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山(1)

作者:刘宗凤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拜山》

作者:刘宗凤

【第一章】人生突遭變故,際遇兩重天!

公元一九九三年十月下旬的一天下午。

天氣很是反常,令人悶熱難耐。下午約四時許,西邊天空中突然布滿了厚厚的烏雲,並呈現出迅速向整個天空擴散之勢,隨着道道閃電,從密雲深處不時撕裂出陣陣悶雷聲,簡直叫人喘不過氣來。也就在這時,南方S 市在通往市看守所的一條公路上,有一輛北京吉普正風馳電掣地朝市看守所方向疾速而去。車上坐着該市檢察院兩名檢察官和一名大約三十八歲左右的青年男子,這青年名叫楊凡。他身材屬中等偏高,雙目大而有神,國字臉上有一隻高且挺的鼻子,一眼看去容易給人印下一個既充滿智慧又孔武有力的形象。據說,他曾就讀於國內某名牌財經大學,並獲得經濟學博士學位。來到 S 市後,他士途一帆風順,不到五年時間,他先後將三家老大難的虧損企業成功地扭虧為盈。一年前,他又被調到一家商號為奔達的大型國營公司擔任總經理,憑籍他的學識和智慧,如今這家連續四年虧損瀕於破產的奔達公司也已實現了扭虧為盈。

在 S 市,楊凡這個名字早已家喻戶曉,路人皆知,有不少 S 市的市民,簡直把楊凡當成神了,覺得他似有妙手回春的本領,任何爛攤子企業,只要一經他管理,便能立即起死回生。為此,楊凡本人自然也是躊躇滿志,展望未來,自認為更是前程無量。然而,眼下不知為何,他的雙手被手銬緊緊鎖着。一路上,只見他一言未發,但看得出其內心世界卻是非常地不平靜。如此看來,楊凡終於還是遇到了他憑藉自己智商所不能解決的□□煩了。

是啊,對楊凡來說,一切太突然了,飛來的橫禍,令他措手不及,暈頭轉向。他任憑左右兩名檢察官挾持着,不想作任何反抗,事至如今,他明白做出任何行為都是徒勞的。此刻,楊凡從未有過的感到整個大腦一片空白,他覺得自己已猶如漂浮在湍急的河面上的一片小小楓葉,任由河水將其漂逝。不過,雖然如此,他仍念念不忘地牽掛着家中年輕的妻子和那個還不足三歲既聰明又頑皮的兒子。當然,此刻他心中更多的還是充滿憎恨和憤怒,他憎恨那些整他的人,更對昨晚那名李檢察官為了自己升官發財而對他進行的誤導、誘供與欺騙,充滿着憤怒。

大約經過二十分鐘的行程,吉普車終於來到了位於 S 市北端的一個所在——S 市看守所。楊凡在車內不停地透過車窗向外張望,他對周圍環境還是比較眼熟的,以往曾幾次來過這一帶,可出他意料之外的是,竟然不知道這種地方還有座規模不小的看守所。市檢察院的一名工作人員,趨前向大門值班警員悄悄耳語了幾句,接着巨大的鐵門咔嚓一聲打開了,這時,兩名檢察官一左一右地押着楊凡下車並向第二道鐵門走去。同前一道門一樣,由一名檢察官同值班警員耳語幾句後第二道鐵門也打開了,接着,一名檢察官在看守所值班警員遞過來的一張表格上填上了有關內容並簽了名後向着楊凡冷冰冰地甩下一句:「你就安心在這裡待着吧!」速速離去了。此時,楊凡被要求一直靠牆蹲在一邊,猶如一隻被剛剛受過虐待的雜耍的小猴一般。

楊凡緊低着頭,突然有一名警察來到了他的面前,「站起來,前後左右轉動一次給我看。」那警察帶着不容置疑的低沉的聲調喝道。楊凡照着做了。

「舉起雙手上下揮動,然後再蹲下起立連續做十遍。」那警察又喝道。楊凡又照做了。隨後,楊凡還被要求脫掉外衣檢查以防可能攜帶違禁物品,此外,也要求拿掉褲腰上的皮帶和脫下腳上正穿着的皮鞋。可能是已屬晚秋,僅穿絲襪的雙腳踏在冰涼的水泥地面上,楊凡突然渾身顫抖不停,以致當警察要他在一份已填好的私人物品清單上籤上自己姓名時,抓筆的手怎麼也不聽使喚,在旁的警察見此情形,於是只要求楊凡打個手模了事。

例行手續辦完之後,楊凡被帶到靠東面第八號倉門口停下,警察取下隨身攜帶的鑰匙將一扇厚重的鐵門打開,只聽背後一聲「進去吧!」接着他被推進到一間約二十五平方米的房間裡面。楊凡還來不及站穩,只聽見裡邊炸雷般響起了陣陣聲音,「唷嗬,又多了一個難兄難弟,還蠻斯文嘛!」「犯什麼事?他媽的不會又是拐賣婦女的吧?」「不太可能,一定是他媽的□□。」……

