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不乐(31)

杨书迟眼中闪着精光:“你要永远记着,天永远只有一个。”

内宫中,长乐翻看着经书,她的对面是温煜。

她身上的装饰异常简单,身姿却昭显着她的尊贵,她翻了一页道:“四哥,我已经闭门谢客了。”

温煜抽出一本经书:“我是客?”

长乐道:“四哥不是,但你即将要说的事是。”

温煜蠢蠢欲动:“你已经知晓你儿子弹劾了?”

长乐无奈地道:“现在知晓了,多谢四哥告知。”

温煜笑了下,将目光放在书上,皱眉:“这书你前几日不是看过了吗?”

“常看常新。”

“文渊阁倒有几本佛经,你想看我命秦宏搬来。”

长乐道:“四哥,书多我可是看不完的。”

“你不要,那我便找人将你这些佛经抄一遍。这佛经又是污渍又是字小,说是古藏也像破烂,看来你那儿子也不是多孝顺,混乱搪塞你。初儿,你可愿看这?”温煜将书递到他鼻前,一个打喷嚏打在了上面。

温煜无辜地将书扔到秦宏身上:“这书要不得了。秦宏,把书拿到文渊阁,重新抄写后拿过来。”

长乐更无奈了,她笑着摇了头。

几日后,秦宏送来重新抄写后的经书。

“又劳烦秦公公了。”

秦宏乐呵呵:“为殿下送次东西,这腿脚也灵便了。”

长乐翻展开,逐渐凝眉不语,她合上佛经,抬起头道:“秦公公,要收尾了。”

将人裹

在秦宏奉命前来宣旨时,汪浴正和陶沛大吵补谥改谥的事。

“陶沛,我在此,你还敢夺?”

“我敢夺!”陶沛毫不相让,“吕光贪墨万两罢归,品德卑劣,安能赠谥号恭肃?次辅今日如此悲忿,莫不成兔死狐悲?”

“你放肆!”

“次辅在礼部大放厥词,次辅更是放肆吧。”

周围的官员讳莫如深,直到屋外有人进来传信,说秦公公来了,二人才停下争论。

秦宏踏进来时,一片祥和,在他宣完旨后,寂寥无声。

他未表露其他,仅仅道:“陶侍郎,请尽快彻查此事吧。”说完离去。

汪浴怒视陶沛后,也迅速离开,他必须尽快想好对策。

一时间,奏疏大量涌入内廷,又是票拟又是批红,当然忙碌从来是温煜身边的太监,温煜只需躺着听,偶尔颔首,算是同意了。

无论长乐领着璇初出去,还是回来,她总能听见太监尖细的声音,哪怕彻底远离屋内,也会在不经意间,能对上温煜始终望来的目光。

他的心不在焉以及毫无防备,仿佛是摆放在长乐面前的夏花,无时无刻不在暗示,她梦寐以求的是多么唾手可得,多么轻而易举。

“姑妈,疼。”璇初娇嫩的手被花茎上的刺扎到。

“你应该小心点。”

璇初委屈着皱着脸。

长乐检查他的手掌:“也许它的刺伤住了你,可你也得到了它的香气。”

璇初闻闻手,将手举到长乐面前:“姑妈闻闻,姑妈也香香。”

长乐笑着将脸抵靠在他幼小的手掌上。

等太监抬着奏折离开,也到了晚膳的时刻。

长乐向温煜建议:“四哥,为何你不将他们聚在一起呢,今日弹劾,明日自辩,来来往往皆是这几人。”

温煜夹了红萝卜放到璇初碗里,原本灿烂的璇初变成郁闷的璇初。

“你是在嫌弃我。”

长乐语重心长:“我是在担心四哥憔悴。”

“想我不憔悴也有方法。”他说完便缄默。

这份疑惑保持到璇初被抱走休息。

温煜端着茶,烛光照着他的脸,眼睛像被光侵染。

他有着足够多情的眼睛。

长乐欲言,温煜却道:“若有一日能再见到你的青丝,我一生便无憾。”

长乐掩饰自己的生起猜疑,她带着轻微的哀怨道:“四哥是厌烦我了。”

“我不是。”他带着急切反驳,又迟疑地道,“一僧一道,两殊途。百年后,你去极乐,我去天庭,那可是再也不能见了。”

“那好说,四哥寻我便是了。”

“这约可定下了。”温煜将茶一饮而尽。

翌日,文臣收到温煜极其任性的要求,要求在内宫共议伪世子一案,参议者多是六部和内阁以及都察院的正一位。

三日后,议事开始。

秦宏早早换上肃穆谨静的面容,他慢慢扫视:“六月中旬恭王世子的事大家也早已知晓了,吵吵闹闹了几天,今日能定下便定下吧。”

杨书迟坐在圆凳,他的身后是空无一人的紫檀木座椅。

殿内偌大的金丝缕香炉不断氤氲出的烟雾飘散到一侧的屏风后。

长乐坐在椅子上无奈地问旁边躺着的温煜:“四哥,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呢?”

