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肯定在自己，连心大如万珑都看了出来自己最近的乏力，祝之行不再继续想，坐在沙发上闭了闭眼。
万珑见她沉默，也没多想，低着头找包，只继续道：“姐，你最近很累吗？我看你神色不太好都没敢要求你带上我。”
祝之行浅浅一笑：“你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话音刚落，万珑从一堆快递箱的夹缝里拽着一根带子扯出一个包来，拿在手里拍了拍，往祝之行这边丢来，包落在祝之行一旁的沙发上。
“喏，就这个。我明天晚上穿女巫装好了，刚好我之前买过类似的裙子。”
祝之行拿过小挎包，点了点头，起身要走，却被万珑叫住。
“姐……”
祝之行停下脚步，站在沙发边看着欲言又止的她。
万珑犹豫了一会儿，嗫嚅道：“我下周有个活动，视频网站组织的，我们几个博主要一起去国外一段时间……”
祝之行一怔，旋即笑了：“去啊，既然是工作，童童我能照应得过来。”
见万珑仍是一脸抱歉的样子，祝之行走过来拍了拍她：“怎么是这个表情？放心去吧，我是最近熬了几天出试卷所以有些累，对不起，昨天说万圣节要去玩的时候都忘记了叫你。”
万珑从小就很好哄，见她这么说立时一喜，张开双臂抱着祝之行：“我会尽快回来的！”
不料祝之行却摇了摇头：“都已经出去了就不要惦记着这些事，好好工作，别因为三心二意耽误正事。”
万珑用力点了点头，恢复了以前的恬不知耻，嬉笑着顺杆往上爬：“我爸妈要是像姐姐你这么认同我就好了，姐，你真的是我亲姐！”
祝之行故意板着脸：“要是不认同你，我就不是你亲姐了？”
万珑嘿嘿一笑：“姐肯定一直是亲姐，至于认同不认同……我肯定希望家人都能认可我啊。”
祝之行借着万珑抱自己的姿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千万注意安全。”
万珑点了点头：“会的。”说完余光瞥到一旁纸箱里掉出来的衣服，突然问祝之行，“姐，万圣节你要不要也打扮一下？”
祝之行摇了摇头，催促她赶紧去洗漱，都很晚了。
万珑应声走了。
祝之行把小挎包拿给万梓童看，万梓童挺开心的，把小包收在自己枕头边，露着小脸给祝之行道晚安。
祝之行摸了摸她的头，从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
桌子上摊着一堆从学校带回来的资料，祝之行捏捏眉心，头疼地坐回桌前，却实在聚精会神不起来，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梁曼曼说让她邀请佟秦与佟和一起过万圣节，她虽然装作没听到避开了，但又实在不能不在意。
盯着桌面上的书发呆，祝之行出神许久，突然鬼使神差地捏起笔，想了想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空白的纸，再撕成两半，在两张纸上提笔写了几下，祝之行唰唰把两张纸搓成团，两只手掌捂起来，将两个纸团在掌心跟摇骰子似的摇了摇，打乱了顺序，直到从表面上看再也分不出哪个是哪个。
松开手掌，两个纸团顺势落在桌面摊开的书页上。
祝之行深呼吸一下，缓缓抬起右手——实在抉择不了的事情，就交给命运来选择吧。
不给自己思考犹豫的时间，其实也没什么可犹豫的，各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很公平。祝之行伸出手往左边的纸团摸去。
拿起来，慢慢拆开纸团，半张被揉皱的纸缓缓展开，上面写着——
Yes。
佟秦最近也有些事，拷贝了一堆专业资料为来年开春的出国研修做准备，听院领导说这次筹备计划的是让他们这一批十多个人去日本，又想着还是提前稍微学一点日常口语可能比较好，于是又买了几本日语入门学习和常用日语30句之类的书回来看，认真的姿态一度让佟和追问他是不是要备考博士了。
