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江岸+番外(6)

作者:许从容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那也让我先看一眼牙齿情况,”护士笑着补充,“不用进治疗室,我就看看严不严重。”

白散乖乖张开嘴,身体僵直,双眼无神望着天花板。

一块曲奇,两块曲奇,三块曲奇,四块……

“挺深,已经漏到神经了,你自己控制着点,像糖果、蛋糕、面包、饼干啊这些,可别再吃了,如果不想更严重。”

白散呼吸一窒,他不大听得懂前一句,但后面的话句句诛心,杀人不见血。他面色苍白瘫进沙发座,陷入人生三问。

阿婆脱下厚羽绒服,穿着一身大红毛衣进了治疗室,仪器声传出来,很轻,甚至抵不过秒针的动静。

响在白散耳边却如同砸下密密麻麻的针脚,来回碾压。他一动不动,背上沁出薄汗,不热,也不冷,没有痛觉,没有感知,只是很平静地恐慌着。

贴在门上的接诊告示换了一张,时间不变,医生换成了两位,一个负责周四到周二,另一个则是江医生,临时接诊,只有周三一天。

白散茫然掏出手机看日期,今天周四,是另一位医生接诊。

也对,昨天就是江医生在。面对新医生,不知道为什么,他更怂了。

突然弹出一通来电,是他兼职的家教那里。

白散走出候诊室,接通电话,清了清喉咙,声音还有些干涩,“请问是临时有事,要推迟上课时间吗?”

电话那边安静几秒,传来一道干脆利落的女声,“不是,这段时间我家孩子麻烦你了,我月初就跟他讲家教课可以停了,他不听,也怪我最近忙,今天刚从南州飞回来……”

白散没问原因,挂断电话后滑坐在设在墙边的等候椅上,望着空白的墙壁,想起父母,想起学校,想起租住的小房间,还有卡里仅存的300块,以及余生还要度过的许多白天与黑夜。

白墙没什么好看的,他收回眼,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曲奇,拆开折射着绚丽流光的玻璃纸,他还有甜食。

门扇开合,由远及近传来一阵皮鞋踢踏声。

白散没有刻意去记,独处时也不会跳上心头,出现时却总能轻易辨出。

很奇怪。

江岸从主任办公室走出,西装革履,烫得笔挺的衣领下系深色领带。他握着公文包的手很好看,手掌宽大,指节微粗,同时不失干净,修长,每一寸骨相都恰到好处,充满男性的力量感。

昨晚白散就注意到了,但仅是慌乱一瞥,现在又有些不同于当时一眼看到的养尊处优,这人好像一举一动都是新篇。

“……江医生,昨晚谢谢您。”白散抿了抿唇,小声说。

说完就懊悔。

他想等江岸走过来,至少到他身边再开口,哪怕还有一个科室的距离都好,不会显得像现在这样。

太急切了。

他的声音很小,自己都怀疑是不是气音,江岸却听到了,点了点头,距离三步远停下脚步,启唇:“牙齿不疼了吗?”

白散轻轻应了声,咬着下唇,思索会不会太简短了,有些敷衍的感觉,那还要再说些什么呢。

舌尖再次不经意舔过牙洞,他不知道不疼了是不是更好,但护士说漏神经了,很深,还让他戒掉甜食——

突然白散睁大眼睛,反应过来的瞬间手抖了一下,曲奇微微摇晃,摊开的玻璃纸随举动高调地流光四溢,存在感极强。

沉默中,他往棉服里缩了缩,慢吞吞地把曲奇一分为二,试探着递给江岸,委屈巴巴问:“您要来一口小曲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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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长廊里光线不算亮,仿佛漫开的白雾,寡淡微明。

白散缓缓呼吸着,注意力转移到鼻端,像溺在黑色的虚无空气里,抬手触不到边际,低头看不见自己。

而一旁江岸俯视而下,周身浅显的陌生气息牵住他呼吸,率先走进感官,带着横冲直撞的慵散。

他鼻翼轻动,忍不住靠近一点,稍抬头便垂下眼,指间还捏着半块瓶盖大小的曲奇,比起另外半块要漂亮些,嵌入了一粒完整的果仁。

清脆,甘甜,带有曲奇的奶香和松软。

白散按照以往记忆想象江岸会尝到的口感,胳膊又往前伸了一点点,不知道吃后满意么,会不会放过另外半块小曲奇。

江岸没接,抬起手臂看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注视着他,微扯唇角,收窄的下颌两侧各拢起一道纹路,随即是温和地礼貌推却,似乎刚才出于绅士风度,只是随口一问。

