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姜续那种人，确实没几个人喜欢。
“你谁？”
潘梦音认出他是苏岑口中的姜家私生子，火气直冒，眼下没其他人，她也没在乎礼节问题，摆出电视里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嘴脸，细眉一挑，就差指着人鼻子说“你不配和我说话”。
“潘小姐不知道我，我可是认识潘小姐。”
姜厉弯着唇角，倒也像是个翩翩公子，只是潘梦音不领情：“认识我的可多了，猫猫狗狗的又不值得我去认识。”
姜厉被哽了一下，眸中难堪和恼怒闪过，他压着情绪：“潘小姐说笑。”
“没说笑。”戚晓懒洋洋靠在潘梦音身上，配合自家闺蜜，“这位……不知道怎么称呼先生，如果您没什么事，去姜家客厅，别让别人见着说姜家待客不周。”
女生眼底明晃晃的赶人，姜厉再傻也能看出来方才被人骂了，他不费心拉拢两人，垂头压低声音：“看来戚小姐和潘小姐知道我是谁，那你们知道姜续是什么样的人吗？别被他骗了，他可是命中带煞，阴郁偏执你们没见过吧？”
他余光看见门口的身影，故意往女生身边靠，从背后看倒像是暧昧拥抱，只是下一秒，潘梦音让这个拥抱毁成泡沫。
除了家人和好友，潘梦音极其不喜欢别人靠近，见他凑过来下意识一躲，碰上喷泉池后反应过来，当下就踩了上去，没忍住，还用脚碾了碾。
她穿的是高帮黑色短靴，鞋底硬，踩上去的效果可想而知，再用力碾了一下，姜厉没忍住痛呼出声，挣脱潘梦音往后退了一步。
潘梦音抬眼看他，眸底尽是怒火，身高差都挡不住气势：“听着，姜续的事与你无关，你谁啊？我说姜续命好就是命好，下次再让我听见这种话，我必把你脚废了。”
“别瞎说话，祸从口除，懂？”戚晓上前拉过潘梦音，以防她忍不住揍人。
“你！”
姜厉上前一步，手还没扬起来便被潘梦音躲过去，顺带又踹了他小腿一脚，依旧是被踩脚的那条腿，伤上加伤，姜厉没注意脚下踩着冰，一个踉跄就往地下跪，胳膊一扫，两个雪人摔落雪地。
“雪人！”
雪人落地，两个女生还没来得及去捡，便被赶过来的苏岑姜续拉进怀抱，他两在门口就见着这边的动静，怕戚晓和潘梦音受委屈，急急忙忙跑过来，还没到地方，姜厉直接摔在地上。
“雪人没了！”潘梦音望着喷泉池，“他把我的雪人弄没了！”
姜续轻拍她后背，安抚道：“好了好了，下次再给你堆。”
“要一样的。”
“不是嫌弃丑吗？”姜续哄她，“怎么还要一样的？”
“才没有！”
两个女生兀自悼念了会儿被毁尸灭迹的雪人，才发现苏岑和姜续没穿外套，手忙脚乱脱下来往两人身上裹，丝毫没意识到刚才的姿势有多暧昧。
苏岑一脑袋黑线，语言无法评价这种行为，任凭戚晓在他身上动手，没动脚。
被动脚的那位撑着池子站起来，轻嗤一声，未开口又被潘梦音打断。
女生微红着脸，望着姜续的目光真挚：“姜续，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今天宴会的主角，我和晓晓以为哪个登徒子过来，就踩了他一脚，他自己滑倒的。”
末了，还加上句委屈：“还把雪人毁了。”
“嗯。”
姜续一扫今天的不安与愤恨，他想过潘梦音不会听姜厉的胡说八道，却没想她会为自己出头，甚至直接不顾场合动了手，他心底的愉悦仿佛溢出来，挣扎着装满气球飘上蓝空，然后炸裂，洒满视野。
怎么能这么可爱？即使心动，她也能不时给自己制造惊喜，却不自知。
好像这一辈子非她莫属。
不知想到什么场景，姜续朝着潘梦音笑，眉眼弯弯，嘴角的弧度勾起来，映成潘梦音眼中最好看的景色，她听见姜续说：“不怪你，是姜厉的错，下次给你堆个大雪人。”
“嗯！”潘梦音被美色迷了头，未经思考，下一秒脱口而出，“姜续，我们去游乐场玩吧。”
