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看着温婉,但实际上跟肖堂一样,熟悉起来,特别具有“进攻性”。
他们总会聊一些令我头疼不已的数学题,遇上难题,女孩儿也会挑衅肖堂,但绝不是我这种小打小闹似的,他们一旦杠起来,肖堂的那种认真是我很少能看到的。
我会讨厌这个女孩吗?
不。我不会,我问过自己很多次,发现答案都是一样。不是因为她有多完美,而是因为她自信,即使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她也会微笑着说那我试试看,而不像我一样畏缩。
相比之下,她的确更适合肖堂。
肖堂最终也发现了这点,所以才忙不迭的回来找她吧?
我合上相册,翻了个身躺在床上,继续数我的星星。
不乱
“玫玫,快出来,肖堂找你!”
妈妈大嗓门的喊,将我从刚刚才着陆的地面,再一次拉回云端。
“玫玫!”
我钻进被子,蒙住自己的脸,装作自己已经睡着,我妈敲了敲门,没擅自进屋。肯定是肖堂也在身边。
我妈叫了几声,敲门声戛然而止。
我不明所以,探头看去。
人走了吗?
我从被子里出来。
“苏玫。”肖堂低沉的声音响起,“帮我个忙。我妈朋友家的孩子生病了,你替我照看一下。”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重新躺回床上,门外我妈问道:“玲娟家那丫头吗?”
“是。”
“离家这大老远的,还生病了……严不严重啊?”
“发烧了。早上她室友给我打电话,说是住院了。我想要是严重的话恐怕得留个人照顾,我这下午还有课,所以想……”
“那没事。你去上班吧,了不起我请个假,去看看那丫头。”
……
听我妈这意思,她也认识这人,都要请假去了,这样倒显得关在屋里的我不懂事。我再次坐起来,盯着门板,开了门看他俩。
“去哪?”
这是目前为止我和肖堂最近的距离。
我头都快扭成九十度地看窗外的风景,肖堂目不斜视地开车。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有那么多东西,我一开后座的车门,里面根本没我的位置。
我只好在他的“绅士气度”下,坐进了副驾驶。
肖堂开车没有听音乐的习惯,所以用音乐缓解气氛的行为在这儿根本行不通。车子堵在路上,外面嘈杂和间或的笛声闯不进我们的世界,肖堂跟早上完全不一样,好像在家里的他是个真实的人,而出了我们那栋楼,他就会立刻切换成工作状态,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尤甚。
我开始相信今早的他只是人刚睡醒,但脑子还不清醒,跟我的对话,对我的行为,只是时空错乱了的后果。
有人插队,挤在他的车前,肖堂任由他挤进来,漫长的队伍永远也看不到尽头,我脖颈拧的生疼,忍不住了转回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问。
这个话题,明明应该是我问他的,怎么他问上了我?
“大学毕业你不是去了y市。”他看我愣神,又补了一句。
时间线一下扯回到八年前。
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那一年我们就快大学毕业,那一年我跟肖堂分手,那一年,我仓皇出逃,在春招上找了工作,飞快的就通告家里,去了y市。
我低头声音有些底气不足,说:“在那边工作了一年就回了。”因为生活过得乱七八糟,始终找不到方向。
“我以为你一直在y市。”
y市。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读研的大学叫什么来着。我的脑中跳出一个名字,这两个名词恰好对接。
“你……”
“那年我问过你妈妈,她说你去了y市,具体位置她也不知道。”
我张张嘴,千言万语组不成词,到嘴边成了一个单音节,“啊。”
车子启动了,肖堂又进入沉静状态。
下一个红绿灯,他问:“为什么躲我?”
怕问我为什么分手。这是标准答案,但我不能这么说,因为我一说,肖堂绝对会这么问。
我说:“就是觉得我们的关系很……乱。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乱?”
“你也觉得乱吧?我们之前……”
“我从没觉得。”肖堂平静的说道,“我自始至终都很清楚。”
他说他清楚。我转头看他的侧颜,不懂他说的清楚是指哪方面。
“你不用躲我。我们不过是有过一段更亲密的关系而已。”
仅仅是更亲密而已吗?
