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排的满满当当,蛋糕店的员工说他们代笔,林维桢还不让。
“二十一啦,”林维桢把蜡烛点上,“许个愿吧何医生。”
跳动的火光后是林维桢的笑脸,他弄完蜡烛又拿出手机,一副给小孩儿过生日的样子,还要记录一下。
何清闭上眼许愿,然后睁开眼吹了蜡烛,全过程都被林维桢录了下来,背景嘈杂,还有“面来了”的声音。
林维桢录完了还要给何清看,何清二十年都没在公众场合干过这么幼稚的事儿,哭笑不得。
镜头里的自己闭着眼,睫毛颤动,显得很认真。
林维桢好奇道:“什么愿望啊?”
何清没答:“说出来了就不灵了。”
林维桢撇撇嘴,磨了好一会儿也没问出来,只好作罢。
许完愿何清自己动手切了蛋糕,蛋糕不大,但也足够四五个人分。林维桢拿了一小块,道:“带回去跟室友吃,今天吃完吧,放一晚上怕坏。”
何清点头,点完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你晚上还走?”
林维桢一怔,叉子停在半空,那一小块蛋糕在重力的作用下缓慢下滑,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两人对视片刻,何清有点心虚:“行,走吧。”
都不是小孩子了,话里话外的。
说者有心无心,听者有意无意就不知道了。
“啊,走,”林维桢捏了张纸,飞快地把蛋糕弄好,又擦了擦桌子,“嗯,地铁赶得上。”
两人从面馆出来已经八点了,去地铁站的方向路灯都亮着。
这生日过的是简单了点儿,但是有蛋糕有花有长寿面,倒也算不得仓促。林维桢一己之力把该有的要素都聚齐了,挺像模像样的。
主要还是人来了,何清想。
“走啦。”林维桢站在地铁口,往下看是长长的扶梯和步梯。
以前何清也把人送到这里,注视着对方消失在拐角,怅然是有,但不至于舍不得。
不知道心有灵犀的来日方长,还是因为藏在深处的心意自己都看不明白。
这回真有点不一样。
林维桢说完话何清好几秒都没接,短暂地告个别而已,都是要回去复习期末的人,腻在这儿实在矫情。
“我走啦?”林维桢又重复了一遍。
何清杵在原地,手里拎着没吃完的蛋糕,捏着亮眼的花。林维桢看着看着笑了,接着大步走过来,轻轻抱了他一下。
衣服好闻的香味和面馆的烟火气混在一起,莫名有种浪漫的真实感。
“生日快乐,何清,再说一遍,”林维桢凑在他耳朵边,“以后每个生日都一起过,说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还有人说本崽不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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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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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拉开大幕,图书馆的位子越来越难抢,平时学习的不学习的,这会儿都是头悬梁锥刺股的劳模,恨不得一天有二十五个小时都埋头苦学。
“我再强调一遍,”老师一脸严肃,指着PPT最后一页“认真复习”四个大字,“不要指望出分了让我改成绩,不要用‘出国绩点重要’这样的理由,出国申请需要绩点,找工作不需要吗?咱们把话说在前面,公平起见,成绩定了就不改了。”
这是一位年近花甲的老教师,白发已经藏不住了,一辈子兢兢业业,把自己的几十年都献给了讲台。
有一次她说,自己真不明白,为什么很多高中的尖子生,考上大学以后就开始放纵,甚至挂科。她觉得可惜。
老一辈知识分子大多吃过现代年轻人不知道的苦。那个时代没有这么发达的科技,查资料要去藏书馆实打实地翻,带不出来就一点点用笔抄。白天上学,晚上回去做活儿养家的不在少数。