佟秦跷着二郎腿，拖鞋摇摇欲坠地挂在脚尖上，闻言一瞥佟和：“不认识中国字就不要这么多话，露怯。”
佟和被怼得莫名其妙，手指敲了敲放在沙发上的日语入门学习的书封：“万一你是要去报考日本的学校呢？我的猜测不无道理啊。”
佟秦懒得搭理她，只是又瞥她一眼，意思很明显：你自己琢磨你说得到底有没有道理。
佟和翻翻白眼，扭头继续看《小猪佩奇》去了，看着看着还跟着学了几声猪哼哼。
佟秦立时瞪大了眼睛看过来，一脸的不可置信，差点把“我的妹妹是猪精”这样的怀疑写在了脸上。
就在佟和似有所感看过来时，佟秦猛地摇了摇头，甩碎了脸上的怀疑——不行不行，如果她是猪精，那我是啥？血缘关系可不是开玩笑的，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便是在这时，被佟秦落在餐桌上的手机嗡嗡地振动了一下。
佟秦朝佟和使眼色，佟和正侧躺在一旁的沙发上，见状，一个打挺，坐了起来，反身长腿一跨，懒得绕路，直接从沙发扶手上跨了过去直奔餐桌而去。
佟秦放下手中的资料，一拱手：“少侠好身手。”
佟和没搭理他，问道：“这么晚谁找你啊？”
“可能是你们老师吧，扛不住睡前对我的深深思念什么的……”
佟和打断他的话：“要点脸好吗？怎么可能是我老师找你，她还从没给你主动发过消息吧……”说着佟和已经走到餐桌前拿起了手机，无意间瞥见亮着的手机屏幕上的微信消息内容，佟和的声音戛然而止，看了手机良久，佟和慢慢骂了一句脏话。
佟秦本来背对着她，一听如此，立刻扭过身来竖着眉毛教育她：“你说什么呢？”
佟和呆呆地把手机对着他，喃喃道：“还真的是……”
佟秦登时一个窜起，摊在腿上的打印纸哗啦啦掉了一地，他手一撑沙发靠背，身体轻松跃过沙发，落地后直奔自己手机而来。
佟和见他如此，抓紧机会还刚才的嘴：“我还是弱了点，比不上大侠您身手高超。”
佟秦此时此刻哪有工夫搭理她，握着手机点开微信，全部的消息内容映入眼帘——
祝之行：“佟先生，明天下午我补完课，要去过万圣节吗？”
“在DOOR。”
见他发愣，佟和急道：“呆着干吗，赶紧回消息啊？万一跟上回一样，你还没答应，我老师先发过来一条不好意思佟先生我开玩笑的，愚人节快乐，你怎么办？”
佟秦瞪她一眼：“乌鸦嘴。”然后重新看回手机，手指轻点起来，“都这时候了还回什么消息，肯定是打视频啊。”
手机响起微信视频通话的提示音时，祝之行是着实没想到，刚刚鼓足勇气发微信给佟秦的紧张还未消散，又再来一个视频通话突袭，她心脏怦怦直跳，掌心潮湿，几番犹豫，食指在红色标志与绿色标志间来回抉择，等她咬咬牙准备按下红色挂断键时，无名指却不小心触碰到了绿色的接听键，屏幕一闪，放在桌面的手机上出现了……佟和的脸。
刚喊了“老师”两个字，佟和就被从旁边伸出的一只手推出了画框，佟秦出现在了视频画面里，祝之行一怔，有些压抑——佟秦占的是大画幅，手机又举得高，视角广，差不多能看到他完整的半身。祝之行抿抿嘴，伸出手指一点自己所在的右上角小画框，画面两相交换，她变成了大画幅，佟秦则缩在了右上角的小画框里。
祝之行这才舒了一口气，紧张稍微减淡，轻轻喂了一声。
“祝老师万圣节要出去玩？”
声音隔着网络通讯，乍一听有些陌生。
祝之行迟缓地点了点头，然后把梁曼曼的邀请和计划简单说了一遍。
画面里的佟秦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祝之行再要去看，他却又是一派神态自若，让祝之行怀疑自己是不是刚刚看错了。
佟秦本还以为是只有他与祝之行两个人一起去玩，旋即一想，又觉得他有这个想法简直是笑话，不过是老师与学生的哥哥的关系，因为几件事才多少有了一些交集，怎么可能呢……
佟秦按捺下失落，勾起嘴角笑了笑，心里算了算要去的大概都会有谁，应道：“好啊，那我们到时跟祝老师一起过去。”
声音带着浅淡的笑意。
祝之行点了点头，正要结束通话，突然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