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小时候,院长……不是,我说我爷爷奶奶,他们总喜欢给我讲鬼故事,讲完之后又说不怕,这些都是假的,还举例说明,后来听多了也就习惯了,反正我没见过,不知者无畏。”
说完,戚晓凑过来,伸手拉了拉围巾,一脸神秘:“看到没?”
苏岑只见一截白皙的脖颈在眼前晃悠,没发现护身符之类的东西,不自然别开眼:“什么?”
“我穿了羽绒服毛衣,还戴了围巾,它们想吸我血都吸不到。”戚晓一脸理所当然,“附身也得先吸干血吧?不然我还没灵魂出窍,它们怎么夺舍?”
“等等。”苏岑听出不对,“你说吸血?”
戚晓很是镇静:“对啊,西方灵异故事里不都说吸血鬼吸血吗?我估摸着中国的鬼也差不多,只要我穿的厚,它就吸不到我的血,我就能活蹦乱跳,就是安全的。”
“……这两个貌似不是一个物种吧?”
“那谁知道?”女生凑到他眼前,眨眨眼,“有科学家研究过吗?没有。说不定都是一个老祖宗的,老祖宗教的东西都刻在骨子里,指不定它们都吸人血对吧?”
“……”
貌似不怎么对,一个血族一个鬼,怎么也不能是一个老祖宗,况且,血族的牙齿尖厉,你这点围巾挡不住,苏岑没说话,腹诽一番,静等着戚晓说。
不负他望,戚晓掰着指头,继续道:“吸血鬼长得还挺好看,所以咱国家的鬼也不能太丑,这些工作人员完全没考虑到鬼的颜值,实在失职。”
说完,她还哼哼一句,直接让苏岑划掉所有恐怖类游戏。
“嘿嘿,西方鬼东方鬼都是棒槌!”
作者有话要说:
姜厉:容我说一句,面不改色的撒谎当真好吗?
姜续:关你屁事!
鬼屋里的苏岑: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第35章
“要两个棉花糖,谢谢。”
下午时分,阴云笼在上空,清雪纷纷扬扬洒下来,落满枝头地面,情侣们牵着手在学历漫步,像是宣布着“携手共白头”的誓言,旋转木马不知疲倦地转圈,音乐叮叮当当。
店铺下一张长椅,女生举着棉花糖,弯着眉眼和身旁的男生说着什么,远看像是一对小情侣,潘梦音和戚晓“走散”后,拉着姜续在游乐场乱晃,真正的项目没玩。
她想着玩点刺激项目让姜续开心一下,却忘了雪天某些项目不开,旋转木马吱吱呀呀转动,潘梦音有点想去,转念又觉得姜续会认为幼稚,压着自己的少女心,陪男生坐在一边。
今天见着姜续,她便觉察出男生情绪很低,在姜家碰见姜厉时明显低气压加剧,她自然知道是姜家的糟心事,没经历过这些,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带着人远离姜家,只是,游乐场貌似也不算什么好选项,还不如图书馆。
至少在图书馆还能同读一本书,失策。
雪天温度低,棉花糖随风晃了一下,咬一口,扯出甜腻糖丝,潘梦音手指卷着衣角:“姜续,你有没有……”
“姜厉告诉你了吧。”姜续轻转了下手里的棉花糖,“关于我的事,以及关于姜家的事。”
“什么?他没告诉我你家的事啊。”
“大概是他觉得没必要吧,可能你自己就会选择离开。”姜续自嘲地笑笑,没等潘梦音说话,自顾自接上下一句,“我告诉你,好不好?”
