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刷了卡进小区,今天倒是没有被盯着的感觉了。
走到院门口,她脚步一停。
小院内,池故倚在家门边,指间夹着根烟。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许久前的某一天夜晚,林枝送她回家,她同样看见池故倚在门口抽烟。
林听恍惚了一下。
池故的面庞半隐在暗处,但林听知道他正看着她。
她打开院门,不徐不疾地走进去。
就像两个月前那样,林听迎着他的视线,停在门前。钥匙抓在手里,停在半空,却没有插进锁孔里。
冷硬与尴尬仍弥漫在两人之间。
她就这么站在门口沉默了会儿,忽然出声问道:“你在等我吗?”
男人眸半眯,面容被袅袅烟雾半掩,冷声:“抽烟。”
一如两个月前那个夜晚的回答。
但是这回稍有不同。
林听点了点头,坚持给他递台阶:“哦,你在抽着烟等我。”
“……”
片刻,池故弹掉烟灰,俯身望着她的眼:“是。所以——”
小姑娘眼尾扬起来一点。
眼中眸中希冀闪了闪。
大眼瞪小眼半晌,他直起身,抿抿唇,掏出手机,哒哒哒打出一条不知道哪儿来的土味情话摆到她面前:【别生气了,小猪佩奇,我配你。】
林听看着这句话:“……”
好一会儿,她也抿抿唇,软声轻哼:“对,池故是猪。”
池故:“……”
看着男人被噎住的表情,林听顿时心情好了。
她又轻哼一声,钥匙插进锁孔里,拧开门。余光里,池故将烟头碾灭了。
他忽然叫她:“林听。”
林听动作一缓,转头看过去,却不料下一秒后颈被扣住往前带了带,眼前骤然一暗——
所有的感官里,只剩下唇上的温软触感。
眼前的一切像一部被人按了暂停键的电影。
“嗡”的一声,所有的思绪远去,只剩下一片空白。空白并没有持续多久,白光褪去,视野中是冷厉如锋的眉眼,与男人微垂下来的长睫。
瞳仁黑如夜色,而后慢慢阖上了。
犹如受到蛊惑,林听也闭上了眼。
黑暗中,一切都变得敏锐。
她的助听器一直没有时间去重新弄,过了两天音量不平衡的日子,这个时候左胸腔里心脏发出的强有力的跳动声,一下又一下,像在左耳里敲击的重金属鼓点,甚至要盖过右耳的音量。
她的手不自觉地捏住池故的衣角。
这个吻其实没有持续多久,仅仅停留在双唇相贴。
可他汹涌而来的感情,只是藉由着交错的呼吸,就流窜到她的四肢百骸,浸骨润血,如同从海底深处席卷而上的风暴。
带着一抹弥留的尼古丁的气息。
分开时,睁开的眼不知该望向何处,呆若木鸡。
她缓缓地,咬了咬下唇 ,像是在确认刚刚发生的事情。身体机能这时才复苏,血液一瞬间蹿至头顶,冲得她面红耳赤,人都像喝醉了一样晕。
更要命的是,池故俯下身,与她额头相抵。
他低眼看着她,哑着声又叫她的名字:“林听。”
“拜托你件事儿,成吗。”
林听甚至不太能找到自己的声音:“……什么?”
“我们旧情复燃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夜是否有人要庆祝?
这章发红包,见者有份,可以给猪咕咕一点排面了
第53章
53
直到进屋, 林听脑子都是晕的。
有点像喝醉酒,眼前好多个小人在放烟花, 噼里啪啦,炸出来的烟火就绕着她脑袋转。
然后池大米过来蹭她的腿,娇娇嗲嗲地“喵”了声。
小姑娘幡然惊醒,锈掉的脑子慢吞吞地想:哦, 对啊, 我也没喝醉过。
那怎么这么晕乎呢,像踩在云端一样不真实。
池故跟在她身后进门,门关上的声音险些又把她吓一跳。
林听转身, 鞋也没换, 就站在玄关这儿看着池故解开阿瑞斯的狗绳。阿瑞斯仿佛能嗅出气氛的不同寻常,非常自觉地到宠物房门口趴着, 一副“我不打扰你们”的模样。
池大米没讨到爱抚,恹恹地走了, 去宠物房门口找它狗哥哥。
池故起身,就见红着耳朵的小姑娘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那双清澈的眼里倒映着玄关灯的亮光,像在黑眸中升起的两轮明月, 他的身影则立在月色之下。
他视线下滑, 落在她唇上,轻飘飘又移开。
“池故。”林听拦着他的去路,两人挤在狭窄的玄关口,客厅的灯没开,只剩下头顶玄关灯照亮这一方逼仄角落。
池故将钥匙放在玄关柜上, “嗯?”
