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哼,尸体倒地,并不算大的动静却引得众人全神戒备,身为杀手最是敏锐,一丝一毫的动静都逃不过他们耳目。
一群人瞬间凝聚在了一起,避免落单,看来这个人的武功颇高,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已经杀了一人。
姑苏亦水一击得手又飞回了梁上,虽然没有了白绸的遮掩,但常人很难会抬头主意头顶。
果不其然,一群人来到这里,只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面前的尸体上,环视周遭却并在抬头。
姑苏亦水一个翻身直接绕到了这些人身后,利箭如刺,一掌拍出自后心穿透了两人胸膛。
“小心!”
一声疾呼,众人瞬间跳来回头,握紧手中兵器。
在死了三个人后,终于看到了要杀的目标。
姑苏亦水手中只剩一只箭矢,反应迅速的直接飞下楼去,上边的动静下边的一队人并不知道,依旧将注意力放在寻人上边。
冷不防一道影子从天而降,手中箭矢照光晃眼一亮,雪色手腕就在眼前一划间,最前边的一人首当其冲,被那道诡谲的影子从肚子剖到小腹,死状惊恐恶心。
虽说他们本是杀手,这种场面经历的多了,但从来都是他们剖别人,哪有被人如此侮辱的蔑视过。
众人面对眼前不再躲闪得年轻人,皆是既恨又惧,毫不手软的围攻而上,使出看家功夫招呼对方。
姑苏亦水躲了几下,并不急着进攻,任凭着楼上之人一同围上前来。
各种兵器纷繁复杂的扑过来,她只守不攻,且退且踢飞地上桌子遮挡,刀光剑影下一切都粉碎在了其中。
她手中没有像样的兵器,只有一只箭矢,贸然出手只会折断这最后一根。
到了最角落之处,她一跃纵身而上,又飞到了二楼之上,身后众人轻功不如她快,等到围追上她的时候,她已经取到了想要的东西。
是一段白绸,她缠在手腕上三寸,轻功如鸿施展,辗转挪腾间一片白影轻似浮梦薄云。
众人皆是不以为意,白布对上利刃,还不是顷刻间碎尸万段。
姑苏亦水便仗着他们的不以为意,将内力注入白绸之上,轻而易举的再取一人性命。
一共来了二十名杀手,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已经死了五个。
剩下之人神色凝重,心底皆是几分发寒,一开始是他们被肉盾挡箭之事冲昏了头脑,一心想着要血洗耻辱,急于贪功冒进,这才让这人如此轻易的取走这么多兄弟的性命。
姑苏亦水眼见他们已经冷静下来,进退之间互为防守,确实比方才一通乱打的威力大增了许多。
略一抿唇,她躲开身侧致命一击,倒退了两步,足尖一挑悬在空中的白绸,借力飞动躲闪,身法越发飘逸灵动,旁人连衣袖都抓不到。
“看来你们的郡守大人给了你们不少好处,让你们如此卖命。”
她眸中一抹讥诮,漫不经心的打量了这群人一眼,袖底白绸如龙,再不留手躲闪。
足尖一扯,她仰面飞出数步,罡风烈烈扑面而去,如巍巍高山般让人窒息。
众人惊异于她的了然于心,竟然一语中的戳中了郡守大人,还未从心底得震惊中缓过神来,又被她浑厚的内力压迫的心神不稳,颇有几分丢盔卸甲的狼狈。
她先前一直只守不攻,偶尔出手也只是偷袭,众人虽知她武功高强,却也不知竟已达到如此地步,这般年轻的又生的好容貌,自然没人会往太高的地方去想,如今内力一动,方才看出了敌我之间天壤之别的差距。
“吕信能有你们替他卖命倒也不算太过无能。”
姑苏亦水手中白绸几个上下圈转,便将数名杀手捆住,不疾不徐的满意瞧了一眼,再回眸打量了余下众人。
却见余下之人已经心生恐惧,打起了退堂鼓,眸光乱闪。
那带头之人正在犹豫要不要放出信号,让外边的弓箭手围上来将这里一个不留。
“你觉得是你们的人赶过来放箭的快,还是我先将你们杀掉作为肉盾的快。”姑苏亦水不需多看也知他们心底的打算,一声不以为意的嗤笑,她慵然开口。
先前已有前车之鉴,他们自然记得上次被万箭穿心的探子,那些尸体都还在一旁的窗边摆着,想想便是心寒。
领头人掠了身后仅剩之人一眼,又看了看被捆住的人,微不可察的交换了目光,心底已然抱了必死的决心。
郡守大人临行前有令,绝不可留下证据与活口,要么他们带此人的人头回去,要么就自裁在这里。
“不要急着死,活着不好吗?再怎么拼命,不到走投无路,你们也还是不愿死的,不是吗?”姑苏亦水眸中一抹幽光,巡回扫过他们一圈,眼尾略微一挑冷魅。
“吕信让你们来杀人,想必却并未告诉你们来杀的人是谁。”她指尖掠过手中最后一只箭矢的末尾,漫不经心的抬眸一笑。
“本王苏雾,初到平川便领了诸位一份厚礼,承蒙吕郡守抬爱了。”
她唇边笑意似有若无,深深凝视了当先领头之人一眼。
“你就是夜王!”
