他拥着他向前走:“这样啊,一起洗完一起吃吧。”
易青巍将宋野枝抱出浴室,放到床上,拽了床头的浴巾来擦他身上的水。宋野枝扭着腰,披着浴巾趴到他身上去。
易青巍将宋野枝背上的浴巾往上拉,蒙住他的后脑,把发丝上欲滴的水珠吸净。
易青巍:“要擦干。”
宋野枝:“一会儿再擦。”
易青巍:“累了?”
宋野枝:“嗯。”
易青巍一边说,一边揉他的湿发。
宋野枝在他胸前,闭着眼,静默着,无话。湿漉漉,汗涔涔。像夏天离开冰柜的冰淇淋,像岸边脱水的鱼,像天上积满雨的云。
总像是要融化在他怀里。
也像要为房间起雨。
“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下次不要在浴室了,真的很累。”
一句话把易青巍的满腔的柔情搅乱了,他放声笑起来,翻身压住宋野枝:“我喜欢在浴室。”
宋野枝抬了抬眼皮,红色浴巾盖住脸:“不要再说这个话题。”
像躺着的新娘,覆着红盖头。
易青巍俯身,隔布轻轻吻至他的鼻梁,下移,到柔软的嘴唇。
宋野枝慢慢把浴巾抽出,腰上施力,略一起身,也吻了一下易青巍。
“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易青巍又问。
“那个苹果真是他们送给你的。我的学生知道你,还祝我幸福。”
“我也祝你幸福。”
“我当时差点儿哭了。”
“没出息。”
“那种环境就是很容易让人哭。他们拿着礼物,所有人都在紧张又兴奋地看我,我感受到了,他们是真的爱我。”
“我也爱你。”
宋野枝眨了眨眼:“啊?”
易青巍:“我说我爱你。”
他看着他的表情,指腹去摸他的眼皮:“你看,又要哭了。”
宋野枝吸了吸鼻子:“因为这个哭不丢人,对不对?”
“对。”
“我也没哭啊。”
“行。”
“还有话。”
“说,我听着呢。”
宋野枝:“校门外路灯下的你好好看。”
易青巍的喉结一动,简直不知道他是怎么生的,这么招人爱。
“嗯。”他应。
“还有,霍达和欢与,不是真的。”
“这个我知道。”
耷拉的眼睛亮起来:“你怎么知道?”
“赵欢与早就跟我招了。”易青巍说,“而且我说过,霍达和她成不了。”
“你怎么不跟我说。”
“这次是谁跟你说的呢?”
“霍达。”
易青巍说:“是不是有点儿糟心。”
宋野枝承认:“有点儿。”
所以才没跟你讨论。
易青巍没说,反问:“还跟霍达聊什么了?”
“其余的不能说了,得霍达愿意才能告诉你。”宋野枝两臂挂紧他的颈与背,好像是在撒娇,“睡觉,好困了。”
易青巍捏了他一爪:“我懒得搭理你俩。”
灯灭,夜深。
后来宋野枝又说了一句易青巍听不懂的话。
小叔,其实我的勇气也不够用。但因为是你,我才敢摸着黑试一试。
易青巍听得迷糊,拱他的脖子要问个究竟:“什么?”
宋野枝的笑里满是困意:“没什么,谢谢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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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谢谢谢谢大家!
第77章 又新年
飞机脱离浓雾,跃过厚重的云层。机舱外的云并不柔和,有棱有角,极目望去,是一座座嶙峋的白色冰川。
云上是个大晴天,不似地面时的阴沉,阳光照在脸上有热度,烤人。
宋野枝后倾,拉了拉旁边的人,叫他一起看天边,问:“小叔,你的荷包蛋呢?”
易青巍也一同想起之前在伦敦公寓厨房里,俩人莫名笑成一团的那个下午。他嘴角已经压不住了,语气倒还是凉的:“我看你就像个荷包蛋。”
云朵背叛太阳,它身边一缕白色也没有,伶仃一个圆球。
宋野枝:“那你看它现在像啥啊。”
从北京到三亚,四五个小时的航程,宋野枝刚才浅浅睡了一觉,现下醒来是无聊了。易青巍放下手里的资料,专心接话聊天。
“像颗黄色灯泡。”
宋野枝点头,说个数:“80瓦。”
太阳指着靠窗的位置晒,易青巍用手掌在他脸前遮了遮,问:“热吗?”
“不热,是暖。”
“三亚今天多少度?”
“也是20多度。”宋野枝摸了摸易青巍的夹克,“反正下飞机就得脱。”转而捻了捻自己的裤子,“我就说嘛,只披一件羽绒服盖到小腿就行了,非让我摞两条裤子穿上,到时候还得去换衣室。”
“我怕你冷,不怕麻烦。”
宋野枝历来不喜欢被既厚又多的衣服捆着,除开伦敦那几年冬天得些自由,其余时候都处在宋英军和易青巍的管制下。
宋野枝:“那你为什么只穿一条?”
易青巍抓着他的手问了些别的:“赵欢与跟你说她什么时候到三亚?”
宋野枝果然就乖了:“我们之前登机,她已经在排安检了,曼谷到三亚也就两三个小时,比我们早。”
“带霍达吗?”
“她没说,我没问。但听起来是一个人。”
今年过年,沈家也往三亚飞。
易槿早些年趁国家政策往海南岛倾斜,在三亚买了块地。发展几年不见苗头,她没了投资的心思,干脆盖了栋房子,以供冬季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