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锦时感觉自己被对面射来的眼刀砸中了,但还是撑着否认:“姐夫,那天我请几个姐妹吃饭,带这药做什么。子曦怕不是,还有什么隐情,不敢说真相?”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伍子曦在帮着别人陷害她。
旷云野眼皮一掀,又扫了眼她。嘴角扯了扯,拿出手机,调出一段视屏。
“夏小姐,那天的监控还录了些有意思的事情,你看看!”
中午出房间时,虽然门关得响,但旷云野心里却是软了。
不管夏锦浓是出于什么理由要给他庆生,她总是为他费心制造了惊喜,而且也确实让他体会到了一些不同的感觉。
更何况,夏锦浓是为了赢赌局对他好,不过是他自己的猜测,并不一定就是真的。
旷云野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为了莫须有的事情感到不爽快,也更不该因此,把她收拾得动弹不得,连饭都没力气吃。
陡然而起的愧疚感,让旷云野想着补偿她些什么。而光是做几个她喜欢的菜,并不足以填满这个沟壑。
那该做什么呢?
车在红灯路口停下,旷云野敲着方向盘,沉思了片刻。待到红灯转绿,本来准备直行的车骤然转了个方向。
来到华晟,旷云野看了一下午的监控,终于从诸多视频里找了有意思的一条。
随着视频播放,夏锦时的脸色越来越挂不住。
视频里把她和谢小少爷在走廊说话的情形拍得很清楚,包括最后谢小少把药包给夏锦时的一幕。
“还有什么想说的?”旷云野冷眉横过来。
夏锦时默了默,最后倒是笑了。
手将头发撩到耳后,仿佛揭下了她一直假装和善的面纱:“姐夫,我把药包拿过来,是为了让谢小少不去祸害别人。而且,我最后还是丢进了垃圾桶。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多年的历练让夏锦时很快就沉静了下来,把事情想得很明白。这个视频只能证明她是从谢小少爷处拿了药,可最后她丢进了垃圾桶,也没有明确指示伍子曦去给夏锦浓下药,即便是站上法庭,也挑不出她什么错处。
旷云野自然也明白这些。夏锦时的确是有暗示,但很隐晦也没有证据,法律上根本无法拿她怎么样。不然,他早就告知夏锦浓,交由警方处理了。
也正因为证据不足,又是夏锦浓的妹妹,所以之前他本不想趟这趟浑水。只是今天他愧疚时,唯一想到能做的,就是帮夏锦浓解决夏锦时这个隐患,才不得已参活进他们夏家的家务事里。
法律不能制裁夏锦时,但不代表他不能。
“嗡——”
手机震动声响起,是夏锦时助理来的工作电话。
“姐夫?”
旷云野淡淡扫了眼:“接吧。”
夏锦时走出包间,听筒里就传来助理焦急的声音。
“夏总,我们好像被人暗算了。今天云聚上的‘双十二’预热活动,我们被限流了!而且就只有我们负责的项目品牌被限流,刘经理侄子——小刘经理他们那边都没事!照这样下去,咱们这次又要被小刘经理超过,到时候夏董肯定又要…”
夏锦时不禁头疼了起来:“找云聚解决了么?他们怎么说?”
助理:“找了,他们说联系技术部,然后就一直没消息了…”
呵。做得这么明显,生怕她不知道是他干的了?
夏锦时看了一眼包间内:“行了,我知道了。我来解决。”
包间里弥漫着一股烟味,火机在男人指间不停翻转,男人嘴角叼着烟,神情悠然,却也仿佛等了很久。
“旷总。”夏锦时也不再多问:“要怎么你才把对我的限流放开?”
火机忽而一跃而上,窜起火苗,转瞬又落下,熄灭,在男人掌中反射出冷银色的光,最后,被捏紧。
“以后,别打她的主意。不然,要被限的,可不止这点流量!”
