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呢?”李灵曦指着他控诉,“你出征之时怎么承诺我的?回来就向阿兄请旨赐婚,我一天天地等,一天天地数,等来了什么?你是向阿兄请旨了,可你要娶韦婵!你为了她负了我!”
“是我对不住你。”薛万彻无话可说。
“你是对不住我!”李灵曦哭着道:“哪怕你成了亲,我还放不下你,我去你府里做奴婢,我被韦婵欺负,可你呢,发现我之后,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我,立刻将我送回宫,我要去和亲,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毫无作为,这就是你口中的喜欢吗!薛万彻!”
“我已经娶妻了。”他还是那句话,他和她在一起,才是害了她,当初也是被情爱蒙蔽了心智,竟许出那样既自私又不负责的承诺。
韦婵的父亲在战场上替他挡了一箭,临死之前把韦婵托付给他,对一个为他而死的老将军,他没有办法说出不字,他有责任,有义务照顾好韦婵,即使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娶妻了又怎么样?”李灵曦抹掉眼泪,固执道:“既然我放不下你,我为什么要一个人藏起来难过,我是长公主,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难道天下还有谁敢让长公主做妾吗?再说了,惹急了我,我就直接赐死韦婵给我腾位置,看谁敢挡我的路!”
“李灵曦,别胡闹!”薛万彻被她这番彪悍的话惊住了。
“我可没胡闹,你既知自己亏欠我良多,你就该加倍补偿我,若非你当年引、诱我,我又怎会泥足深陷?打着师父的幌子,简直就是衣冠禽兽!”
对于女郎的倒打一耙,薛万彻真是差点气笑了,究竟是谁引、诱了谁?泥足深陷的又是谁?他这一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出劫婚的事,还是破坏两国邦交,虽然没有做成。
他叹了一口气,“我派人送你回长安。”
“回长安?”李灵曦冷哼一声,“我就这么碍你的眼?把我送回长安做什么,再送去和亲吗?下一次是哪里?高句丽?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让刺客刺死我算了,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我保证不会让你再和亲,让你挑个喜欢的郎君成亲。”
若要和亲高句丽,他就先灭了高句丽。
“我喜欢的郎君就是你,你什么时候和我成亲?”
绕来绕去,又绕到了原点,薛万彻颇为头疼,千军万马都比不上这个磨人的女郎。
“长公主何必要将自己弄得如此难堪呢?我不会娶你,即使不是韦婵,也不会娶你。”
“薛万彻!” 李灵曦尖叫,“你住口!收回你的话,要不然我会让你后悔!”
“我可以娶韦婵,崔九娘,谁都可以,偏偏不会是你。”男人毫不留情。
李灵曦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突然坐在地上打滚儿,嚎啕大哭,“你这个天杀的负心汉,骗了我的感情,骗了我的身子,连家里的孩儿也不要,我苦苦等你这么多年,你竟然娶了别人,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驻守在外的士兵们纷纷看了过来,本来有小娘子找将军就很打眼,更何况这个小娘子还如此好看,没想到将军左手娇妻,右手美妾,也是如此风流呢。
“李灵曦!”薛万彻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堂堂长公主,金枝玉叶能够如此不顾脸面。
女郎还在那里鬼哭狼嚎,滚得满身的灰尘,根本不惧他的斥责。
“别喊了!”
