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柏衍站在门口,视线往门上拉了下。
秦廉会意,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几秒之后,里面传来历柏衍非常熟悉的男人声音:“谁啊?”
秦廉道:“历先生,是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件关于我姐的事儿没告诉您。”
这话结束,里面默了十几秒,男人来打开了门。
看见门后站着的人,穿着浴袍的男人眸中惊讶疑惑慌乱等复杂情绪一闪而过:“柏衍?”
历柏衍冷冷扬唇,笑意不达眼底,“二叔。”
历正平又看了眼瑟缩在一旁的秦廉,还不太清楚面前这是什么状况,拧眉道:“有什么事儿吗?我现在不太方便。”
历柏衍一抬手直接推开门,绕过他不管不顾往里走,“我来您这儿找个人。”
历正平没想到他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想拦没来得及,而历柏衍已经进到套房的卧室。
卧室内,床上女人衣衫不整,呈大字形被绑在床上,闭眼偏着头,还陷在昏迷状态。
历柏衍脸色又更阴沉几分,垂在裤边的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
“可以啊,一把年纪还玩儿这么大?”
他斜睨着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历正平,眉间的轻蔑嘲讽不加掩饰。
历正平作为长辈一向正派体面,此刻情形狼狈尴尬,又被晚辈羞辱,心里早已恨得咬牙。
但他面上还依旧保持不屑一顾的态度,坐到落地窗前的沙发里,翘起二郎腿,唇角勾起冷笑。
“我今天想睡谁就睡谁,想他妈怎么睡就怎么睡,还轮不到你在这儿说三道四。不会还以为自己是历家长孙,正统继承人?被扫地出门的人,没资格在我面前说话。”
历柏衍低身解着绑在秦礼手腕上的皮带扣,语气是惯有的漫不经心,但不容商量:“有没有资格,今天这个女人,我都一定要带走。你要么另找,要么和警察谈?”
他故意顿了顿,思索了两秒:“□□罪,好像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十年以后,兮兮该上中学了吧?况且老爷子在这方面,一向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知道他如果知道了这事儿,会是什么反应?”
说话间,已经将秦礼身上的束缚全都解开,他随手扯了条大浴巾,将人裹住后抱起。
无视窗边僵硬的脸色,他抱着人大步流星出了房间。
秦廉自知自己做了件昧良心的事儿,早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得没影儿了。
秦礼此时有转醒的迹象,皱着眉头哼哼唧唧,似乎很不舒服,身子也跟着扭动。
“别动!”历柏衍低喝一声,耐心快被耗尽。
说完,秦礼终于老实。
他抬脚跨出门槛,再一抬眸,长腿蓦地钉在原地。
电梯口,有一道难以置信的目光锁定在他身上,沈睛举着手机,正在给他打电话。
他却抱着个女人从某个酒店房间里出来。
口袋里手机一直在震动,对面那双他深爱的清澈眼眸此刻情绪翻涌复杂,像是要把他看穿。
“……”
“沈睛……”甫一张口,他嗓音沙哑像被扼住喉咙。
“我现在不想听你解释,你放下她。”沈睛语气坚决,不容商量。
秦礼偏在这时迷迷糊糊又醒了,双手从包裹的浴巾里伸出,勾住历柏衍脖子在他颈间一直蹭,嘤咛着“好热”“我好热”之类的话。
看见这过分亲昵的一幕,沈睛气不打一处来,刚刚的冷静消失殆尽,着急得拧着眉要求:“我要你放下她,现在,马上,历柏衍你听见没有!”
见历柏衍只是敛着眉目不为所动,她声音里带上委屈的哭腔,喊红了眼眶:“你放下她,我不要你抱她!”
历柏衍知道秦礼被下药现在根本还没有彻底恢复意识,他不可能放任不管。
如果再耽误下去,等她体内药效进一步发挥,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举动。
可沈睛这边……
“叮——”
去往下层的电梯在此时到达。
沈睛眼睁睁看着历柏衍对她的话无动于衷,抱着秦礼进了电梯。
秦礼像只小猫依偎在他怀里,一如她和历柏衍的曾经。
章杉本来和沈睛在这儿等就是要下楼,见历柏衍没主动按关闭键,好似在等她们进去。
而沈睛只是瞪眼看着他不动静,她只好轻声问她道:“要上吗?”
