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敢独自闯宫,好胆识。
若初也惊呼道:“缃绮?!”
若初看看冷缃绮,又看看韩堑,瞠目结舌道:“你……你这是……做什么?你们……”
冷缃绮居高临下看着若初,似与她素昧平生一般,冷冷道:“城宥呢?”
若初满眼震惊地仰视着她,这般境况下的重逢,实在令她百感交集。
冷缃绮似乎颇不耐烦,甩了甩马鞭,提高了声音:“我问你城宥呢?”
若初这才回过神来,收回目光,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色,“他出宫去了。”
“你不用想着骗我。”
“我没有骗你,你不信,就自己找。”
“搜!”
冷缃绮下令,见将士们面面相觑,冷笑道:“各位真不会以为站在这儿做个架子就无事了吧,今日既站在这里,见不见到皇上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又是这一套。
我冷哼一声,别转了脸。
冷缃绮这才注意到我,一挥鞭子缠住我的手臂,硬把我拽得踉跄几步。
“韩将军,将这个妖女挂到城墙上去,我就不信皇上不出来。”
我恨恨地盯住她,“你有种就杀了我!”
若初突然上前来抱住我,同我一道,决然地看向冷缃绮:
“你要对她做什么,就先杀了我。你尽管动手,别让我看不起你。”
冷缃绮怒视着若初,我们僵持半刻,忽而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稍缓了脸色,看向韩堑:“韩将军,既然找不到皇上,我们无需再在此浪费时间,将军不如先行前往详刑寺救出殿下,否则等皇上问罪,一切就迟了。”
韩堑恍然大悟,“冷王妃所言极是,我即刻带人前往。”
待韩堑一行出门,趁若初不备,冷缃绮突然一甩鞭子拦腰卷起我,只用力一拽,我便脱离若初怀里,被她掳上马背。若初慌忙来扯我,冷缃绮一勒缰绳,马蹄对着若初高高举起,吓得她慌忙闭上眼睛。马蹄擦着若初身侧落下,一扬鞭,调转头便往宫外疾驰而去。我被她横架在马背上,额头不时撞上马肩,只几步远便头晕目眩,眼冒金星由胃里一阵阵泛着恶心。可胳膊又被她扭着,挣扎不得,备受煎熬,几欲昏死过去。可每次我即将失去意识,立刻会被剧烈的颠簸和汹涌的反胃感觉折磨醒。反反复复,就在我以为快要死掉的时候,远远地竟从身后传来了喊杀声和马蹄声。
冷缃绮回头望了一眼,低低骂了一句:“真该死!”
我眼前一阵阵发黑,可还是明白了这大概是来追捕她的官兵,便微微笑道:“是你活该。”
或许是我这句话激怒了她,待喊杀声稍近,她猛地一勒缰绳,竟一把抓起我顺势朝后扔了出去。我猝不及防跌落在一片草丛里,急速朝后翻滚出去,火光将我眼前的世界照得绚白一片,我听到迎面而来的无数马儿齐齐嘶鸣,那高高扬起的马蹄似乎就在我耳边!我惊惧到了极点,终于彻彻底底吓晕了过去。
城定猛勒缰绳,几乎是半摔下了马,三两步冲上去抱起已不省人事的冰儿,慌乱地向连致求救,“连致,找大夫,快!”
荒郊野岭难寻郎中,连致好不容易敲开了最近一家医馆的门,带着郎中一路快马加鞭赶回。韩堑已带人搭起一个简陋的帐篷,连致急急冲进去,看到城定背对着他,紧紧拥着冰儿,浑身不停颤抖着。
连致走近了,将声音放得尽量轻柔一些:“殿下,先让大夫看看,定王妃一定没事的。”
城定听到连致的声音,方才稍稍松开冰儿一些。郎中看过伤口,上过药,再三声明万幸只是擦伤,未伤及筋骨,城定这才肯将冰儿放下,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给她盖上。连致手疾眼快,掰开他的左掌,原来方才下马时太过匆忙,城定左掌着地,摔得血肉模糊,碎石子都嵌了进去。郎中一眼瞧见了,“哎呦”一声,忙道:
“这要受罪了,您千万忍着些。”
见城定许久不作声,连致抬头看他,见他目不转睛望着冰儿,好像整个世界只有那一个人一样。
送走郎中,韩堑过来报信,连致匆匆又走进去,见城定伸手似想抚冰儿的脸,可就在指尖要触到那一刻,不知为何,眸中一黯,缓缓缩回了手。
连致看得心酸,别转目光,轻咳一声:
“殿下,皇上来了。”
城定恍若未闻,半晌,“嗯”了一声。
连致咬紧牙关,扣紧佩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要动手吗?”
