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眉,这便是寒歌陌来承国的目的?
她下车走上前去,刚立住就见一名小童罩着宽大僧衣,推门而出。
“施主,云师叔请你进去。”小童好奇的打量了眼她,这么好看的人,刚刚怎么没见。
“我陪殿下同去。”姑苏亦水亦步亦趋跟紧他。
寒歌陌没同意也没拒绝,抬脚当先一步走进,姑苏亦水笑意深深,自觉的跟上。
小童眨眼让了路,端着出家人的高深少语,脚下却三步一跳的前头领路。
“师叔在那儿!”小童伸手一指塔前石桌旁的男子,转身又跑了没影。
姑苏亦水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裟衣圣僧,不禁唏嘘人生何处不相逢,不是冤家不聚头。
云渡缘眉心一动,恍恍惚惚,他做梦了?她竟然来找他。
姑苏亦水抿唇,心下一凛,不动声色示意他配合,拉住寒歌陌的手臂,含笑问道,“殿下带我来寺庙做什么?不是要将我藏在这儿吧?”
云渡缘冷眼旁观,眸中一动,觉得她藏在这儿才是最好的,免得她又往刀光剑影里闯,不得安宁。
寒歌陌有些头疼,反握她的手,“别闹。”
“孤今日来访是求渡缘大师出诊,不知可否?”
云渡缘动了动眉心,本来自然是要拒绝的,但意外见了她,免不得再行斟酌,他不动声色一笑,“殿下让为何人求诊?”
寒歌陌眸光一沉,有微不可察的黯然,“孤的父皇,漠国帝主。”
姑苏亦水一笑,漠国老皇急急放权原来是时日不多,姑苏上清命人派她打探,想来必是有所察觉。
云渡缘瞥了眼她若有所思,想着或者与她有关,换了想法,抿茶道:“出诊可以,但殿下需应我几个要求。”
寒歌陌抬眸,要求好说,只要肯出诊,他负手,“但说无妨。”
云渡缘摇头,指尖掠过茶盏置于桌面,“现在不可说,所需之时自会言明。”
寒歌陌虽有疑虑却只高人自有架子,也不多说,拱手平礼而对,拉了身后之人,“明日孤派人来接大师启程。”
云渡缘却摆了手,道:“且慢,殿下可自行离去,但身后这位公子需留一下。”
寒歌陌蹙眉,目光扫过姑苏亦水,停驻在云渡缘身上,微冷言道:“这也是所需要求。”
云渡缘毫不心虚,矜贵优雅点头,笑颜高洁出尘,“我家小童喜欢这位公子,想留他一晚作伴。”
寒歌陌虽不知真假,也不深究,点头应“好”。
只要出诊,些许要求他自然满足,何况佛门之地,她自然安全无虞。
他松手,盯了她一眼,嘱咐道:“听大师话,不要胡闹。”
转身随门后小童而去。
小童前边引路却有些疑惑,他何时说过喜欢那位公子,想留她一晚的话?师叔又说谎犯戒,佛祖早晚要降罪的。
姑苏亦水面无表情的看二人身影远去,回头扫了眼裟衣板脸的云渡缘,有些不自在的拂了拂袖,上前坐下。
“许久不见,大师医术又高明了。”
第27章 飞信阳城
云渡缘为她斟茶一盏,目不斜视,“不及夜王殿下,三年不见,好好的王爵当成了伶人男宠。”
姑苏亦水接茶的手抖了抖,他这损人功夫越发炉火纯青了,她一个眼风不予理会。
“呵,真想知道那漠国的太子殿下若发现你就是让他恨得牙痒,把老皇帝气倒病床上的苏雾,会不会提刀将你碎尸万段?”他冷冷一笑,轻轻浅浅抿了口茶,依旧风华出尘。
姑苏亦水面无表情皱了眉,“和尚,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我还有事情想借此身份打探,你可不要坏我好事。”
云渡缘在她逼视的目光下勉强点了头,散漫支肘品茶,问:“可需我帮忙?”
姑苏亦水抬眸瞥他一眼,叹笑,“大师不给我找麻烦就好,些许小事就不劳烦大师出手了。”
云渡缘却定住目光,缓缓凝望她,流年如水,三载不过转眼,他倏而一笑,清华矜贵,比风轻,似月凉,“亦水,上天仍是公平的,你我缘分不尽,三年却依旧于不可能处相逢,这是天定,不是吗?”