“啊？”姜续没回答，倒是戚晓一脸茫然，这没事先商量好，她看看两人，决定帮闺蜜助攻，“对，苏岑，我们一起去呗，刚刚我和音音想着宴会太无聊，也好久没去过游乐场，就打算今天去。”
苏岑点点头，状似无意扫了眼姜厉，问她：“和叔叔阿姨说了吗？”
“没有，我们现在和爸爸妈妈说。”
女生拿着手机跑到一边，留着三个男生在原地，潘梦音临走前还瞪了眼姜厉，满是警告，像是只要他说错一句话，她就能飞奔过来再踩他一脚。
可恶的人就是要多警告。
见两人没注意这边，苏岑朝姜厉那边稍微侧身，眸子染了霜，再不见方才的温柔，他冷着声音：“以后别惹她两，否则后果自负。”
说罢，抬眼看了下姜续，补充道：“姜家不是你做主。”
“你们……”
没等他说完，苏岑转身离开，女生打完电话站在那边，姜续从不给他留情面：“我的人，离远点。”
姜厉盯着大门，目光愤恨，对潘梦音，也对姜续，只是潘家而已，姜续这种人，到最后谁也不会喜欢。
***
雪天，虽不是什么节假日，但多数人想着浪漫，清雪配约会，也不乏是个好安排，拉着手腻乎的情侣不少，陪孩子来放松的父母也不少，兜兜转转，游乐场依旧是人满为患的休闲圣地，即使不少项目因天气未开。
自然，鬼屋不在这个范畴内。
人多易走散，尤其是在四个人不约而同故意为之的情况下，谁约会愿意带着电灯泡？
虽然戚晓潘梦音认为这不是约会，虽然苏岑姜续认为这可以算约会。
总而言之，等戚晓扯着苏岑衣袖蹲在鬼屋前，他们和潘梦音姜续已经走散了。
戚晓四下扫视一番，看见也当没看见，皱着眉：“苏岑，我把音音弄丢了。”
“嗯。”
嗯？音音可是你的小青梅！这么不上心的吗？那我丢了岂不是要等两天你才能发现？
戚晓哽了下，不确定问他：“我们要去找音音和姜续吗？”
“不用，姜续能看好她。”苏岑拉着她直接排队，“要进去玩吗？”
“好。”
玩就玩呗，谁还怕这种东西？
明显，苏岑千算万算，这一步算错，他真没想到戚晓不怕，里面传出来的惨叫让前面几个女生吓白了脸，戚晓倒是一脸无所谓，甚至还跑去买了两个棉花糖。
黑暗会放大心底的恐惧，看不见的亦或是看得见的都藏在暗处，睁大眼睛盯着你，黑色是最好的伪装色。鬼屋气氛营造得好，黑魆魆的，飘然的发丝缠在人身上，不时蹦出来个伸着舌头披着长发沾着血浆的工作人员，惊恐悚然。
前面那对情侣几乎要凑成一个人，苏岑不怕这些，戚晓更是不怕，两人并肩走着，一个面色淡然，一个眼睛好奇般滴溜溜地转，时不时聊两句解闷，完全把工作人员当摆设。
再次抓住一个鬼，顺手蹭了蹭他脸上的血浆，戚晓甩甩手，十分嫌弃：“游乐场要倒闭了吧，我怎么觉得这闻起来像番茄酱呢？”
“可能工作人员来之前蘸着番茄酱吃了薯条。”苏岑面不改色，内心懊悔，实在不该来鬼屋，还不如去旋转木马上转两圈，至少浪漫。
戚晓吧唧了下嘴：“你别说，我有点想吃薯条了，要不一会儿我们去吃肯德基吧。”
“好。”
谈话再次终结，前面的女生已经扑在男生怀里要抱着，自家这位还能和自己讨论玩后餐点，实在是内心强大，苏岑艳羡地看前面一眼，自觉把鬼片鬼屋这类东西划掉，以后绝对不带戚晓尝试有关内容，既不刺激也不浪漫，半个拥抱都没有。
想了想，他决定解开谜底，伸手拉过再次奔向工作人员的戚晓：“你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戚晓反问他，说完，又有些震惊，“苏岑，你不会害怕吧？”
到底是没拿出勇气扮柔弱，苏岑咬咬牙，划掉这个选项：“没有，我随口问问。”
戚晓拍拍胸口，仿佛丢掉个包袱：“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害怕，你要是害怕就拉着我。”
“……”
“所以，你怎么不害怕？”苏岑闭了眼睛，强忍住直接拉人离开的冲动，继续在黑灯瞎火的屋子里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