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檐九知晓自己劝不动斯初念,便只好护着她下去,以防旁人将她伤到。
“瞧瞧马车上的贵人,可算是下来了,怎么?想用权势欺负我们普通老百姓吗?”
还是那个率先拽住萧然的人。
斯初念不欲与他辩驳,说:“我是大夫。”
此言一出,还有谁敢阻拦她。
斯初念给人把了脉,又看了他的症状后,兀自一惊。
“这是……”
疫症。
斯初念转头对戚檐九说:“让人群都散开。”
为何要散?定是有危险。
戚檐九就站在斯初念身侧,一步未动,萧然见状,赶忙疏散人群。
“尽快送去医馆,禀报京兆尹,就说……”斯初念这才站起了身,“是瘟疫。”
刚才还欲拥挤的人群一下子噤了声,下一瞬便是逃都来不及。
斯初念看着众人百态,噗嗤一笑。
可戚檐九依旧一脸严肃:“当真?”
斯初念敛了笑颜。
点头。
戚檐九再次发问:“当真要救他?”
“如何能不救啊?”
……
京都爆发瘟疫始料未及。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先是百姓之间有了病患,然后便是权贵后院,宫中亦有病例出现。
黄府和戚王府也未能幸免。
朝廷派了太医,可依旧是人手不足。
斯初念身为医者,哪怕怀了孩子,也并没有袖手旁观。
一日便要去三个地方。
黄府,戚王府,街道上轮流着过去。
原本繁华的京畿,依旧满是百姓。
晋隋看见,那女子蒙了面纱,正在给病人诊脉。
“戚王妃就在街边设了义诊的摊子,大家快去瞧瞧。”
唯有贫苦的百姓才会无钱治病。
她如今怀了孕,可未曾闭府不出,而是出门就诊。
不收诊金。
晋隋看见斯初念站起身来时一晃,他上前一步的动作停止。
因为他看见,有人已经把她抱在怀里。
斯初念偎在戚檐九怀里休息了片刻。
戚檐九不是没劝过她,可是她执意如此。
“阿九,希望这场瘟疫尽快结束。”
“会的。”
就这样过了半月有余,病情才慢慢被控制住。
斯初念每日也会喝汤药,以免染上瘟疫,如此已经喝了半月了。
总算是不用喝了。
她正为此时高兴,外间早已将她议论了遍。
先前的说辞是这般。
“听说那嫁进戚王府的不是黄家女,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竟这般替了人,倒是被戚王宠上了天。”
那半月,戚檐九日日陪着斯初念出来就诊,旁人都看在眼里。
斯初念照顾了全城的百姓,而戚檐九则只照顾她一人。
再后来,很少有人说她的不是。
“那戚王妃,人美心善,从来不曾嫌弃我等脏污,更是在我们患病时施以援手,那绝对是顶好的人儿。”
斯初念听着自己的风评,倒是不甚在意。
可这连带着戚檐九的名声也大震。
李栎上朝时还特意夸赞了几句,随后便赐下礼来。
同时被夸赞的还有大皇子。
听说这些日子,都是大皇子在李栎身边陪着。
虽然李栎未曾染病,也算得上是患难了。
趁着瘟疫过去,黄府便开始忙起斯初念的事情。
李栎自然也听到了些事情,可前有戚檐九相护,后又有她救治瘟疫有功,便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如今斯初念是黄府名正言顺的女儿,更是嫁到了戚王府,是名正言顺的戚王妃。
等戚檐九光明正大地携着斯初念这个戚王妃出现在各种宴席之上,旁人看见,再要说什么,也只能全都咽进肚子里了。
很快,黄家便与崔家商议了黄潇的婚事,决定了婚期。
且说那黄潇几次逃婚,与崔家独子崔行邂逅,两相倾心,自斯初念嫁入戚王府之后,便多次与崔行相会,这便又成了一段佳话。
此事一过,李栎交了好几件要事与戚檐九。
瘟疫事起,京都突变,众人忙着救治与保命,并未知晓李栎早早就命人将瘟疫之事彻查了。