一分为二的曲奇改变了形状,合起来依旧是一整块,却好像没有刚才好吃。白散垂下胳膊,皱着眉盯着玻璃纸发呆。

脚步声渐行渐远。

被秒针、仪器、交谈等等嘈杂声淹没之际,他飞快抬起头,最后一眼见江岸侧身过楼梯转角,银漆扶手一瞬被遮挡一瞬即现。

“早就想把这颗牙拔了,没多大感觉,刚打的麻醉,劲儿还没过呢,”阿婆声音高,隔着两堵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行,大夫,那我两个月后再来复诊。”

白散闷闷地把曲奇放进口袋,回了候诊室。

阿婆转眼见他,立马招呼过来,“你说你这孩子,要不是护士说了我都不知道,还真以为你是来陪我的呢。快,阿婆等你,趁着今天人少,把牙弄了,赶明个也好吃饭。”

思绪还有些乱的白散瞬间吓得回过神,倒退一步,扶在门框上的手用力扣紧,指尖不见血色。

“有了蛀牙?”另一个面善的大夫搭话,说着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框。

白散低头“嗯”一声,深呼吸几次,捏着衣袋里的曲奇,提起一口气问:“治起来,疼……疼吗?”

“可疼了!嗐呀,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得了这病,多遭罪啊!”

话音刚落,白散猛地打了一哆嗦,浑身发冷。

“好在年龄小,记不住疼,”大夫目光怜悯,“我呢,虽然刚来口腔科没几天,手上比较生疏,也是第一次治疗龋齿的病人,业务不太熟练,但你一定要放心,人生啊,以后还长着呢,这点痛苦顶多是开胃小菜。”

“……”

白散退出候诊室,缩在等候椅上死死抱住扶手,无论护士怎样解释大夫有多专业,还是苦口婆心实则逗他缓解紧张,他都不进去,坚决不进去。

“阿婆,”白散揪着衣角瑟瑟发抖,“我只是陪你来的。”

阿婆笑笑,跟大夫护士解释几句家里情况后离开,一路相安无事进楼道,临分别前,忽然开口,“越耽误越严重,再怕也得治病不是?孩子。”

白散乖乖点头,道理都懂,可就是怂。

.

晚上,他快速刷完两本题卡,正坐在椅子上转圈摇头晃脑背历史,收到林光阴的消息。

-还记得你的草莓挞吗?再不吃就变味了!!!

白散又慢吞吞转了一圈,两个半圆形的曲奇装在玻璃罐里,护士的警告,江岸‘不是很喜欢吃甜食’的拒绝还历历在目。

-请你吃。

他蔫蔫地单指戳键盘,才发送,林光阴秒回几条语音,不可置信,“什么情况?你不爱草莓挞了吗?说抛弃就抛弃,还是你又有了新欢——等等,你是不是没去看牙?”

白散尽力解释今天在医院发生的事,他从没见过那么过分的人。

“原来你被吓跑了啊。”

-我不是!我没有!

转椅旋转中,白散敲下后半句。

-上次给我接诊的医生不在,他下周三才上班。

所以他又能快乐好多天。

林光阴发来一长串蘑菇头‘我不信,一点都不信’的表情图。白散慢吞吞回了个‘哦’,想起游戏的事。

-你和玩雷那个人约时间吧,最好早中晚,我吃饭的时候顺带打游戏。

林光阴回过来一阵鹅笑,颤着音说:“一听到是你的号,那孙子立马怕了,说这段时间有事,先缓缓,下个月再来。哥是过来人,这一听就是借口啊!肯定背地里下功夫苦练去了,怕死得太惨。”

倒不至于,也许真的有事。

白散望向桌上静静躺在棉帛盒中的匕首模型,算了算时间,想着即将开始的火种杯冬季赛,他翻开复习提纲,一会儿仰起脑袋瞅匕首,一会儿看知识点,一会又忍不住想抬手摸摸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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