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半斜正是想教训他们一番,被满脸是黑的萧氏轻轻拽了衣领,示意算了。
自此,之后,这里就罕了人迹,也没人知道萧半斜的去处。
暮寒长找了清福正神柏鉴,才知,萧半斜在阳寿二十九岁末即叶离在绪关家老仙人那里修复之时便因受不得叶离这一身气血而失了性命。
失去了夫君、儿子的萧氏伤心欲绝再加上年事已高,萧半斜殡葬当日睡梦中就没了气息,后被好心的邻家发现才得以安葬,虽有些凄凉但也终归有人料得身后事。
暮寒长后又唤出了迷音簪,叶离自小便将迷音簪随身戴着,虽并未完全训得这簪子,却并不妨碍这簪子认得主子,这迷音簪也颇修得一番忠心不二。
寻着叶离生前手腕白绫上的腕血,果不其然,找到了亦投身秦国官宦人家的萧半斜,姓栾,单名一个简字。此时,正逢长平之乱,两大诸侯国不断添加砝码,彼时已演变成百万大军的相互厮杀。
而栾简自小精通琴棋剑术,更是精通马术,其父位高权重对栾简要求极高,心怀国家天下,栾简自小便送去练兵场,只有每年月圆之日才能见得生母一面,生性孤傲,似乎生而清高并无七情六欲,如今已年满十三,想来大了单邑云整整三岁,叶离自离开萧家庄在水晶棺待了三日便投胎人间,这也算是对上了。
此次,栾简听说秦国军队左翼要出征赵国便偷来士兵的戎装,偷摸进了队伍。
不料,却被四处寻他的老父亲找到,拧着耳朵,揪出了军队。
偏偏这栾简生的执拗,夜半十分翻墙出了门,顺手牵了兵场的一匹良马,这马全身黑亮,体型健硕,一双铜铃的的眼睛甚是有神,单从这马面来说,也是马中的冷面了,倒是对了栾简的口味,平日里栾简虽不善言辞却和这匹黑马惺惺相惜。夜间,栾简不敢声张,只见这马见着是他便也不喊不叫,顺着跟着。
城门外,两位夜守士兵见是栾家公子,又有兵场腰牌,便开门放行不敢耽搁。
至此,栾简踏上军伐邯郸的道路,而,这邯郸城便是赵国都城,正是单邑云生活的地方。
从秦、赵因上党交兵,到白起斩杀20万赵军降卒,长平之战前后历时近三年,赵国作为山东六国抵抗秦国的屏障,在如此惨烈的战争中,六国之中竟无一国出兵来救,甚至连平原君到齐国借粮也被拒绝了。
弹尽枪绝,粮草短缺,在和秦国的正面交锋中,单云,赵国的少将,单府的二公子,也就是单邑云的二哥,作战勇猛讲究策略颇有智慧,却被秦国的统领白起打得落了马。
亏得单云的护身梦柯将其拉上战马,远离了战场。等到僻静处,梦柯从马上径直摔了下来。单云才发现梦柯背后正中了三支毒箭,赶紧下马扶住了梦柯。
正预拔出这剑帮他止血,却被梦柯制止。
梦柯:公子,不必了。
说着解下了腰间的包袱说:公子将这身素衣换上,顺着这小道一路向北不久便可回到秦国。
单云:我怎么能在这时丢下万千士兵不管,廉颇和赵括上将还在战场,我却只管逃脱了呢。
梦柯:公子,现正是战乱爆发时期,与国内信息全无,唯有你顺利回到赵国,获得军队支援,才能救战士于……危难。
说完,梦柯便断了气息。
单云换了包袱中村民的素衣,把自己的衣服一把火烧了之后,便沿着林中小道顺着朝北走去。
可是,肩膀上被白起刺的那一剑,因为走得急血滴滴渗了出来,沿着土路留下了一排血印子。
恰巧,栾简看着战事占据上风便出来这树林查看地形,看到道路一旁被放进草丛里的梦柯,上去摸了脖颈动脉。便顺着血印子,一路走了去。
从天亮走到天黑,停在了一家客栈前面。
只见,店小二一路小跑迎了出来。
栾简:上等饲料。
栾简扔了一串布币,店小二精准地接了钱,便拉着马绳上了马厩。
进了门,店内的小二和刚刚牵马的长得一模一杨,这让栾简怀疑自己进了黑店,看了下门外,心想自己的马是不是被草草的喂了。
找了一楼正中央的桌子上坐下,用上了茶。
门外的小二走进来才知,哦,原来是一对双生子啊。
趁小二上菜的功夫打趣说:今日住店人不少,生意不错。
估计是被客人夸的心喜,小二满脸堆笑说:借您吉言,客官,今日啊,不知吹得什么风,就这平民公子哥都来住酒店了,说来也是,我这客栈虽小,却样样全乎乎的,这后厨……
“平民公子哥?倒是新鲜,是哪间客房?”栾简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店小二,店小二听了栾简的话顺手指了二楼最东头的客房。
这时,只见店小二一个眼神看见了栾简别在腰间的腰牌。栾简一个甩袖便遮了去。
说完,栾简便定了单云隔壁的房间,收了腰牌换了身白色的衣裳,敲了单云的房门。
正在上药的单云满头是汗,咬了衣衫,却还是疼的忍不住喊出了声,被敲门声惊得猛地穿起了衣裳,问道:谁?