原是西北之地突发水患,地方官员引而不报,造成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饥不果腹。
这才引发了瘟疫。
此次,李栎便特命戚檐九带着治疗瘟疫的方子前往治水。
斯初念知晓皇命不可违,便央着戚檐九要一起前往。
可她如今身怀有孕,戚檐九自然是不会答应的,甚至是嘱咐了戚父与田氏要细心照看好她。
说是照看,更多是盯着。
斯初念不愿让戚檐九担心,便答应留在王府之内养胎。
戚檐九不在京的日子里,斯初念虽身居内院,还是听到了大皇子的诸多作为。
拉拢朝臣,树立党羽。
比之从前更甚。
斯初念心下不喜,便愈发担忧戚檐九。
治水之地,路途遥远,等戚檐九再回京已是两月之后。
他进宫复了命,便急忙赶回了戚王府。
雨薇看见戚檐九时正要喊出声,便被他制止了。
她悄然退下,只余二人在房中。
此时斯初念已然显怀,看着比原先是丰腴了不少。
这些日子,除了医术不离手,斯初念开始学起了刺绣。
这两样都是拿针的,倒是学起来不费多少事。
一件小衫已经做好,第二件已开始打了样。
针掉在地上的时候,斯初念没有弯腰去捡,而是朝外唤了雨薇。
随后有人将针捡起递给了她。
斯初念抬眼一看,喜极落泪。
戚檐九轻抚着她的长发,早知就不给她惊喜了。
“我回来了。”
你就别哭了。
斯初念看着戚檐九,用帕子抹了泪:“果然不该让你去的。”
戚檐九不解。
“我的阿九瘦了黑了……丑了。”
戚檐九:“……”
第1章 医女王妃是重生(9)
戚檐九到底是回来了,连日来安静的戚王府都热闹了起来。
西北一行自然艰难,听说还有许多暴民,光是想想便知其中不易。
戚父和田氏虽有心疼,但也与有荣焉。
与家人一起用过膳之后,戚檐九便只想抱着自家亲亲娘子了。
斯初念一直有个疑问,也很想知晓戚檐九会给出何种答案。
“大皇子是个怎样的人?”
戚檐九一愣。
他与大皇子相交已有十余载,可人心易变,谁也说不准。
“燕王你可晓得?乃是陛下的弟弟,而大皇子原是燕王之子,他的母妃早逝,便一直在继母膝下,后来燕王被遣回封地,也将他带了回去,可也就两三年的时间,燕王便去了,他便被母家接了回去。后来便是陛下无子之事闹了起来,随后便将他领进了宫,封为皇子。”
“小时候我与大皇子很亲近,我们二人的先生便是同一人,所有吃穿用度也是一样,犯了错便一起受罚,他从小就好学又聪明,虽然并未被封太子,却早早被所有人当作储君来看。”
原来大皇子这人也是个可怜人。
“后来呢?”
“后来我与他便愈来愈疏远了。”
未曾言明为何疏远,只是大皇子对他的态度开始变了。
但戚檐九隐有察觉。
约莫还是因为帝王的喜欢。
戚檐九治水有功,皇帝自然要进行封赏。
可封赏的圣旨还未下,便有一群人闯进王府,不由分说地将戚檐九抓了起来。
突然随后进来的是大皇子。
“戚王戚檐九毒害陛下,罪无可赦,从即日起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斯初念拦住他们。
“大皇子殿下可是得了圣谕而来的?”
大皇子认得她,戚王妃。
当日瘟疫爆发,他也曾屈尊降贵地去看望百姓。
可在那些庶民眼中,却只有一个戚王妃。
当日策划将得病之人扔在他们马车前的,正是大皇子。
不过是为了引斯初念现身,让他得以有机会弹劾戚檐九,却未曾想到那人得的是瘟疫,更是给都城带来一场浩劫。
若她不是戚檐九的王妃,就连大皇子也会心生佩服。
“父皇中毒昏迷,卧榻不起,本皇子为父出力,拿下罪魁祸首,难道有错?”
这话当然不错,可错的又是谁?
李栎中毒,为何却怪到戚檐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