那人只觉那摄人目光落在身上犹如刀子般将他刮得体无完肤,一切掩饰在这样的逼视下都无所遁形。
难怪!难怪郡守大人肯下如此血本,还要众人失败后即刻自裁,可这一切如今却都像是一场笑话,眼前的人早就已经看明白了所有。
“本王不想让你们死,懂了吗?”姑苏亦水勾唇,似笑非笑的言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吕信这份大礼既然要不了本王的命,那么本王理应回报给他一份,所以你们不用死也不能死,本王要你们归降不要你们的性命。”她指尖一道劲风袭向身后白绸,顿时一片碎雪纷纷落下。
“谁要敢服毒或者自杀,本王有一百种手段让你们后悔。”她含笑将手中箭矢折断,冷冷甩在地上。
“降还是不降?”
“归顺的话,就出去将外边那些碍事的人干掉,今夜刺杀之事便一笔勾销,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她胸有成竹,根本不需多费心思去劝降他们,只要抛出橄榄枝,就一定会有人动摇,求生欲这种东西,是常人皆有的。
缓缓背过身来,她负手而立,不看众人,也丝毫不怕有人背后偷袭,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身后脚步声缓缓远去,从她站的方向透窗看过去,无数簇血花绽放的烂漫而动人。
她唇便一抹淡漠的笑意,飘散在夜风之中。
第180章 大事不妙
郡守府,许生目光晦明莫测,自从被吕信召来之后,他就一直神不思蜀的徘徊在房间内。
他想过了,吕信派出的杀手未必能留得下夜王,若是夜王能逃脱客栈,那他一定会出手追查今夜之事,就算那些杀手到最后都除去的干净,也不能做到万无一失的安全。
吕信此举是狗急跳墙的做法,本就急功冒进欠缺考量,处理的不干净的话难免会引火上身,被人顺藤摸瓜的牵扯出首尾。
他身为郡守府的幕僚自然是依附于郡守府求存,但这么多年来,足够让他看清楚吕信根本就是不堪大用,若非是因为待他还算倚重,他早就另谋出路了。
如今既然已经有了崩塌的预兆,他本没有必要留就在这里,其实方才他只需要在吕信派出杀手的时候,偷偷前去向夜王通风报信,检举吕信的险恶用心,便能轻松得到重用更上一层楼,可是他并没有一样做,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他还是有着几分傲骨在的,就算是要另谋出路,他也不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曾经投到吕信门下的时候,他便已经下定决心,就算身在风波诡秘之中争斗,也不违背良心道德,权力场上用些不够光明的手段没有什么,但若是以己身私欲而出卖旁人他也是做不到的。
如今这一次机会他放弃,那是为了这么多年的情分与仁义,可下一次他便再不会留手,吕信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自身难保,而他会主动出手为自己谋一光明大道。
夜色暗沉,如同一只攥紧人心的大手,将人捂得呼吸不过来,只觉压抑的像是置身逼仄的地下,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动弹不得。
这个夜里不只是许生一人在郡守府内心事重重,吕信亦是在重兵防卫下越发焦躁不安。
已经快到了子夜了,派出去一点动静都没有传回来,除了早早回来的那些探子们,一切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郡守府也是如常的安静,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所说或者他自己臆想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