栾简说:公子。在下正住在隔壁,公子无大碍吧?
单云:无事,走开!
栾简:无事便好。
单云看这门上的人影刚刚走开,便准备继续上药,这时却又被一阵敲门声吓得穿上了衣服,正磨了受伤的口子,疼的龇牙咧嘴不耐烦地说:我说了没事,你还……
“公子,您的饭菜给您端上来了。”
原来是店小二,单云便开了门。正好看到楼下正冲门坐着的栾简,栾简一个举杯,示意楼上的单云。
单云自离开单府已三年有余,已是一十六岁的少年郎。
单云只见,这少年面若秋中之月,色如春晓之花,一支白簪束冠,一身白衣衬着,生得甚是风流韵致。只是,这左手举杯之时露出的腕痕在这上等绸缎白衣的映衬下甚是醒目,仔细看来更像是一记胎色。
单云只瞥了一眼,接了小二手里的饭食便关了门。
晚上,月色过半,睡得正酣。只见三五个黑衣人轻功了的,有的走了楼梯,有的直翻上了二楼,丝毫没有被人察觉,只奔上了单云的房间。单云自小谨慎,估计是伤口溃脓的缘故,竟没发现要杀他的人已经进了门。待他反应过来,一个黑衣人已经到了床边,单云拿起右手下的剑,纵身一跃反手一个倒刺,那黑衣人便就被刺破了喉咙。
想来这单府的剑器由赵国铸剑师第一人徐夫人打造,自也是拔得头筹的器物了。
荆轲刺秦王所用之匕便出自徐夫人之手,冶金打造之术丝毫不逊色于铸剑鼻祖欧冶子。今日,算是见识了。
一同来的黑衣人听了动静,全部赶了来,一人对四。
眼见寡不敌众,只见一袭白衣,手腕灵敏,紧急之时与单云背对背双双被黑衣人困住。
栾简小声说:你左二,我右二,跳窗走,门外有埋伏,往北三里,石洞见。
单云虽并不知道这人为何要帮自己却也顾不得许多,这黑衣人想来也是受过秘密训练的,各个都是顶级的高手。
单云着实费了一番功夫也只是伤了左边二人的胸襟,不顾得一边的栾简,一个翻身,朝窗户边跑走了。只见栾简看单云跑远了,便让黑衣人刺了自己左肩膀一剑,黑衣人便退下了。原来这只是个施了骨肉计的圈套。
楼下的老板正在换下黑色的夜行衣,想来这座客栈也该是秦国人安插在赵国的耳线了,那日店小二看到栾简的腰牌便得知了他的身世。店老板在饭食盘内摆好齐国特有的桂花和杜鹃花,于寻常人看不出端倪,只是当做点缀罢了;然这桂花在左,杜鹃在右,便就深了含义,“桂”、“杜”便是回归故里的谐音,是接应的暗号。
得知栾简身世,便依了他的计谋,一个欲擒故纵。
栾简故意耽搁了一炷香的功夫,深夜来到三里外的石洞口,果然看到了在那里等候的单云。
单云看栾简为自己受了伤,深深的大长口子,便取来腰上的白酒,清洗了栾简的伤口。
单元想来也是单纯,一时感激。
便说:今日若不是你相救,我单某早就成了这剑下孤魂了,现在,你左膀我右臂,合起来也是个大大的八字剑伤。不如我们今日对着这月夜就着这白酒拜了把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