“你……”林听舔了舔下唇,小声问,“你还生气吗?”
他垂眸扫下来:“嗯。”
“可我的气还没消。”她说。
男人往后倚,这里没有烟灰缸,他只好把指尖的烟头也先放在玄关柜上,对她的话进行了评价:“这么霸道。”
林听恼:“不可以吗?”
池故:“可以。”
他一顿,道:“但有前提。”
林听:“?”
“刚刚的回复呢。”
“……”
“自己气着,就不允许我气,”池故停顿一下,低道,“小同学,这是女朋友的待遇。”
林听感觉自己受到了威胁,来自宣城三中前不知道第几任校霸的威胁。
但是这个威胁不可怕,至少根本吓不到她。
就是有点……让人心跳加速。
林听盯着他的手看了会儿,轻轻吐了口气,伸手过去,勾住他的食指。
池故食指动了动,而后缓缓地往里,扣住她纤细的指节。
“那我可以要吗,”小姑娘嗓音轻轻的,像春日的柳絮,“女朋友的待遇。”
池故喉结动了动。
他忽然笑了声,说:“怎么变成你问我了。”
林听抬头看着他。
这一眼对视被光线氤氲,短短的几秒,却像天长地久。
池故剩下的四根手指,缓慢地爬上她的指节,钻进掌心,再挤入指缝。带着些许不容拒绝的强硬,又满是难言的温柔。
他紧紧扣住她的手,低头吻下来。
窸窣声响动,狭窄光下,两道身影再一次贴合。
池故倚着门,不敢碰到她背上的伤,轻掐着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带。
男人指尖触上敏感的腰部,林听忍不住颤栗,身子一软,趴在他胸膛,长睫颤动两下,阖上,承受他浓烈又炽热的感情。
那把火从心底一直烧到唇上,灼烧着理智。
林听随着他的节奏张开唇,任由男人的气息入侵,呼吸交错缠绵,她整个人又踩上了云端似的,飘忽不定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搭着他的手臂,以此寻求依靠与重心。
其实他们彼此都不擅长。
但这份亲昵早已随着漫长的思念,成为扎入骨髓里的根,相逢的那一刻便滋生出本能的渴求。
分开时林听喘着气,大脑有点供氧不足,额头抵着池故的胸膛慢慢找回自我。
男人胸膛起伏,她甚至能听见他的心跳声——一如他压在冷漠外表下滔天的波澜。
他们半拥着,安静却不平静地各自冷静。
林听听着彼此久久未能平静的心跳声,喉间一哽,忽然挣开他的手。
她抱住他的腰,收紧的双臂不容许任何罅隙,眼泪毫无预兆地就这么冲撞出来,打湿他的衣服。
池故一愣,开口嗓音仍低哑:“怎么了。”
“池故,池故……”她像是为了确认什么,叫着他的名字,哭泣的声音闷而隐忍,“我想你。”
“我好想你。”
“我每天都想回宣城,我想回来找我爸妈、找枝枝、找思禾……找你。”
“池故,我好想你……”
林听想说的话很多。
从再次见到他的那一刻,就满得要溢出来。
这段时间她也确实和他说过许多,却始终少了一句。
少了一句,似乎怎么说、说得再多都难以言表的想念。
她太想太想他了。
就像他不擅表达,她也羞于启齿,总错过说这句话的时机。
池故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
他低头吻她,吻她潸然的眼、濡湿的长睫,再亲吻她的唇角。
彼此都尝到这份咸涩。
像风暴过后的微风,只剩下温柔与安抚。
林听的眼泪却不争气地流得更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