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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上完了周五的晚自习,大家飞快地溜了。我好赖加快了检查行李的速度,没成最后一个走的。
我拖着箱子往学校斜对面的文具店走。箱子照例放在门口,我走进去拿出购物单买需要的东西。
本来列购物清单就是为了节省时间和避免不必要的开支,然而老板刚好进了新货,我看着挂了一墙的便利贴,眼睛里直冒星星!
都想要!
我纠结了半天,最后实在是经费不足,只能肉疼地选了三个最喜欢的便利贴。
老板帮我装袋子的时候,我偶然往门口一瞥,恰好看到一个背着黑蓝色书包的身影一闪而过。
我接过叔叔递过来的袋子,道了谢,不由加快脚步,几大步跨出文具店,伸长了脖子往东看。
还好这是条直道,那人还在路上走着。只剩一个背影,可我敢笃定那就是贺祈年。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六百多度的半残人士哪里来的自信。可我就觉得,那种无法用言语准确表达的走路习惯所对应的
只能是他。
我站在那,看着他一直往前走,直到看不见。我这才拉起箱子,往回走。
总觉得这场景有点似曾相识。
我往口袋里摸出一颗糖,三两下剥干净了丢嘴里。甜而不腻的奶香在口腔里化开。
这下才算是齐了。
24愿违
520这一天是个普普通通的周四。
本来这一天也没什么超出常规的事情,毕竟学生党的日常无非就是上课、写作业、吃饭、睡觉。无奈总有些人不惧老师的恋爱禁令,非得拉拉小手、挨挨肩膀,压完走廊压操场……
整个校园就弥漫着一股恋爱的酸臭味。哪怕之前学数学都快出世成佛了,一嗅到这味儿,我整个人都不舒坦了。
哼!单身狗实惨!
我巴巴地看着人家,突然就很想在这一天能看到他。不用打招呼,只远远的看一眼,
就觉得人生又圆满了一些。
当然,也就是想想而已。虽说中间只隔了一条走廊,但当我们的课表的交叉越来越少、直至没有任何交集之后,连在走廊上偶尔碰见一回都是奢侈。
运气好是一两天,我能在走廊上窜下跳跟人家插科打诨的时候瞅见他一眼。运气不好,一两周都说不准。
从前还会纠结着要不要上去元气地打个招呼,现在就像条丧狗满脑子放空,多看一秒都是赚的,直等到看不见才强迫自己放下。
总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死皮赖脸的流氓了。丢不下、放不开、忘不掉,还真就是矫情上了。
从前都还不认识他呢,整个人畏首畏尾的,总有点塌肩小驼背,每天不是追番追剧画小人儿,就是看小说看到天昏地暗脚发虚,整个儿一胸无大志、得过且过的死宅。
可谁想得到呢,这辈子总会遇到那么些个人。他们站得远远的、高高的,自带光芒万丈,貌似儒雅随和,实际野心勃勃而又坚韧不拔,就算现在同处黢黑粘腻的泥潭,可总有一天他们会蹦出去。
穿过一层层皮囊,我看到了那里有我渴望的东西,于是心有不甘,再不能忍受自己的堕落。想要往上挤,想冒尖,站在高处,这样他一抬头就能看到我,只有我。
我不想只是看着他们的背影,而自己只能在井底蹲望着。我甚至不想做凌霄花,更不想做攀附的青藤,要做就都做顶天立地的橡树,地上不曾紧密相连,地下的根系却不曾放弃纠缠,狂风骤雨是并着肩扛。不能并肩的,算不上爱情。
*
大中午的,老师一说下课我就漂移出去,抄起餐盘就开溜
!
开玩笑!这种节日,单身狗要是连饭都吃不饱那可真是太惨了!
然而,宝姨拖堂的功夫大家有目共睹。我就算是拔足狂奔,到添菜点时那也早就大排长龙了,里面挤着的一个二个还是牛高马大、饭量巨大的男生。我不由一阵头皮发麻。
我见抢头菜没戏了,也没再急吼吼地去排队了,慢慢挪动着步子,伸长了脖子往后面的队伍看。一个个望过去,可就是没有那个人圆乎乎的脑袋。我不由很是丧气,端着大餐盘卑微地在人家的肩膀和手肘的空隙间苟着,好歹是挤到了后边。
我转身排好队,透过队伍的缝隙,我总觉得前边有个人在往后看。鬼使神差地,我踮起脚,歪着头往前看。
贺祈年!