沈睛瞪红了眼眶,眸子里的绝望愈渐明显。
闻言,她倔强地背转过身去,用行动表示拒绝和里面的狗男人乘同一部电梯。
可身后的动静却那么明显——电梯门关上,箱体下降,绳索摩擦……
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和冷漠。
她一颗真心,像被扔进寒冷刺骨的冰水里,随着楼层显示器上的倒数缓慢下沉,直至坠入无边无际的漆黑水底。
她狠狠咬紧下唇,泪终究漫过眼角。
历柏衍,你这次真的过分了。
第 59 章
酒店走廊,静得落针可闻。
章杉一看沈睛刚刚的反应便知两人还没断干净,但今天历柏衍这一出实在太过分了吧?
要不是她和沈睛来这边找一位女导演聊下部戏的事情,恐怕都不知道历柏衍和秦礼已经是这样的关系。
她叹了口气,拥上沈睛的肩,给她抹去眼角的热泪。
“那个狗男人,咱们以后别理他了。”
原来只是默默掉泪的沈睛,听到这声安慰瞬间绷不住了,伏在章杉肩头,泪水迅速浸湿她衣领。
……
乘另一部电梯下到车库,沈睛一路仿佛七魂丢了六魄,脸色麻麻的,被泪水浸过的眸子水润却黯淡无光。
章杉不放心她这个状态开车,拿了她的车钥匙,打开副驾驶车门。
沈睛正要弯身坐进去,听到身后有人喊了她一声。
“沈小姐,历董找您,请跟我来一趟。”
“历董?”
想来是历老爷子。
在车库七拐八拐,沈睛被历丛严的保镖带到角落的一辆黑色宾利前。
保镖拉开后座车门,挡住门顶。
“睛睛,好久不见了。”历丛严一如当初沈睛还是孙儿媳妇那般态度和蔼。
沈睛弯身坐进车里,淡淡笑了下:“爷爷。”
见她眼眶发红,历丛严皱眉道:“谁欺负你了?”
沈睛下意识抬手拂了下眼角,摇头:“没有。爷爷,您找我什么事?”
“你跟柏衍还有联系吧?”历丛严开门见山。
沈睛没立即否认,抿了抿浅淡的唇,垂眸盯着自己手道:“历柏衍跟我说他已经被您免职,也不是历家的人了,您还这么关心他干什么?”
历丛严愣了愣,爽朗的笑了两声:“你这是在埋怨我?”
沈睛立即摇起头:“不敢。”
“分明就是在为柏衍打抱不平,当我这个老头子听不出来?上回我拿鞭子打伤他,你也是这么埋怨我。”历丛严道。
沈睛心虚地揪着手指,没反驳。
“明明喜欢对方却硬要选择离婚,我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也不重要了。”
历丛严说着说着叹了口气,“柏衍是个很重感情的孩子,我还是希望你们未来能好好在一起,欺骗我的事,我既往不咎。”
“爷爷……”
沈睛没想到历丛严会这么快原谅他们,毕竟当初是他们欺骗在先。
她愧疚地抿了抿唇:“对不起。”
历丛严道:“既然觉得对不起,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有一天我把柏衍托付给你,你要照顾好他。”
沈睛微怔,这话听起来怎么……
可历丛严的身子骨看起来分明还很硬朗。
“爷爷您出什么事了吗?”
历丛严笑着摆摆手:“我没事,你就告诉我,答不答应?”
沈睛自然是点头:“我答应。”
说完脑海里闪过历柏衍抱着秦礼那一幕,她已经不确定历柏衍未来还需不需要她。
“你保证?”历丛严语气忽然认真严肃起来。
沈睛点了点头:“我保证。不过,您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历丛严微微摇了摇头:“这不重要,你只需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
从黑色宾利车下来,沈睛回到自己的保时捷跑车里。
章杉驱车离开车库,问道:“是历家老爷子找你?”
“嗯,过去后问了我近况,后来又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
沈睛手肘撑在车框上,握拳抵着额头,想不明白爷爷为什么突然说要把历柏衍托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