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俞扔了锅铲,捡起地上一株野草,心如刀割。
“啊,不用感谢我,我看见田圃中有杂草,顺便替你拔了。”
薛语盈笑得灿烂,傅俞却恨不能掐断她的脖子,忿恨不平,“你哪只眼睛看到它是杂草了!这是铁皮枫斗啊铁皮枫斗!你知道有多难得嘛,我找了几个月才挖到这一株。”
他说着怒视挚友,心绞痛,“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她拔了?”
谢晏回也笑,“你又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野草。”
薛语盈看他这么宝贵的样子,心里很是不屑,“那不就是石斛吗,你不会肾虚吧?”
拔了他的药草还奚落他,傅俞深吸几口气,“请你出门左转。”
见他真生气了,薛语盈忙赔笑,“不至于,不至于,赶明哪天我赔你一颗。”
“那是你能赔得了的吗。那是我亲手挖的,从悬崖峭壁上得到的极品啊,你看看这株的尺寸,你瞧瞧这色泽!你再说你能赔我!”
傅俞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只觉得心在滴血又不能真跟一个丫头计较。
这时,谢清舒悄悄走过来拉扯男子的袖口,软软的声音糯糯道,“别生气了,姐姐不是故意的,我再给你栽回去,你看它出土不久肯定还能活。”
谢清舒不知这种植也分季节,冬日里寒冰覆盖地表,种活的几率小之又小,傅俞的气却这么消下去,他恶狠狠地瞪一眼薛语盈,“你看看清舒,再看看你,野蛮!”
薛语盈打着哈哈笑,眼里已经只剩下满桌的菜肴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傅俞的心在滴血。
剧中提到王宝钏和薛平贵的故事,是我自己由感而来。我从前很讨厌这个故事,我觉得这是一种愚守,直到后来听到徐佳莹唱的《身骑白马》,当时只觉得震撼。
“我身骑白马 走三关
我改换素衣 回中原
放下西凉 无人管
我一心只想王宝钏”
只简单几句,仿佛就能化解王宝钏十八年的寒苦无衣。
也许就是这样,每个人的幸福阙值是不同的,当世人为她不甘时,而作为她本人,或许等待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满足的事。
第9章 第九话
翻春后,冰雪退去,满城绿意盎然,无所事事的薛姑娘日日去翻谢晏回的墙头,哭笑不得的是有两回五姑娘都被谢府的侍卫当贼拿下了,还得谢晏回出面替她解围,叫满府都晓得薛家姑娘骚扰二少爷的事。
谢晏回不知她脑子出了什么毛病,她还一脸无畏,嬉皮笑脸的望着他,也没什么正事,就只是单坐在他院里出神的望着他。
在谢二公子院里当差的侍卫苦不堪言,这人说放也不是,说不放也不是,少爷明面上虽制止过五姑娘这种行径但到底没采取什么措施,大伙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去了。
那曾想谢宴回不堪其扰,薛语盈却乐在其中,她最喜风和日丽时在说服三哥的午后藏到谢宴回的园中躲躲清净。
有几回,谢晏回实在忍不住开口问她,“你在看什么?”
那双好看的杏眼一眨不眨,少女理直气壮道,“看你啊。”
他当然知道她盯着他看,忍着怒气又问,“你盯着我做什么。”
薛语盈昂起头颅,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失水准,无不鄙视道,“当然因为你皮相好。”
忍无可忍的谢宴回摔了书,面无表情地合上门窗。
窗台上照出少女的剪影,一只细长的手臂伸出,那手指曲起敲在窗上,一下两下,两下一下。
“唰”的一声窗口大开。
巧笑倩兮的少女摊开手,露出掌心里的的物什。
“喏,给你。”
他低头看,那是一个绣着兰草的香囊,针脚错乱,毛毛糙糙的。
自古以来,便有女子以荷包赠情郎定情之说,谢晏回不再同她弯弯绕绕,拉下脸问她,“你什么意思?”
薛语盈将大半个身子探进窗口,强硬地拉过男子垂在身侧的手,将香囊放置到他的手心,一面解释道,“你这院里蚊虫甚多,我在里面装了些艾草,你把它放在枕边应当会起作用。”
谢晏回望着手里绣工很一般的香囊,心底狠狠地一沉,他举起手里的墨蓝色的香囊,面无表情道,“你可知未婚女子送郎君此物是何含义?”
