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同班同学聚完后,我又跟七班几个聚了一次,夏眠被他爸看押得紧,遗憾缺席,陈柏鑫脱去校服,一身五颜六色休闲服打扮的像个搞艺术的,我打趣问:“你家女神呢?怎么没来?”
陈柏鑫落寞地喝着酒,“女神上大学,和社会青年没有共同语言。”
“啧那还真是……”我感叹完好奇一句,“那什么打算?就这么完了?”
陈柏鑫递杯酒给我,转眼恢复神气,“开玩笑,我最会死缠烂打。”
何景之今天也来了,自从那个电话后我俩再没联系过,其实有些话不用明说,也都懂,说了反而平添尴尬。
全程也只是淡淡交流了几句,路口临分别时,他站至我眼前,有点不自在地张开了双臂。
我用眼神询问他。
“抱一下吧,”他说,“抱一下,以后说不定见不着了。”
“不,”我记仇道,“你都拒绝跟我拍照了。”
“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照片这种用来怀念的东西,还是拥抱吧,抱完立马忘了,一抱解百愁。”
“……什么鬼,”我皱着眉上前一步,胳膊环住了他,能闻到他衣服上的洗衣粉味儿,清新带着凉意。
何景之一顿,接着收拢双臂,在我背上轻轻拍了拍,几秒后慢慢松开了我,能感受到他极力克制着的颤动。
他退后一步挥了挥手,“走了。”
“不管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都别不开心。”
“嗯。”我笑着点头。
*
“你真不喜欢他啊?”回家的路上乔若愚费解道,“我觉得他人很好啊。”
“还很帅,”她补上最主要的。
“是很好啊,”我赞同道,“也帅,也蛮喜欢。”
“那你这什么意思啊?”乔若愚撇撇嘴,“你不会还……算了不说了。”
“就因为他很好,”我踩着路两旁枫树零星落下的叶子,飘忽地看着远处,“所以不想伤害,我不想别人为我的随心所欲付出代价。”
乔若愚挂在我肩上轻叹一声,“我懂。”
“你看的出别人喜欢我,”我瞥她一眼,“看不出有人喜欢你?”
“谁?”乔若愚惊讶地问,“谁喜欢我了?”还没等到答案又失了兴趣,习以为常的,“喜欢我的那么多,我怎么可能都看得出来。”
“再说了,”她嘴里吐着酒气,“人都以为我跟夏眠是一对儿了,谁还敢喜欢我。”
我拍拍她的肩膀,也不知道无奈还是着急,“是啊,那你说还谁敢喜欢你。”
*
乔若愚开学比我早两天,她提前定好了火车票,结果临走前夏眠突然回来一趟,当即就把乔若愚抢的硬卧票扔了,买了俩软卧,说要亲自送她去学校。
“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乔若愚在电话里怒骂,“就三小时他买个软卧,他还想睡一觉呢。”
“谁让他有钱嘛,”我安慰她,“要他一个人估计得坐飞机。”
“神经病,”乔若愚烦道,“非说不放心我,我去,我对别人不造成威胁就不错了……”
“你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送你?”