薛万彻过去捂她的嘴,李灵曦就着他的手就是狠狠一口。
薛万彻气不打一处来,就没有见过这么无赖的女郎。
他将她一把提起来,扛在肩上,大步朝外走。
“薛万彻,你个乌龟王八蛋,你个天杀的,抛妻弃子,看呐,就是你们大将军——”
“闭嘴!”薛万彻顺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女郎臀部弹性十足,他一边生气,一边又觉得心头火辣辣的。
他扛着李灵曦回了在益州的府邸,说不上气派,只是一个小宅子,几个仆人,一个厨娘,他本就不是张扬奢侈之人。
他将李灵曦扛进厢房,将她扔到床上。
李灵曦娇滴滴一个,哎哟哟喊痛,他的气还没消,又想过去看看女郎是不是真的撞到了哪儿。
可他站着没动。
李灵曦喊了半天,男人根本没有动静,她瞬间觉得有些讪讪,明明对付其他人,这一招很好用。
真不会怜香惜玉。
“我要喝水。”她抱着膝盖团在床上,颐指气使。
知道她喊了一路也该喊累了,薛万彻好脾气地给她倒水。
李灵曦眼巴巴地看着他。
薛万彻不为所动,“自己过来喝。”
他这一生也就给父母端茶递水过。
李灵曦扁扁嘴,撒娇,“我屁股疼,动一动就疼,你刚刚手劲儿那么大,又一直打我……”
她一路没少折腾,薛万彻也拍了她几巴掌,至于手劲儿大……或许是吧,毕竟金尊玉贵的长公主,不像他们皮糙肉厚。
他难得有些心虚,将水递给她。
李灵曦就着他的手喝了满满一杯水,砸吧砸吧亮晶晶的嘴唇,“还要。”
薛万彻得伺候这个小祖宗。
等她喝够了,人也变乖巧了,她扯着薛万彻的衣袖撒娇,“薛四兄,就让我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吧,我已到了出降的年纪,这次和亲逃过了,下次也得选驸马了,成了亲,生儿育女的,也就没有闲情逸致再出远门看看了。”
“就当可怜可怜我吧,每天都呆在宫里,都要闷死了,再说了,我和你,见一面就少一面了,这次回去了,也不知道这一生还能见你几面,你又常年在外,或许一面,又或许再没有相见的机会。”
“我不胡闹,我就想安安静静陪你一段日子,也算成全了我们之间的姻缘,好吗?”
薛万彻没有说话。
李灵曦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委屈道:“连这样也都是奢求吗?”
摇摇头,又笑又哭,“罢了,我总是强人所难,你都说了对我没有半点情意,我在这里,也是让你眼烦心烦,我走,我走就是了。”
她似乎觉得很难堪,擦着眼泪就往外面跑。
手腕被拽住,整个人都跌了回来,跌进一个安稳的胸膛。
薛万彻扶着她站好,他说:“一个月,就一个月。”
说着,他出了房门,大步离去,竟似逃避。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一眼还立在门口的女郎,一个月,真的不能再多了。
见男人没了踪影,李灵曦擦干眼泪,嗤笑一声,有了一个月就有两个月,有了第一次,就有以后的无数次,薛万彻,要是一个月还不能拿下他,她就……她就来硬的。
***
韦婵没有跟着薛万彻来益州,一来是因为她的身子弱,不适合长途跋涉,二来,李灵曦和亲吐蕃,她没有后顾之忧,解决了李灵曦,她就想将崔九娘一并收拾了,薛万彻不在,更给了她好的时机。
至于听到和亲途中的变故,虽然没有嫁去吐蕃,但李灵曦到现在都没有消息,生死未知,她私心想着李灵曦一个女郎在外面发生一些什么变故才好呢,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李灵曦会在益州。
“姐姐找我?”
两姐妹为了个男人是彻底闹翻了,不得不说,李灵曦这一招确实给韦婵添了许多堵,最气的是,崔九娘明明知道李灵曦的目的,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跳进这个坑,没办法,她若一直做妾,这一辈子还有何脸面出门?
所以两人之间,必定你死我活。
本来正室和妾室之间的规矩很大,若这样,韦婵有千万个光明正大的法子收拾崔九娘,可架不住崔九娘是韦贵妃赐的,背后又有崔氏撑腰,崔氏的主母害怕女儿被欺负,还寻了好些个孔武有力的侍女婆子过来。
韦婵虽然是正室,可素来体弱,族中虽然有人,可她父亲已经过世,她又没有兄弟撑腰,还是一个外嫁女,腰杆儿实在没有崔九娘硬,薛万彻在时,她还要顾及薛万彻的看法,因此,让崔九娘越发没了忌惮,以为她软弱好欺。
“姐姐?”韦婵笑了笑:“你是我府中的妾,你该唤我夫人,每天来站规矩,晨昏定省,崔氏,你去瞧瞧哪家做妾的像你这样不懂规矩,不敬主母的?”
“夫人你好大的架子。”崔九娘最痛恨别人说她是妾,偏偏韦婵还在她面前摆正室的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