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魏永望虽想要体恤赵副将,也不会让自家女儿去吃苦,但是魏灵雨太让她失望了,那矫情爱慕虚荣的性子得好好磨练一番。
魏永望抬头,扫了一圈亭子里大气也不敢出的众人,嗓音沉冷。
“眼下战事将近,姑娘家就好好为将士们缝冬衣,读书人学学南方的那群书生,以笔作枪为大夏尽自己一份力,别整日没事聚在一起攀比。都回去!”
这场不合时宜的小宴散得很快,院子里只剩下冷清。
戚弦抱着画往回走,路上遇到谢景洋,他似乎在等她。
“丫鬟把你叫走,半晌没回来,我有些担心。”
“魏将军是你叫来的?”
“自然是我!”谢景洋笑容扩大,像是在邀功。
戚弦失笑,“谢谢景洋。”
谢景洋眨眨眼,“无妨,我也要谢谢戚弦,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省下百石粮草。”
难怪魏将军那般气愤,魏灵雨不仅浪费了他的存粮,还让谢景洋以此为由,减少了之前承诺的粮草,着实让他憋屈。
“那这些士兵……”
知道她在担忧什么,谢景洋宽慰道:“放心,我只说运往漠洲的粮草少了。”
“你是说?”
“嗯,魏将军会率领五万大军,与我们一同南下,助夏弘聿打入京城。”
第45章 咬耳
难得漠洲城的天空有一日的清旷,夜里皓月当空,戚弦抱着琴准备去谢景洋的屋。
如今她的脸已经全好,不用再覆盖面纱,她仰着头感受着夜风吹在脸上的舒适。在院中看了会儿月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后,戚弦推开谢景洋房间的门走进去。
自开始泡药浴后,按照神医的说法,毒发时泡是最有效果的,再辅以琴声,更能充分发挥药效。
当然,这就意味着,当谢景洋光着坐在浴桶中时,戚弦得在一旁抚琴。虽说早在止水来之前,他身上该看不该看的地方通通被她看光了,但如今再次面对,依然让人觉得别扭。
走进屋,药味儿扑面而来。戚弦绕到净室,立于门口的是一张两扇山水屏风,而谢景洋便在这屏风之后。
“戚弦,是你么?”
热气氤氲间,他的声音似乎被水泡软,温温润润的,格外慵懒有磁性。
戚弦叹口气,喃喃出声,“你总是能感觉到我的靠近。”
她知道谢景洋今日是视觉,听不到她的话,于是闭上嘴,在屏风右侧的案上放下琴,开始调音。
没一会儿又听到谢景洋说:“弦儿,你可以进来么?知道你在,但是却看不到你,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自己仍然是瞎子。”
戚弦被他的话梗了一下,若是其他时候也就罢了,他那个样子,是怎么有脸开口让自己进去的?
她去外间抓了只笔,在纸上写下“想都别想”丢过屏风,接着听到那边传来一阵水声,想必是他去捡纸团。
“唉,真是无情,既然这样,那我只能把碍事的屏风撤了。”
戚弦被他的厚脸皮惊到了,“你好好待在桶里!”喊出声才想到这人又听不到,眼看着屏风被折起来,她迅速转身,捂着眼睛,生怕看到些奇怪的东西。
身后传来闷笑声,戚弦很气,但又骂不了他,就更气了。
“弦儿何时这般胆小了?记得很早之前我就被你看全乎了,还没向你讨赔偿呢,你倒是先害羞起来。”
说着,他竟然将手搭在戚弦的肩上,温热的水气扑在脸颊边,让戚弦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往前一步,想要躲开那只湿漉漉的手,却在慌乱中绊倒了旁边的小凳子,身形一歪,往前倒去。前面就是墙壁,她不得不拿开捂着眼睛的手,撑上去避免摔倒。
然而后方的谢景洋反应更快,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一只手撑在墙上,也不知是不小心还是故意,他上前了几步,将戚弦牢牢压住。
等戚弦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困在了墙壁与身后人的怀抱中。
潮乎乎的水气似乎透过布料渗进她背后,她撑在墙上的手推了推,想逃离这个狭小,不可言说的空间。
右肩上沉了一下,然后便是在耳边响起的声音,“被我抓住了,别想逃。”
他的唇挨得极近,每说一个字就擦着她的耳廓,热气吹进耳朵,引起一阵强烈的酥麻,戚弦的手指猛然攥紧,偏头躲开他的触碰。
谢景洋察觉她的躲闪,轻笑一声,暗沉的目光注视着嫩红透亮的耳垂,然后追上去咬住,并用牙齿轻柔厮磨着。
“我说过了,别想逃。”
戚弦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右耳上。她禁不住这般撩拨,浑身发软,喉间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
这声音似乎愉悦到谢景洋,他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了,放开她红得滴血的耳垂,忍不住伸舌舔了舔,才把脑袋埋在她的颈间。
他深吸一口气,闷声道:“弦儿,待毒素清除后嫁给我,好么?”