姑苏亦水哑然无言,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不见才能决绝了断,如同三年前的他之于她,拔剑斩情丝,再见应成敌。
“噗通”一声,酒坛子落地,蓦然打断了氛围。
童子渡一,放了酒坛,冲着二人“嘻嘻”一笑,一口糯白牙齿。
“师叔,弟子孝敬您的。”
姑苏亦水难得露出几分真实笑意,睨了眼云渡缘,戏谑道:“大师这是彻底带坏了佛家风气,不知佛祖可还认你这弟子?”
云渡缘也不理会她的言语,轻轻松松一抬手酒坛便落入手中。
“阿一今日领着弟子们诵经习武,不必等候我了。”他摆了摆手,拔了酒封。
渡一吞了吞口水却未动,只眨了眨眼冲着姑苏亦水痴痴一笑,瘪嘴向师叔抱怨道:“不是留这位公子陪阿一的吗?怎么师叔缠着不放手。”
云渡缘拧眉,怒视一眼,渡一已经飞快的拖着僧衣跑了出去。
姑苏亦水心情大好,看他悻悻模样,勾唇道:“大师难道还和小孩子置气啊?他说的又没错,大师可不能迁怒于人。”
云渡缘一口冽酒,心下一叹,他是不与小孩子置气,他气的是漠国的那位太子,随随便便动手动脚,真是越看越刺眼。
翌日,门前车马声响,一行人轻装简行赴边境,向漠国而去。
过边境交了通关文牒,守门兵卫检查无误后示意放行。
待车马微远,却转身向身后突然多出的黑衣人奉上文牒,低声道:“请呈向国师大人,陛下吩咐之事已有头绪。”
黑衣人慎重收入袖中,转身消失,直奔京都阳城而去。
陛下不日之前发现漠国有人偷偷潜入,命国师传下军令,沿线城门私下盘查,只跟踪不必打草惊蛇,一有风吹草动即刻向京中汇报。
承国如今虽是国师持政,外人却不知背后决断之人仍是陛下,国师凤兮疑乃是陛下多年前布下的棋子,为的就混淆视听,好方便行事,且国师凤兮疑乃是陛下师弟,承国如今风吹草动陛下都会了如指掌。
第28章 深林暗杀
漠国三石城有归澜行宫,乃皇家狩猎之地,宫门守卫森严。
行宫主殿云渡缘随寒歌陌入内室,姑苏亦水不耐烦等候,出了殿门,凭着感觉行向猎场。
回头却见寒欲泽跟在后面,目光冷冷扫向过。
“三殿下有事?”姑苏亦水一抹玩味,笑意深深。
寒欲泽皱眉,她全身上下都透着古怪,王兄虽将她留在身边他却总觉不安。
“猎场无令进不去,你若想去,除非由本王带着。”他缓缓开口,移开视线。
姑苏亦水抿唇,斜斜挑眸,似笑非笑,“那不知我是否有幸,劳烦殿下一趟呢?”
寒欲泽冷哼一声,上前两步又停下来,道:“名字?敢拂本王面子的人屈指可数,落一楼中你胆子不小啊。”
“苏亦。”姑苏亦水凑近,笑容散漫而冰冷逼近。
寒欲泽眉头拧的更深,她也姓苏,果然姓苏的都不是好东西。
“跟上。”他当前先行,冷言。
姑苏亦水一笑置之,当真跟了上去。
进了猎场,二人各自选了马,奔向林中。
“想不到你看着孱弱竟还会骑马?”寒歌陌有些惊讶,打量她一眼。
姑苏亦水面无表情白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那挺拔身姿竟如松竹般透着料峭风骨,“殿下,我可不止会骑马,还懂箭术,不如一比。”
寒欲泽突觉这样的她竟让人不敢直视,如同不世宝剑,又如雪漫巫山,“本王的箭术乃朱老元帅在世时亲手教的,你了当心输得难看。”
姑苏亦水勾唇但笑不语,朱英吗?历城之下确实没比过箭术呢。
寒欲泽见她无动于衷,只以为她不识朱老元帅是谁,眉心一动,一只箭飞了出去,远处一只树洞前,雪白兔子挣扎倒地。
姑苏亦水目光一眯,有些不悦的看了寒欲泽一眼,“它身无反击之力,你欺负它做什么?那么多飞禽走兽偏偏与它过不去。”
寒欲泽有些惊奇,一时竟无语反驳,原来她喜欢兔子,一个大男人怎么与女儿家一样喜欢无害的动物?
“本王只射了它后腿,你若喜欢还有的救。”他片刻后,不带感情的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