“为什么?”乔若愚警觉地问,随即鄙视道,“你还不知道吧,他说他想跟我去看看我们学校有没有美女,真烦死了。”
“乔儿,我是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
“你怎么骂人呢……”乔若愚果断偏离重点。
最终乔若愚还是妥协,让夏眠跟着一块上了火车,临行前抱着我半天不肯撒手,我向她承诺国庆节一定去她学校里找她玩儿,她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我。
乔若愚离开后,我沿着火车站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下午,才回家收拾好东西,第二天去学校报道。
虽然在本市,从家里到学校打车还是得一个多小时,我独自拖着行李踏入相对比较熟悉但也全然陌生的校园,突然有一瞬间的茫然。
像不知道自己是来干嘛似的。
大学生活不似高中,不比以前那样紧迫又处处压力,但每天总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事不得不做。我强迫自己心无杂念投入这种轻松却令人烦躁的生活里,试着尝试一件件感兴趣的事,接触形形色色的人,慢慢融入这种环境。
再后来,开始认识了一些班级以外的人,会与别人建立起各种关系,疲倦也无妨,也有碰到很有趣的人,但总提不起兴趣,我好像活在人群之中,又好像游离在自己的世界以外。
重新开始一段关系很容易,我却一点也不想再经历那些过程。期待着什么但又时刻死心的感觉让我快要忘记一段感情最初的简单是什么滋味。
割舍一段关系,比重头开始更需要勇气。
好像从何景之以后,我对别人的好感,开始连多看一眼的心思都不再有。
国庆节我没能去找乔若愚玩,因为她回来了一趟,说想爷爷奶奶了。我只好把承诺往后推迟,挪到元旦。
全身心投入一段生活时,日子就仿佛过的特别快。
转眼又是每年的最后一天。
我买好车票正打算出门,有电话叫我去楼下取一下包裹。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思来想去也没记起这段时间网购了什么。
电话一直摧,我只好先去楼下快递站拿包裹,是一个小箱子,我不禁纳闷,于是当场拆开来看。
是一个篮球。
和那个被我当成生日礼物送出去,又被我收回来亲手毁掉的礼物,一模一样。
我抱着箱子在快递站愣了很久很久,浑身僵硬,快递员在我身旁担心地问,同学,同学,你没事吧。
……没事,我慌乱地摇头,抱着那个箱子一步一步回到宿舍。
等这个篮球破了,我们再分手好不好?
你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想知道?那我们单挑,你赢了,我就告诉你。
你赢啦。
那我们遵守约定……
在去往另一座城市的火车上。
我终于溃不成声。
第二十二章
门铃第二次被按响时,我才似乎从那种恍然如梦又锥心刺骨的挣扎中缓了过来。
我居然躺在这里昏睡了一下午。
早上起床后忘记拉开窗帘,此时窗帘缝隙间有昏黄的余晖穿刺进来,我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眼睛。
借着光摸到沙发脚下的手机,打开看了眼后我立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竟然六点四十了……
“完了完了完了……”我嘴里吐出一长串语调,忽略门铃过后又响起的敲门声,火急火燎冲进浴室洗脸扎好头发,又跑去卧室几下扒光身上的睡衣,换好衬衫牛仔裤,提起包蹬上球鞋飞速打开门冲出去。
“你怎么又来了?!”司空占站在门外,被我惊得往后退了退,我顾不上理会他,急冲冲往楼下跑去。
“……你干嘛去?”他询问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废话上班啊,”我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七点有个会议我居然给忘了,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千万不要迟到啊这都第几次了不然主任真的要让我回家了啊……
我冲出小区后一边不停快步移动着一边挥手拦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太偏僻了,空旷的马路上连一辆出租车的影子都没有……
“走吧,我送你,”司空占从后面追上来,甩了甩车钥匙,我才看见街道对面停着他的车。
虽然我不是很情愿,但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哦了声跟在他屁股后头上了车。
“快快快,”我迅速打好安全带,在他发动时忧虑催促,“我要迟了迟了,这里该不会限速吧?”
“几分钟?”他没回答我的问题。
“啊?”我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连忙看了眼手机,“七分钟七分钟。”
“嗯,”他应了声没再说话。
然后我便猝不及防地向后一仰,感觉到车身旋即飞了出去。
我两只手紧紧攥着斜在胸前的保险带,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飞速变幻的景致,感觉满脑子除了刺激刺激刺激以外再无其他感受。
一个急促猛烈的拐弯,我整个人都撞在了车门上,我切合时宜地想车门要是被我撞开了我估计能甩进对面街道后头那栋破楼里。
我在心里庆幸自己睡过了头还没来得及吃晚饭,不然我要是哇一声吐在司空占整洁散发着清香的车厢里,他一定会毫不犹豫一脚把我踢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