我压制住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质问,胃里开始泛酸水,他果然还是如所说的一样,那时只是看出了我对他不一样的情感,照顾我的感受罢了。
那我也不用他的施舍。
“还是,你要躲我一辈子?你觉得你躲得开吗?”
我有些累了,靠在窗上,嘴角荡出一抹嘲讽,“八年都过来了,一辈子也不长。”
我感觉车身一抖,肖堂顿了一下,重新启动桑塔纳。
我接着说:“不躲了。”也躲不了。以前肖堂在外地,我只要避免不在家里遇见就好,现在肖堂已经回来了,我还能躲到哪去?况且杨旭也是他的学生,我们之间的交集只会越来越多,难道我还要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再换个新生活?
我年纪也不小了,几年前的那股子冲劲早被消磨没了。
我们就在断断续续的聊天中来到了医院。肖堂问了病房号,一进去中间床的小姑娘就撑起身子,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容。肖堂示意她躺下。
“麻烦哥哥了。”
“医生怎么说?”
“病毒感染。以前的毛病了,有点喘不上气,医生说打几天针就能好。这位是哥哥的,女,女朋友吧!”
小姑娘试探着问道。我连忙摆手,肖堂说道:“我下午还有课,她来照看你。”
小姑娘拼了命的拒绝,说她一个人可以,不用这么麻烦,那张惨白的小脸和虚弱的身子,让我想到在y市时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
离家以后才知道有人照顾有多好。
因为小姑娘坚持打完针就回学校,肖堂留下了车钥匙,尚残留余温的小物件仿佛要烧穿我的手掌,我赶忙丢进了口袋里。小姑娘乐呵呵的说她叫徐若诗。
“我是不是该叫你嫂子啊。”
我说我们只不过是住对门的好朋友。
“那你是不是知道肖堂哥好多故事啊。”小姑娘温和的笑了两声,“今天早上我室友们要回去上课,非要打电话给肖堂哥,真是麻烦你们了。”
“我们父母都认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一个人离家在外,父母不在身边,我们当然要照顾你。我在y市那阵,生病了都没人管,可惨着呢。”
“姐姐你去过y市啊。”
小姑娘眼神闪着光,“我当初报考的时候可喜欢y市了,但是分数不够,再说……”
若诗再次认真的问道:“姐姐真不是肖堂哥的女朋友吧?”
我好笑的问:“哪有女朋友死活不承认自己身份的?”
“那我就说了啊,”若诗腼腆一笑,“其实我听说肖堂哥读的这个大学,我才来的。”
我讶然。肖堂魅力的波及范围也太广了点,相差这么大的女孩都能被吸引,我问道:“你喜欢肖堂?”
若诗手指比了个噤声,虽然周围没熟人,她还是脸红了,“也,也不是那种喜欢。就是我觉得肖堂哥好厉害啊,学习也好,打篮球也好,还会散打。就偶像嘛。”
“偶像”“优质男”。我从小就知道肖堂属于“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就对他有一种嫉妒,所以后来喜欢上他也没太过于觉得他身上闪光点那么多,只是觉得他对我很好。这些外在的东西相对来说就被压下去了。
肖堂对我过分的好,让我总是更多的考虑自己,而自然而然的遗忘他的种种。这些日子从别人口中得知的肖堂模样让我忽然觉得,这个人似乎并不像我所认为的那样熟悉。
若诗拉着我的手,“姐姐,我在学校里听过一个传闻啊,你知道是不是真的啊?”
她说,肖堂在他们学校的贴吧里很出名,有很多学姐学妹喜欢,大概就像传奇人物一样,每个入坑的人都会扒一次他的历史故事。
那是他毕业以后的几年,有一天,一个吧友上传了一张照片。背景模糊,甚至连人都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看到几个人扭打在一起。那个吧友说,看最边缘的角落,肖大神冲冠一怒为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