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风+番外(4)

他简直变得像个怨妇,失去理智,莫名其妙。他变得不像自己,如果一段感情已经到了让他感觉不到快乐,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海早觉得他会慢慢变得面目全非,他不想这样。

海早在被这种情感煎熬,但是他还是紧握住他们十年的感情,他不认为他们要走到那个地步,即使他的手已经伤痕累累了。

那捧情人节的玫瑰,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二月十四日,许池奔赴与他的约会,带着一捧99朵的玫瑰。

99朵玫瑰,至死不渝的爱情。

捧着99朵玫瑰的许池与十年前拿着玫瑰的少年重叠,那时候他不知道海早花粉过敏,现在他已经不在意地忘记。

那个问了自己千千万万次的问题有了答案——许池不喜欢海早。

这章修了好久,字越修越多,剧情越修越烂,还是没有表达出想表达的(⋟﹏⋞)

第六章

许池听到海早说分手的第一反应是,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其实许池一直不知道海早为什么会喜欢他。

他自认性格糟糕,无权无势,除了打架似乎没有一技之长。

许池与他母亲除了容貌上能看出血缘的联系,在其他地方无一像一对母子。

他母亲热烈浪漫,二十来岁是还保持少女心性,遇上一个钟情的男人,飞快堕入爱河,便觉得是命中注定,是罗曼蒂克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她甚至为那个男人孕育了一个小孩。

她怀孕八个月,才发现那个男人早就有妻有子,于是罗曼蒂克的背景布被狠狠扯破,露出它真实的面貌,这其实是本家长里短,茶余饭后被人闲谈两句的的伦理小说。

许母惊怒下早产,而那个男人不像许母为爱情昏了头,不过是是露水情缘,搞出人命本就不应当,既然都知道了,那就一拍两散吧。

至于孩子,他家里有妻有子,怎么会缺那么一个孩子呢?

许母这段被评价为“昏头”的爱情,只给她留下一个私生子,和因为生产而损伤的身体。

许池在遇见海早前十几年的人生,都觉得爱情就是他母亲和那个男人间的东西,是披着言情小说外皮的现实主义小说,是产房冰冷冷的消毒水味,是坐在他房间,从低矮的窗户望出去,灰暗的天空。

但是海早仿佛执意要闯进他把门打上了封条的房间。

许池告诫自己,别动摇,别开门。

那个人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海早在门外不停敲击,而许池就靠在门上,门板轻微的颤动传递到他心上,他感觉到门外的热度了,他知道,他打开门,就会有一束温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

只要他把门打开。

即使不能一直拥有又怎么样呢,许池说服自己,管它什么时候会消失,说不定抓住了就会觉得不过如此了,那没什么大不了。

他想要这束光。

他打开了门。

当许池终于如愿以偿拥抱住海早时,觉得比想象中还要柔软。

像……冬天晒过太阳的棉被吧。

许池从小到大没有贪恋过什么,他也没有贪恋一样东西的资格。

他的外公外婆在许母未婚生子后就与她断绝了来往,许母又因为生产落下了病根,这些年不说缠绵病榻,只也确实没法出去工作。

许池前十年的人生,靠那个男人仅存的一点良心给许母留下的所谓“分手费”和许母接一些手工活来养活。

他十三四岁时,许母身体到底是撑不住了,那点分手费早就见了底,虽然许池有时候会思考为什么他母亲要把他带来这个世界,但许池的生命力意外得很蓬勃,从初中身高突然开始抽节,出去说自己十六七,开始打各种各样的零工养活自己和妈妈。

他磕磕绊绊长到了十几岁,别家小孩有的他都没有,别说玩具飞机大炮模型,他连生日都没有过过,能有个户口都是他母亲忍了所有屈辱求了那个男人得来的。

他记得是小学四年级,班上一个女孩子过生日,豪气地请了全班吃蛋糕,那个女孩站在讲台上切蛋糕,许池记得很清楚她穿的是鹅黄色的小洋裙,因为和他那天早上路过的小摊上卖的蒸蛋糕颜色很像,让他突然感受到一种钻心的饿。