我差点喊出来!
他站在左边那条队伍的前边,阿姨正在往他前面那人的盘子里盛菜。可在所有人都正对着添饭阿姨的时候,他却侧着身站着,脖子还一直往后扭。那双对我来说很特别的眼睛,刹那间分明有亮光在闪烁,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喜。
我瞪大了眼睛,可前边的人又走了几步,人影重叠着就把他给挡住了。
怎么就给挡住了呢!
我急急地往前走了几步,又蹦起来往前看,却刚好看到他转过去的那瞬间——阿姨正在给他添饭。
又是遮遮掩掩的,再踉跄着往前,就又是背影了。
我还没来得及伤心,阿姨一大勺肉丝炒面就哐我盘里了。我端着堆得跟小山似的饭菜,瘫着一张臭脸,不情愿地走走停停着回去了。
看是看到了。却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看法。
你在看什么?
我脑子里混混沌沌地有个想法,可下意识地又摇着脑袋否决了。
不可能。
不……可能?
吃饭,睡觉,写作业。
上课,下课,想事情。
我这只手,想搞事,关键是我还有点按耐不住。
又是一个周末,我看着贺祈年的QQ资料卡发呆。上面的所在地不知什么时候改成了夏威夷岛。
这下不用翻地图了。太平洋上搁一岛,首个想到的就是夏威夷。
这次是太平洋。
本想看看他们这次又有什么秘密,可唐缘的资料卡一点都没改,还是在挪威松恩。
我反而有些愣住了,半响才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
我到底在较些什么真?
在QQ上像是说笑一样把QQ事件告诉宋清酒时,她说∶“你但凡有一点,”
“哪怕一点,觉得贺祈年喜欢唐缘都大可不必。”
“他都不一定还记得她。至少要不是你,我早就不记得她了。”
大可不必。
在这些话面前,我的那些勾勾绕绕都真的就像是个笑话。
我忽然发现,关于暗恋这件事,我一直习惯用自己的视角来看待。
我、唐缘,还有数不胜数的暗恋者们,在自己的独角戏里自我感动着。殊不知在他的世界里,我们或许连个龙套都不算。所谓萍水相逢,水渍消散不留痕迹,都不用十多二十年,也只是十几个月,就没剩下什么了。
我最惶恐的,不过如此。
要怎样才能不被你忘记?
要怎么才甘心只是萍水相逢?
我贪心得很。不管是十多天,还是十多个月,甚至是十多年,都得记得我才行。
记得我。永远也不要忘记。
*
考完零诊模拟考试,就真的只剩半个月了。教室里是沉沉的低气压,老师们更是易燃易爆炸,上一秒还在赶进度,下一秒就不知道是想到了哪个倒霉蛋的糟心作业,瞬间开启了嘲讽模式!
我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笔记。不要的书每周都有计划地带回去不少,教室里剩下的书越来越精简,就留下几个塞得满满的大文件袋,还有同样重量级的活页本和复习书。
整理成了我中午的消遣项目。每个中午,我就把一个大文件袋里的所有试卷都拿出来放腿上,然后按照科目一张张在桌子上摆开。等所有试卷都分完了,就用不同颜色的夹子夹起来。
等到考试前一天,我的抽屉里只剩夹得整整齐齐的试卷了。它们一层叠一层,乖巧地躺在我的抽屉里。
朕甚是愉悦!
准备了这么久,零诊真正来临时我反倒不紧张、也不焦虑了。
我在便利贴上用秀丽笔大大地写了一个"仔细"。我盯着那俩字,心就定住了,一直到考完。
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每次大考完大家都有各自的狂欢。我却甚至连突然放松的感觉都没有,毕竟考完紧接着就是暑期补课。
"这届高三尘埃落定,你们现在就是高三了。教育局是允许高三补课的。"
宝姨这么说着的时候还有点执拗的可爱,就好像是在说:你们这群兔崽子不要唉声载道的,我们补课是名正言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