戚弦心中一震,混沌的思绪瞬间清明,心脏响如擂鼓,指尖被攥得发白。
刚刚他说什么?自己没有听错吧!
“弦儿,嫁给我,可好?”
身后人又说了一遍,埋在她颈间的脑袋微微磨蹭着,像是等待主人爱抚的猫咪。
“你……”
戚弦刚开口,才察觉自己嗓音竟然柔媚得不像话,她赶紧咳了咳,忽又想到是背对他,说了他也看不到。
于是闭着眼睛,微微侧脸,“战事还未结束,百姓还在受苦……”
“嗯,那便等结束后,我也想带你回谢家祠堂祭拜列祖列宗,当然,三媒六聘一样也不会少。”
戚弦有点懵,她没有答应啊!
震惊地睁开眼,发现谢景洋撑在墙上的胳膊上竟然有白色袖子。
他穿着衣服的?
所以自己白白躲了这么久?
什么害羞腿软通通没有了,她现在就感觉是被人戏耍了!
猛地转身,正对上他微微发红的眼睛,那里的深情与暗沉让戚弦怔住,一时竟忘记了要骂他的话。
谢景洋眨眨眼,恢复了温润的模样,笑道:“弦儿终于肯看我了,是不是太感动了?”
戚弦瞪了他一眼,伸手想将面前的人推开。
可惜双手将将碰到他的衣襟,便被他左手一翻,抓起来高高举在头顶,揽着她腰的右手收紧,再次把她压在墙上。
“你!”看着他缓缓靠近的脸,戚弦心下慌乱。
刚刚只是后背,如今自己身前整个曲线被他压住,以软碰硬,强烈的羞耻感让她浑身发热。
避开他的目光,“谢景洋,放开我!”
心里想的是威严的怒喊,然而实际上,发出的声音却像是糯着嗓子撒娇。
谢景洋低头,看着被牢牢禁锢在怀中的人,发丝有些散乱,一双凤眼因生气而分外明亮,瞪向他时眼角眉梢都透着让人心痒的媚意。两颊染着绯红,像熟透的果子,令他食欲大增。
他弯腰靠近,忍住品尝她樱唇的冲动,只抵着她的额头。
微微闭眼,满足叹谓一声。
“弦儿,你救了我,我便是你的了。你既心怀百姓,那谢景洋便许你一个太平盛世,以此为聘,与汝白首。”
说罢放了手,然后退开,笑道:“时辰到了,戚弦还不快抚琴?”
这都是怪谁!
戚弦不再看他,垂首弹奏着《安魂》。
看了一场大戏的泣颜终于耐不住,轻声道:[弦儿啊,你就这样把自己卖给那奸诈之人了么?奴家舍不得啊!]
戚弦没好气道:“我看你是在幸灾乐祸吧!”
[淡定淡定。]泣颜弯着眼睛笑起来,[平日都是你一本正经地让奴家淡定,现在终于轮到奴家教训你了!嘿嘿,再气也没用,你啊,就被那狐狸般狡猾,野狼般凶狠的谢景洋吃得死死的了!]
戚弦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动心了。
当听到谢景洋说会三媒六聘娶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完全地栽进去了。
忽然想到很多年前,那个白衣男子远远望着她,笑意温润,声音清朗,“唯有你天下第一的琴声,能与之相和。”
从那时起,谢景洋的名字便在心底留下了痕迹。
重生一世,知道对方会通敌叛国,为大夏带来灾难,她以为自己是恨他的。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明白谢景洋还是以前那个谢景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