下一秒一块蛋糕放在他的桌子上,不是鹅黄色,这块蛋糕被奶油包裹,点缀以巧克力与水果。比路边摊贩卖的华丽一百倍。

许池听见大家一起唱生日快乐歌,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结结巴巴跟着着,女孩面前堆满用各样包装装饰的礼品盒,唯一的共同点是都系着蝴蝶结。

许池想,那些蝴蝶结绑得不如他妈妈绑的,他妈妈会绑十几种蝴蝶结。

许池曾经也会很想要一些东西,比如蒸蛋糕,比如过一个生日。

只是后来他慢慢明白他得不到,与其陷入求不得的痛苦,他干脆地选择杜绝这些欲望。

第七章

海早对许池来说是一个意外。

他以为这么多年他已经学会克制,但是海早是被春风吹弯了的一枝花,俏生生垂在他眼前,他是来自严寒极地的少年,哪里见过这样明媚的春色,他怎么能忍住不摘下它?

许池想,他不会陷落在这片春色。他会很清醒,他欣赏这朵花,他亲吻这朵花,但是他不用永远拥有它。如果有一天,有一阵风要带走它,他会毫不迟疑地松手,让它随风飘去。

但是许池对海早的占有欲和在意好像还是过了头。

这花既然属于了他,就该被好好安置在他的花瓶里,被重重叠叠的帷幕遮挡着,旁人连雾里看花,见一眼影影绰绰的轮廓也不被许池所允许。

许池曾经怀疑自己的身体里有过量的暴力因子。

小时候因为瘦小寡言,他经常被欺负,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学会了反抗,发现拳头这个东西用来对付一些恶意非常有用。

许池打起架仿佛不要命,柿子挑软的捏,许池已经进化成一把锋芒毕露的剑,妄图折断他,要付出鲜血淋漓的代价。

于是渐渐没人敢欺负他,又随着他发育起来的身高体格,被各种扑风捉影的小道消息传成一个一皱眉就会拔刀砍人的社会阎罗王。

而海早大概一直认为他不太受欢迎,但许池知道不是,虽然有很多人因为海早常年摆着的臭脸对他敬而远之,可也有那么几个不死心的,总是蠢蠢欲动地想要接近。

每个对海早有想法的人都会使许池很不愉悦,血管内的暴力因子沸腾起来,让许池想把拳头往他们脸上招呼。

海早对学习不上心,每节课都拿来写他的小说,思路卡住不知如何继续的时候海早会把笔抵在嘴唇上,笔头在嘴唇上压出一个柔软的凹陷。

许池看着他的侧脸,两颊微微的婴儿肥让许池忍不住掐了一下,海早把他的手打开,抬头嗔怒地看他一眼,又低头耕耘了。

许池本能地感觉到一点不安,这不对,他太沉迷了,投入的感情好像已经不受他控制。

许池曾经听过有男生酸唧唧地夸一个女生“眼睛里有星星”,他对情情爱爱不感兴趣,只觉得这是一句又土又俗的情话。但是海早每次注视他,他脑海总是浮现那句话。

但许池知道那些晶莹闪耀的东西不是星星,是海早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以至于用嘴说已经不足够,多出来的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感从心灵的窗户露出来了。

海早就是一只奶猫,在外人逗他时爱答不理,但在许池身边时就是娇气的撒娇鬼,黏糊糊地扒拉着许池的裤脚不放。睡觉时会跳到许池胸口团成一团毛球感受许池的体温入睡。

在又一次海早偷偷亲吻许池,而许池忍不住更深地回吻时,许池意识到,他应该选择放开那朵花了,在他控制不住攥得更紧之前。

许池不怀疑海早对他的喜欢,还可以在“喜欢”前加许多诸如“非常”“超级”“很”的前缀,但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的喜欢能有多重呢,人心善变,少年人更甚之,或许今天海早喜欢他,明天就会喜欢另一个人。

许池是个害怕失去的,懦弱的胆小鬼。

许池已经不记得他们吵架的理由是什么了,海早意外地没有和往常一样生气一会就又跑到他眼前撒娇卖痴,而是把他当空气,数次装作看不到他。

已经开始厌烦这段关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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