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的最后一环是训练异能。
当了一世普通人后，九夜浑浑噩噩地以为自己生来就是普通人了。还是某天见到玛丽哼着小调隔空取衣服时，她才想起还有异能这回事。事实上，她有着不错的催眠异能，能快速使目标昏迷，遇险时这样的能力是极好的依仗。然而，异能如人健身，需要时常锤炼才能显效。她的‘异能肌肉’两年未用，威力早减弱大半。
乘离摘苹果活动还有段时间，九夜一得空就跑到图书馆拿焦糖小团子练习。由于能力不到家，可怜的小团子成天晕乎乎地飘来荡去，时常一头撞上书架进入长时间的待机状态。
巨响将林爷爷从书里惊醒。他抬首皱眉：“小团娃娃怎么了？”
九夜用书捂紧脸，闷声道：“可能......是累了。”
怀着歉意**了一个月团子后，摘苹果的日子终于来临。为了不引人怀疑，九夜照常参加了那天的早练，认真同每个人道了‘早安’。回屋后，她简单收拾了下，在玛丽枕下放了手写的感谢信。信中表达了对她这段时间照顾的感谢，为自己的不辞而别道歉，并将杰杰托付给了她。
九夜知道她的选择有多么任性自私。但正值联盟生死存亡时刻，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丰盛的早餐后，财大气粗的疗养院包了飞行器将一行人运到星球彼端的水果庄园。一下飞行器，九夜就闻到了空气中的草木清香与果实甜香。那边恰巧是秋季。秋阳柔和，果实累累。一排排苹果树肆意伸展懒腰，齐腰高的草编篮里堆满了丰收的红果。
摘苹果是疗养院老年人们的最爱。大妈大爷立刻掏出可伸缩梯子、扇子、相机、丝巾等等。在果树前摆起姿势。九夜、玛丽、还有隔壁的仓鼠奶奶组成一队。望着仓鼠奶奶手中一应俱全的工具箱，玛丽兴奋地挥拳向天：
“这次金苹果必须是我们组的！”
“耶！”仓鼠奶奶立刻附和。
“吱吱！”她肩头的小仓鼠也不甘示弱。
每次摘苹果活动都藏了一颗金苹果，最先摘得的小组能获得额外奖励。这颗金苹果从长势最好的果树上摘下，再用可食染料漆成金色，最后由果农施加快乐异能。阳光映衬下，真像是古老神话中的圣果。玛丽向来热衷于寻找金苹果。在某些方面，她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约一刻钟后，九夜忽然捂住腹部，皱起眉。
“怎么啦？”玛丽很快望过来，“肚子疼？”
“早上吃坏了？”仓鼠奶奶问。
“没事，就是得去趟厕所。”九夜忙道，“你们先找，我等会儿追上来。”
“我陪你一起吧！”玛丽担忧道。
“不用管我。”九夜避开玛丽真挚的眼神，心虚道，“你们快去摘金苹果吧，再不去就晚了。”
“诶——”
她不顾玛丽的呼喊，转头向入口处跑去。
五分钟后，九夜回头张望。视野间只有一排排伫立在寂静中的果树。
玛丽没有追来。
她松了口气，猫着腰跑到入口附近的木屋边。
小木屋门口坐着几个胖胖的果农，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飞行器的驾驶员独自坐在另一边，点了根烟吞云吐雾，不知道思续随着雾气飘去了何方。
九夜思量片刻，还是退了回去。这里人太多，她很难从正门悄无声息地溜走。她记得这果园虽然有围栏，但都是些低矮的篱笆，大概只到她胸口高度。努力一下应该就能翻过去。
她凭记忆摸索，很快找到一处较矮的篱笆。篱笆上挂满了绿色腾叶与各色野花。上面还有几只肥硕的小虫在滋滋飞舞。
九夜心一狠，眼睛一闭，后退几步，助跑起跳。
她的半只脚刚跨上篱笆，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
“九夜——”
九夜猛地回头，只见叉着腰的玛丽与抱着果篮的仓鼠婆婆就站在十米开外。玛丽的眼眶通红，全没了平日里的娇憨可爱。那双不解与愤怒的大眼睛，顿时令九夜更愧疚了。
“你在干什么？”她的声音颤抖着，“你想逃跑？”
“对不起......”