城定垂眸,沉思片刻,轻声道:“我去看看吧。”
帐外气氛平和而诡异,银甲对玄甲,剑拔弩张,只待一声令下。
城定自银甲中走出,直走到城宥面前,城宥双瞳渐渐染上火光,直直望着他,沉声道:
“皇兄今日是要与朕刀兵相见吗?”
出乎意料,城定眼中毫无气焰,示意韩堑收刀入鞘,淡淡道:
“你不该拔刀向我,你该找冷缃绮算账才是,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辱,这是你说过的话。”
城宥垂下眼睛,忽然又抬起头,“我让过一次,不会有第二次了。”
“那就给你。”
城宥怔住,一时以为听错了。
“你若信我,就将监门卫交与我,冷缃绮的事因我而起,我来解决。”
城宥仍难以置信,追问道:“你……你是认真的?”
“我何时跟你开过玩笑?”
城宥目瞪口呆半天,艰难道:
“我信你,凉州郡的守军也可交由你调动。”
城定听城宥应允,接过缰绳,利落上马,“谢了,那我去了。你,”
说着却垂下眼眸,声音放轻许多,“你好好照顾她。”
秦晋之好
我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有人一直对我穷追不舍,而我一路狂奔,拼命逃跑,慌乱中撞上了一个人。
我抬头,眼前竟然是城宥的脸,我顾不得身后还有追兵,冲他傻傻笑了:
“怎么是你,我一定还在梦里吧,你看,我都落到这般境地了,做梦还是想着你。”
城宥把我的手贴在他脸上,眼中满是柔情,“你不是做梦,我真的在。”
我却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双手捧起他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才确定了是他,连忙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我在哪里?冷缃绮呢?她……你……”
见我激动到语无伦次,城宥握紧我的手,柔声安慰我道:“没事了,都没事了,你在宫里,一切有我呢。”
我松了一口气,刚一躺了下去,眼前立刻浮现起那日太极宫外的火把,那些随冷缃绮闯进来的人。
我看看城宥,试探着问:“韩堑将军……他们……”
“他们是定王的人。”
我张了张嘴,没敢再问下下去。
城宥若有所思道:“定王说,冷缃绮的事由他而起,他来解决,他已带着韩堑追捕冷缃绮去了。”
我心中起了期盼,小心翼翼问:“那……如果定王拿了冷缃绮,是不是可以将功抵过?”
城宥轻轻“嗯”了一声。
我顿时大喜,可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自主敛了刚刚浮起的笑容。
我轻轻拽着他的衣角,“你不会为这个生气吧?”
城宥一手揽过我,有些无奈地弯了弯嘴角:
“这有什么生气的,我也不愿见你难过呀。”
我放下心来,偎到他怀里,轻声说:“我这样担心,也是不想看见你烦恼。他既无事,一切也就无事,那样我才能一直待在你身边呀。”
城宥轻笑道:“你是要留在我身边了,他说,从此把你交给我照顾。”
我惊愕地抬头,“他……他真这么说?”
“嗯。”城宥又揽紧我一些,吻住了我的额头,“我们总算可以……好好地在一起了。”
哥哥终于没能追上冷缃绮。追到凉州郡时,有西綦军队越过东泽大举突袭凉州城,烧杀抢掠,制造混乱,掩护冷缃绮逃回了西綦。
冷缃绮的行为实在太过嚣张,举国上下无不义愤填膺,纷纷怒言应踏平西綦,严惩冷缃绮。可在这紧要关头,哥哥却在东泽王城之外止步不前,引得猜忌纷纷。
“定王说,东泽兰公主手里有一支数万人之众的精锐骑兵,久经沙场,善于伪装,若贸然进攻,怕是胜负难定。”
城宥捧着奏报一封一封看过去,眉头紧紧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