第47章 四十七朵玫瑰
47
夏锦浓简单收拾了两套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 就去火车站和徐奶奶两人汇合。
海城火车站就在市区二环附近, 建国前就已经存在, 比夏锦浓外婆的年纪还大。经历了好几次翻新,如今也是现代感与年代感并存,依旧是海城客流量最大的火车站。全国不管哪个犄角旮沓里的地方, 都能在这里找到去往的车次。
夏锦浓问了问戴着红袖章的工作人员, 顺着指示取票、进站、又登上了一辆只在电影里见过的绿皮火车, 对一切都感到很新鲜。
“夏大夫, ”看到夏锦浓经过, 徐晓红连忙叫住她,“这里,我刚跟这位大哥说了, 我们是一起的要照顾奶奶。大哥人特别好, 已经同意跟你换位置了!”
下铺上坐着一个黑瘦的男子,冲夏锦浓笑笑,问她是哪个铺。
夏锦浓忙称谢, 又把自己手中刚换的小牌牌给他。
黑瘦男子笑出一口白牙:“我直接去就行,这个不用换的。”
小隔间里6个铺,三人正好是一个上中下。
徐晓红安排道:“夏大夫, 奶奶爬不上去,只能睡下铺了。委屈你睡一下中铺吧,上铺空间小,你怕是不习惯。”
夏锦浓点点头:“我听你安排,哪里有什么委屈呀, 托你们的福,我第一次坐火车,有趣着呢。”
前二十多年,不是专车就是飞机,援医的时候因为有很多医疗器材,队里也都开的医用车,是以夏锦浓从没有体验过火车。
她从来不是计较什么外在环境和条件的人,尽管火车上的东西陈旧,她仍是觉得新鲜有趣。
徐晓红露出个安心的笑:“夏大夫你人真好。对了,你要休假,姐夫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啊?”
夏锦浓耸耸肩:“他呀,现在正是一年最忙的时候,只能我自己去了。”
卧铺车厢10点半就熄了灯。
月光从窗户里透进来,白得很淡,但还是能映出许多外面的黑影,或疏或密的树,笔直的路灯杆,防护用的铁栅栏,一个个向后退去,像很早很早以前西洋传过来的拉画片。
车轮与轨道的摩擦声,被车身摇晃得强一拍轻一拍,仿佛车内的观众为画片里的表演鼓着掌。
夏锦浓就是那未眠的观众之一。
也不知道是真喜欢这场火车上的表演,还是因为身上残存的酸软,亦或着,她内心某处又暗暗地存了什么心事,将睡意都赶了出去。
目光顺着月光向上,月亮却被窗户上的火车皮挡了去。
可惜。
夏锦浓再收回目光,准备试着数绵羊,脸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黑色背景上飘着三个白字:野男人。
夏锦浓不自觉嘴角勾了勾。
嘿,发现了啊。
走的时候,夏锦浓在桌上留了张字条,说自己不放心徐奶奶自己回家,就去送送。
虽然她说的是实话,但因为有前科,野男人十有八九还是会以为她是要逃婚。
这会这个电话,很可能就是试探她究竟是不是逃了。
其实这会,只要夏锦浓接了电话,火车特有的行进声,自然能说明她没有说谎。
只是如果这样做,那野男人就会觉得她确实不会逃,从而安安心心忙工作,很可能完全不会想起她。
那样,倒是失去她出走的意义了。
所以,这个电话不能接。
这次离开,夏锦浓没有找人消去她离开的行踪,只要野男人稍微一查,就能知道她去了哪。到时候,野男人一边会为调查结果感到安心,但同时,又会为她的不接电话感到奇怪从而又产生一点质疑。
这种不确定,就是一个钩子,时不时才能让他从工作里分出心思,挂在她身上。
这样,才能达到自己吊着他的目的。
指尖滑过,屏幕上显示一个未接电话后,迅速暗了下去。
窗外映入的光影轮换、车轮摩擦轨道的节奏声依旧,车厢里的人却渐渐有了好梦…
*
第二天下午,火车到达了徐奶奶家附近的小县城。
村长知道徐奶奶是刚从医院回来,派了村里的车过来接站。
车在山路间晃啊晃,直到日落西垂,才回到了村里。
进了村,徐晓红便觉得有些奇怪。
这会正是晚饭的点,往常村里的人都在家吃饭看电视,怎么今天都在外面,还说笑着挺热闹?
徐晓红从车里探出头,向旁边几个说笑的婆婶问:“阿婆,今天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