“我就知道，你最近不太对劲。怎么突然就喜欢上了早练，还天天拖着我去散步。原来是想逃跑。”她的眼眶中聚起了晶莹泪花。
“对不起......”
玛丽委屈得噘嘴：“我不明白。我们院从上到下都对你那么好，掏心掏肺地照顾你，你为什么要跑？”
“我非常感谢你们的照顾，但我有不得不走的理由。”九夜闭闭眼，道，“联盟危机四伏，我没法坐视不理。”
“你去了能怎样？送命罢了！”玛丽急得直跺脚，“不行，你给我下来！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去送死！”
见玛丽冲来拉她，九夜为难地在手心聚起小团异能。她的异能恢复得还不够好，估计只能将玛丽搞晕10分钟。
然而，就在九夜出手前，玛丽忽地一震，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她倒下的身体后，露出了一脸沉静的仓鼠婆婆，以及她手中鲜红的大苹果。
九夜睁大眼，一时间没说出话。
这一幕......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大眼对小眼的诡异沉默中，还是仓鼠婆婆波澜不惊地开了口：“你要去战区？”
“是......”
“我来帮你。我会拖住玛丽和其他人。”婆婆凝视着她，道，“作为回报，帮我个忙。”
“......什么？为什么？”
“我有两个孙子，约瑟夫和乔安。他们去年参加了慈善组织营救伤兵，但两个月前就断了消息。请你帮我找到他们。不论生死，给我报个消息，我承受得住。”她脸上露出些无奈：“我本想自己去找，可到底是力不从心了。”
见九夜沉思不语，仓鼠婆婆上前一步，恳求道：“拜托了，他俩是我这世上最后的亲人。是生是死，我至少想知道。要是，要是真有个不测，我也能给他们办个仪式......”
婆婆眼中逐渐泛起涔涔泪光，可那眼神却坚毅得令她无法直视。这神色是这样柔软又这般强大，令她鼻头也泛起酸涩。
面对这样的目光，九夜终于缓缓点了头：“我理解你。我会尽力的。”
见她应下，仓鼠婆婆松了口气。
她飞快抹去眼角的泪花，恢复了沉着模样，道：“我上回摘苹果的时候在林子后藏了架单人飞行器。你要是想躲避追查就开我的飞行器去吧。放心，行程都设置妥当了，是老太婆也会操作的傻瓜机。”
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九夜睁大眼，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好。”
人不可貌相。仓鼠婆婆年轻时候大概率也是个狠角色。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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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旅途
“飞船上存了一星期的粮食。”
“这是星际航线图，你到达第四星域边境以后，得再换乘七次公共飞船。我的孙子们在14星域的拯救者基地。”
“这是我几年的一点存款，尽管拿去做路资。”
“我会拖住玛丽他们，你尽管放心。”
“.......”
仓鼠婆婆的话尚在耳际，灵巧的单人飞船已飞过数个星系，快要抵达第三星域的彼端。九夜放下座椅靠背，躺望头顶流逝的星光，在世界上最安静的地方陷入沉思。
她的计划是先找仓鼠婆婆的两位孙子。
一来，婆婆可以尽早知晓她孙俩的下落；二来，她还没想清楚未经训练的自己能做什么，先探个情况再做决定也好。
“滴滴——”
通讯器刺耳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九夜的目光落到浮现在空中的男人头像上。
她同那双冷峻的眼对视几秒，随即按掉请求。不出几秒，对方却又打过来。那股锲而不舍的劲儿，让她直接关闭了通讯器。
霎时，一切重归平静。
她咬了口烟熏三文鱼口味的营养剂，干巴巴地咽下去，感觉仿佛回到了两年前——同样是穷追不舍的通讯，以及她那颗彻底远飞的心。
小飞船在两小时后来到第三星域与第四星域的边境。她在繁忙的星际航天站里寄存了飞行器，带上船中剩下的营养剂，登上了前往战区的飞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