老教师还在掏心掏肺地给学生们讲本学期的最后一段话:“这种安心求学的日子很难得,学习是学生的本分,四年时间一晃就过了,学点真本事才是硬道理,临时抱佛脚绝不可取。”
朱悦一边翻着笔记本,一边小声嘟囔:“精读泛读听力这种也没法抱佛脚。我看票圈有人吐槽,平时养老院期末火葬场,我怎么觉得,咱们专业从头到尾都火葬场。”
学语言其实挺难的,别的不提,少了“刻苦”二字一切都是空谈。尤其是从头开始一门语言,语音是地基词汇是砖头,一个语法点不重复造句背诵课文几十遍根本不会运用。所以自学二外很难超过科班的浸润式高强度训练,有一两个自学成才的特例,也是偶然事件。
朱悦看着一个学期下来各门课几本厚厚的笔记,觉得自己头发不保:“太惨了,老林,我们太惨了。”
林维桢正靠在椅背上安静地听老师讲话,一边听一边想着何清。
“临时抱佛脚”几个字跟“何清”犯冲,他每一天都过的太踏实,十几年如一日,看着云淡风轻,实际上最难做到。
“咱们专业和学医的比不算火葬场。”林维桢笑道。
台上的老师说了声“下课”,学生们也开始三三两两地往外走,朱悦叹道:“这么说也是,医学生难医生也难,我爸朋友是外科医生,天哪,他有一天排了十几场手术!我听完都惊呆了。前两天我又看见了医生工作强度太高导致猝死的新闻,真的好可惜。”
林维桢的笑僵在了脸上。
当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何清觉得哪儿不对劲,最近考试多,两人一般说十几分钟就各自去忙了,在这十几分钟里林维桢说了四遍“别太累”。
何清问:“怎么了,最近太累?”
林维桢顿了顿,俩成年人把“我太心疼你”这种话挂嘴边实在太酸。
全天下不止他的何医生一个人辛苦,只是他心里装不下别人罢了。
“我还行,”林维桢道,“早点睡吧,不耽误你时间。”
何清失笑:“跟你说话怎么算耽误时间。”
林维桢品了品方才的语气,都被自己气笑了:“就是想让你早点儿睡。”
李晓嵩来阳台收衣服,一不小心又吃了满嘴狗粮,在心里对天发誓以后不要趁何清打电话的时候在他旁边转悠,自找牙疼。
何清又随口说了几句,问到林维桢寒假回去有什么安排。
“报科一吧,”林维桢说,“能考科二的话也尽量去考。”
“不是不想考吗,”何清打趣道,“驾校太浪费时间,你原话。”
林维桢笑道:“不拿证以后怎么接你上下班。”
林维桢以前是真的懒得考驾照,有点拖延的意思,S城地铁太发达,可预见的未来里,都没有需要开车的时机。
林帅哥偶像包袱重,一提驾校就犯怵,炎炎烈日下挨班排队半小时,上去开一把,再被教练骂一通,还能有什么形象。一天耗下来跟脱水一样,妥妥的咸鱼。
不过把何清这个变量加进来,整个人生模型都不一样了,驾照是必须的,车是必须的,努努力在医院附近买房子也是必须的。
二十岁除了年轻什么都没有,但以后一切都会好,一切都会有,只要他在身边。
何清听了就跟着笑,跟林维桢在一起以后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说不定都能笑出一个同款酒窝。
F大考试日期比W大提前,结束的也早。考完最后一门的时候姜枫觉得自己都成一条废鱼了,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个小时呆。他们的宿舍是上床下桌的构造,姜枫在上铺,能听见何清在下面收拾行李的动静。
何清他们实验室要去北卡罗来纳,大概呆两个星期,刚好错过国内的春节。梁伟上次的话他听进去了,顾晓燕没催,何清也打算先回家待几天,再回S城和同门一起飞北美。
来回跑是有点啰嗦,但顾晓燕肯定高兴。
孝顺孝顺,孝和顺是两个字。孝是用自己觉得好的方式对父母好,顺大概是用他们期待的方式对他们好。何清以前都是按自己的方式来,得了奖学金就给顾晓燕买东西,现在想想,她可能并不太需要。
不如看见儿子坐在桌前,一起吃顿饺子开心。
姜枫歇的差不多,满血复活了,他扒拉着手机,给赵琳琳发了一个“我考完了,还有谁能管我”的表情包拉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