“知道啊。”
少女弯起的眉眼几乎要望进他心里,谢晏回听见她一字一句颇为庄重的开口,她说,“就是那个意思,谢晏回,我心怡你。”
他眯着眼,想从她表情里看透她在耍什么心机,却除了她那弯弯的眉眼,什么也看不出。
眼里的情绪如潮水般退去,谢晏回粗暴的扯过她的手将东西拍回她手心。
咦?
薛语盈歪着头看他,疑惑道,“你不要么?我晓得我绣工不好,那我练练过几日再来,”
这个玩笑开过了,薛语盈,没人愿意当个玩具被你踢来踢去。
“薛语盈。”谢晏回叫住两三步已经走到院墙边上的人,他看着薛语盈懵懂的表情,沉声说道,“你知道什么叫覆水难收吗?”
此后隔三差五就有荷包手帕送来,府里的下人眼里透着八卦的气息。
再过不久,满京城都知道薛家五姑娘倒追谢家的事了,满城都在看这对冤家的笑话,为此谢家大公子百忙之中还特地过来询问此事。
“二弟,薛语盈是什么意思,她代表的是薛家还是她个人?这事闹得很不体面,我觉得很有必要管一管了。”
谢晏回能怎么答,总不至于毁人姑娘的声誉。
“她闹着玩的,无碍。”
傅俞这几日却苦的很,他被薛语盈缠上之后,已经很久没见到清舒了,好不容易躲到茶馆喘口气,又撞上那磨人精。
“姑奶奶,你放过我吧!”傅俞躲在谢清舒身后,扶额叹气。
薛语盈欢欢喜喜地拉着谢清舒的小手,“妹妹,你也在呢~”
说着昂着脖子往包间里张望,没见着熟悉的身影,“清舒妹妹,你二哥不在吗?”
谢清舒不自在地盯着某一个方向,支支吾吾的不知该怎么答话。
“可以啊,薛语盈,你把我挚友吓得都躲起来呢?”
说起这个,薛语盈就无比挫败,她已经许多时日没有见到他了,难不成他有意躲她?
“既然二公子不在,那就烦请你陪我走一遭吧!”
傅俞白眼要翻上天,“你让我歇口气吧,只你的事是事,我的事就无所谓是吧?”
薛语盈纳闷的看他,“你有什么正事?”
傅俞一把拉过谢清舒,看着少女羞红的脸,薛语盈顿悟。
紧接着是一脸不争气,“妹妹,你不会被这家伙利诱了吧,这可是终生大事,马虎不得,你一定得考虑清楚啊!”
傅俞如鲠在喉,我替你鞍前马后,你背地里毁我姻缘?无不气愤道,“毁人姻缘,天打雷劈。”
怀远将军刚回京城,这满城风雨转了几转传到他耳里,坐骑高头大马,脸上却失了凯旋该有的表情。
彼时年轻的陛下正光临将军府,坐上的人笑谈近来盛行的风声,说着斜眼觑着面色阴沉的将军。
末了还颇为大义的拍在他肩头以示宽慰,笑言,“想来传言确不可取。朕也算是看着语盈长大的,她与谢家二郎的情况朕再了解不过,说到这里朕也许久未见那丫头了,传她出来见驾吧。”
一边的管家额头冒汗,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家老爷,支支吾吾道,“姑娘她过了午就往城北去了,看那模样,许是...许是...”最后一咬牙横着脖子说道,“五姑娘怕不是又去找二公子了!”
将军爹咳出一口老血,猛地攥住心口,当着当今圣上的面被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气得几欲猝死过去。
风平浪静,就这样又过了几日。
薛姑娘再次从墙上冒出头时,家丁已经见怪不怪了。
谢晏回皱眉,“不是说过有事走正门吗?”
薛语盈也知道她这样不大好,羞涩道,“这不是没什么正事吗?”
谢晏回沉默片刻,觉得有必要和她说清楚了。
“薛语盈,你知道你这样叫什么吗?”
“什么?”
“私相授受。”
“嗯,大概吧。”
谢晏回看着低头害羞的人一时间有些头疼,不知她是心血来潮还是为了什么。
“呐!”
谢晏回看着她递过来的一个瓶子,没有接过来,“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