這時,一個說話帶東北口音的青年壯漢擠過來拍了一下楊凡肩膀說:「嘿,是幹什麼事進來的?」

「說是受賄。」楊凡回答。

「這樣吧,你現在先把東西放在這裡,然後到風場沖個涼再說。」那人又說。楊凡順從地按所指方向走過去,才知道靠南面確有一個風場,其面積大約有十五平方米見方,在風場的東牆邊有一個小水池。這時,楊凡才意識到自己已有三天沒衝過涼,也感到的的確確很有必要衝涼。於是,他迅速脫下身上的衣服痛痛快快地衝起涼來。

楊凡沖完涼後來到倉內,那東北壯漢又發話道:「嘿!你過來把你的東西收拾好,待一會兒你就到那個位子坐下。」說着用手朝東南角一指。話音剛落,楊凡趕緊過去先收拾東西。其實此時,楊凡已沒有什麼要緊東西可收拾,包括兩套西服和兩套內衣在內的幾乎所有值錢之物都不見了,地上除了一些不值錢的碎物外,多了一套已是十分破舊的但本不屬自己之物的衣服。面對此情此景,楊凡顯得有些發愣。

「這套衣服是我們送給你的,就算是我們的一份心意吧!另外,你現在既然已經進到這裡來了,自然就成為了這個大家庭中的一分子,當然也就必須要服從我們的規矩,具體要求等下由崔虎(指那個東北壯漢)告訴你,清楚嗎!」說話人是一名中年男子,有些微頹,中等身材、偏瘦,但卻雙目如電。聽話音看氣勢,楊凡已猜出幾分,此人一定是這個倉里所有人的「頭兒」,因此,楊凡等他一說完立即裝出很醒目的樣子答道:「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那個叫崔虎的東北壯漢接過話說,「你知道他(指着剛才說話的人並裝出討好的樣子)是誰嗎?告訴你他是昆哥,是我們這個倉的輔導員,也就是我們的頭兒。這裡許多管教(註:在看守所工作的警察都叫管教,所內各排負責人叫警長)都是很信任昆哥的,所以,我們都必須聽昆哥的。嘿嘿,我可再說清楚點,在這裡誰有狗膽不聽昆哥的,吊他老母發黑,我打他媽撲街。」他一面用他那明顯的東北口音中夾帶着南方地方髒話惡狠狠地說,一面將自己的手腕弄得「咯咯」地響。

其實,楊凡很早以前就聽說過有關看守所的許多傳聞,此時此刻他十分明白,服從是最明智的選擇。因此,楊凡打定主意不管倉內誰同他說話都會立即認真地答「是!」

在耐着性子聽完昆哥及崔虎等在押人犯的教訓之後,楊凡穿上那套破不堪的衣服並利索地清掃好散落滿地的碎物,然後越過人群坐到了指定位子上。確切地說,這個位子實際上就是楊凡今後要藉以度過漫漫長夜的「床」,床的準確面積還必須包括左側平台廁所在內。據旁邊的人犯說,晚上睡覺時可用白天做塑料花勞動時偷偷留下的塑料袋子將廁所表面蓋上就能睡覺了。說着這個人犯將自己暗中積累起來一件舊毛毯和一張已破舊得面目全非的草蓆送給了楊凡。楊凡雙手接過東西連聲說「謝謝!謝謝!」那人聞聲也自我介紹道:「我叫張平安,因同人打架時失手將對方打死了,想跑但沒有跑脫,還是被公安抓到這裡來了。其實,你也不用謝我,說老實話我還要感謝你才對呢。要是你不來的話,那我還要繼續睡廁所哩,這些也算是這裡的規矩之一。你不知道,我睡廁所已整整一個多月了。所以,說心理話,我真要多謝你才是啊!」聽完這一席話,楊凡深深地點了一頭,他感到似乎又明白了許多。

楊凡用張平安給的毛毯作坐墊讓自己也坐了下來。他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環視了整個倉內,粗約地數了數有三十五人之多。他們中年紀大的估計有六十多歲,年紀輕的大約只有十六七歲左右。倉內東側有一張有土磚壘成的大約可容十到十二人睡覺的大床,大床的北側和東側均靠牆,而西側和南側則是人行道。據張平安說現在晚上連人行道都住滿了人,能上大床睡覺的人基本上有幾種,一是管教特別要照顧的人;二是跟昆哥關係密切的人包括那些為他做打手的人等;三是暗中送錢給昆哥的人。否則,就只有睡人行道的份了。張平安又對楊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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