男生眼中的期盼和挣扎混在一起,像是针细细扎在人心,潘梦音鬼使神差点点头,转念又后悔,她不想姜续撕开旧伤疤,即使是对她,或许未来两人终成陌路,她也不想,伤口即使愈合,痕迹也在,更何况是心头的伤。
姜续没给她反悔的机会,眼睛盯着手中蓝色的棉花糖,有些飘忽:“我命中带煞,我妈妈她……”
他闭了下眼睛,不愿回想仅存的记忆,那些记忆碎片一般,乱糟糟揉在某个角落,等找出来时却又像是被珍贵保存,连女人的某些时刻轻抚他发丝的触感都鲜活。
十二年,他梦里都是惨白的病房和憔悴的母亲,姜续那时就知道,父亲不喜欢他,也不喜欢母亲,即使在那些碎片记忆中,父亲出现的频率也少得可怜,他总是会皱着眉头,多看一眼自己和母亲都欠缺。
母亲去世那日,姜续缩在角落,泪痕明显,他还不懂恨,看见父亲身边的女人也只是礼貌问好,却在一个男人指着他说些什么时愤怒地冲过去打他,那年他五岁,没有丝毫印象男人说了什么,只在后来父亲娶了那女人后,他才时不时听到所谓的哥哥不怀好意说他“命中带煞”。
姜续到现在都没明白,为什么姜家人会相信这些,或许是从自己出生后,母亲一直是病怏怏的模样,或许他真的可能命中带煞。
就像姜厉说的,这世界上,根本没人会喜欢他。
可他,却偏偏遇上潘梦音。
“我妈妈她是我克死的,”姜续把目光收回来,却又直直望着潘梦音,“是家里请的道长说的。”
潘梦音心里密密麻麻地疼,只一句话,她就能想到这些年姜续的生活,她抿着唇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拿自己当例子:“姜续,你听我说,你命好,真的,我妈妈说我命好,所以,既然你能遇上我,就说明你命也好。”
逻辑不通,姜续从记忆中挣脱,眼前是女生关切的脸,轻微一下眨眼昭示着她在撒谎,但他还是很开心,像渴望了多年的糖终于到了自己手里,没人说他命好,连欺骗都不会这样,潘梦音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碎片般的记忆许是应了主人的心意,漫天飞舞,再锁入黯淡的木匣。
他舍不得放手,即使潘梦音或许会后悔。
“姜续?姜续!”潘梦音在他耳边吼了一声,“姜续,你怎么了?刚刚我说的都是真的,不过你不用相信道士和尚们说的话,小时候有个道士说我十六岁有个大劫,我也没遇到,但我遇见你了,这哪是大劫?这叫做大吉。所以别听他们瞎说,不准。”
思索两秒,她又拿院长的鬼神理论说事:“以前有人和我说过,那个人对我很重要,他说鬼神是人臆想出来的,你相信,或许它们在;但你不相信,它们不会存在。我一直这样想,我不怕鬼神,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人心,你不要去理他们,姜厉他们只是羡慕你,他没有你的身份,却妄想得到一切,嫉妒滋生恶意,他们说的我不会相信,而且那道士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评判标准,他们道教又没个高考。”
男生目光依旧有些散,潘梦音摇摇他胳膊:“姜续,你在听吗?”
“嗯。”
“那我继续,道士和尚这类……”
姜续打断她:“潘梦音,你知不知道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啊?”
“他从未爱过我母亲,或者从未爱过任何一个人。”姜续眼中一丝恨意划过,“他只在乎自己,自私,耽于玩乐,骨子里都刻着冷漠,我爷爷也是,他只在乎姜家的财富,我没见过我奶奶,因为她只是他的联姻妻子,只是他赚钱的工具,毫无用处后便弃之如敝履。”
“然后呢?”
“这些是会遗传的,刻在骨子里的基因是会遗传的。”姜续压着声音,仿佛再大一点,女生便会被吓跑,“我也会这样,就像是一场诅咒,我逃不脱,或许比他们更狠,更自私,对任何人和任何事都更无所谓,你会不会……”
潘梦音望着他,两弯清泉要洗涤尘埃肮脏一般,她懒洋洋笑了一下:“姜续,我们高考不考生物,不代表我没学过,基因遗传也受环境影响,更何况是人的性格,你既然敢这么说,那就意味着你认为这些不对,人总会趋于自己认为正确的一方,所以,你压根不会像你父亲和你爷爷那样。况且,你一点都不自私,我没见过自私的人会帮别人学习。”
“或许是我另有所图呢?”
“!”
潘梦音被这句话哽住,她再迟钝也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还没来得及脸红,便被身旁的男生抱住,姜续头搁在她肩膀上,眸中酿就一场风暴,绕着中心一个小人,他压不住这种情绪,却不敢让潘梦音见着,女生仅露出来一点的脖颈覆上薄红,蔓延上耳尖,他闷着声音,把期待藏在情绪底端。
“那你能别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