温煜用同样小的声音道:“因为很有趣呀。”

长乐对他这个有趣抱有怀疑,很明显是他能躺着看戏曲,哦,还可以吃和喝。

温煜递来香酥腰果,长乐抵挡不住,和他凑到一起听前方的议事。

陶沛道:“恭王世子生母为恭王外室,生子后便以血崩之名下葬,实则是绞颈而死。”

杨书迟问:“可有证据?”

“有一人证,乃恭王另一红颜知己,与那名外室同为秦楼之女,在外室初次诊出喜脉时,曾通信告知,偶尔后再无音信,再听得消息已是恭王妃诞下嫡子。她尚知此事不简单,与襄王世子相会时乞求庇护,哪知襄王世子以此要挟恭王钱财,甚至在一次醉酒后吐出真相,令此女被沉塘,万幸此女有些水性,急急呼救被我夫人相遇救下。可惜,落水伤了身体,一直久病不愈,直到去年腊月缠绵病榻时才告知此事。”

一人道:“既然早已知晓恭王世子真假之事,何今日弹劾?”

“我苦无证据,直到几日前从襄王府得到一封信才上疏彻查,但……”

那人打断:“陶大人所言皆是听从妇人之口。恭王世子生母,在登记之初已查明,更有卷宗可复按,妇人之言决不可听,秦楼之女更不可信。”

陶沛再问:“世子一事可是从恭王口出?为何不问问当真如此?”

杨书迟示意带恭王和恭王妃。

温松他们被带来,先是朝正座空位行了一礼。

陶沛问温松:“恭王可有一秦楼外室?”

温松否定:“我虽然胡吃海喝,行为放荡,但也洁身自好,成婚多年哪怕只有一女也未生起纳妾休妻的心思。”

陶沛直视他:“也就是,恭王早已知道那秦楼之女所怀孩子并非你之子了。”

“什么?那贱人骗我?!不不不,本王是说,那贱人我不认识,我当真不认识。”恭王苦苦解释。

汪浴咋舌,暗骂。

陶沛从袖中拿出奏疏,高呼:“臣有两事上奏,一奏,恭王温松无视礼制,天晟三年起在封地多次荒淫无度、强抢民女、逼人为妾,孕育多子,其父老恭王为其遮掩,甚至嘉延二年更是胆大包天,以老恭王无后之名,蔑法欺君、窃禄盗国;二奏,内阁次辅汪浴私自押下奏疏,与恭王勾结,破坏朝纲、蒙蔽圣听。冒滥圭璋,侮辱潢派,是为冒滥窃国,窃国者罪无赦,怀私故捏,是灭国欺君,灭国欺君者罪无赦。”

汪浴急急辩论:“皇室血脉乃大事,怎能因你一言轻易断之?”

陶沛道:“恭王血脉一事我确实无证据,只因一封信在昨日突然出现在我的桌案,上面详细罗列恭王温松在封地的所作所为,更包括何年何月哪位妾室生育何子,一直记录到嘉延二年。臣可将此信一并呈上,请圣上定夺。”

长乐转过身,注视着温煜,久久不言。

温煜道:“他早已调查清楚了。”

原来真正压垮哥哥的她,长乐想笑,眼泪却滴下。

温煜轻声问:“想杀了他吗?”

这时,陆氏突然高声:“胡说八道,宝哥就是我亲生子,是我怀胎十月而生。难道我堂堂恭王妃还不如一妓可信?襄王那封信分明是蓄意伪造,报复王爷杀了他儿子!”

“不不不,我没杀人!我冤枉的,温陆氏你胡说什么?”温松灵光乍现,将一切串起,“你是不是想老子死后,独揽王府大权?你个毒妇!”

长乐缓缓地道:“他将生不如死。”

眼看大势将去,汪浴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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