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徐腾低头了,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谢容景声音闷闷。
“没有的事,谢公子肯为同窗出头,是金陵书院当之无愧的老大,小酒被你罩着,荣幸之至!”
谢容景闻言,诧异地抬头望她。
小书童站在暮光里,笑得眉眼弯弯,眼带崇敬,分外可爱。
少年看着,不觉耳尖微红。
苏酒见路边有红透的小浆莓,于是摘了一把,用衣袖擦拭干净递给他,“给。”
“这玩意儿能吃吗?”
金陵书院的大佬有点儿嫌弃。
苏酒当着他的面,摘了一颗放进嘴里。
谢容景挑了挑眉,跟着吃了一颗。
野生的小浆莓,圆滚滚红艳艳,一口咬下去,甜进了心坎。
“好吃否?”
苏酒笑问。
谢容景盯着她的眉眼,突然觉得这小浆莓,尚还没有这小书童的梨涡甜。
第87章 这特么干的不是小事儿啊!
月兔东升、星参北斗,苏酒拎着一串小浆莓,推门进了寝卧。
她抬眸,看见萧廷琛正站在屋子里。
少年脚踩牛皮挖云纹窄靴,穿一身桔梗蓝利落短打,正慢悠悠系拢箭袖上的绳结。
及腰的漆墨长发用桔梗蓝丝带高高束起,发尾铺散在背后,越发衬得那张面庞多出了几分肆意的邪气。
似是发现她回来了,他挑起桃花眼,左腮上朱砂色艳,“我的好妹妹这是去哪儿了?”
“你管我去哪儿。”苏酒还记恨着他傍晚骂她的事儿,没好气地把小浆莓放到瓷盘里,气揪揪往里间走,“我要沐身,你出去。”
“沐身作甚?走,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不去。”
“乖!”
苏酒被萧廷琛拖到书院后围墙,才发现花柔柔、阿瞒那些少年都在,就连谢容景也在其中。
她不解,“这是要做什么?”
花柔柔捏着兰花指笑嘻嘻道:“萧公子说,要带咱们去砸徐腾的场子呢。你不知道,徐腾那厮总是欺负咱们书院的人,今儿咱们若不扳回一局,惯狗上灶,那厮定会跟狗一样越来越嘚瑟!”
谢容景负着手,掀起眼皮,“丑话说在前头,今晚这事儿虽是你萧廷琛起头的,但我可不是供你驱使的人!你不准命令我!”
“谢公子随意。”
萧廷琛笑得温柔。
一群少年,在月色下翻出金陵书院,沿着山道一路小跑,飞快朝府学而去。
苏酒夹在他们中间,心都快要蹦出嗓子眼儿了!
这特么干的不是小事儿啊!
萧廷琛是大魔王,谢容景也不是好惹的,鬼知道他们带着一群人潜入府学是要作甚!
万一闹出人命可就糟了!
金陵书院与孔庙府学之间隔着两座低矮丘陵和一个集市,今夜那集市上来了戏班子,四里八乡的人都过来听戏,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几人小心翼翼从戏班子后台穿过。
离开集市后,苏酒就瞧见阿瞒和奉先两人手里多出两个大包袱。
众人在一棵大榕树下停了,萧廷琛翻出包袱里的东西扔给各人,“套上。”
那是一套套戏服,有皇帝的龙袍、妃子的宫裙、大臣的朝服、将军的软甲,还有一张张生旦净末丑的彩绘戏子面具。
苏酒抱住衣裳,还在发愣间,就被萧廷琛套了件戏服在身上。
不到半柱香,所有少年皆都换了装,个个儿戴着面具,谁也认不出谁来。
只苏酒最矮,因此倒是极好认的。
“走了。”
穿着皇帝龙袍的少年,拉住还在发呆的苏酒,步履如飞。
苏酒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天然的崖柏木香,知晓他就是萧廷琛。
她又回头看去,瞧见花柔柔提着裙摆扭扭捏捏跟在后面跑:“讨厌!干嘛要给人家穿这样的裙子,人家最不喜欢穿裙子了!”
其他少年跟着调笑:“哈哈哈花娘娘你可真漂亮!”
“嘤嘤嘤讨厌!”
一群人吵吵闹闹,终于到了府学围墙外。
身着将军软甲的谢容景率先跃上墙头,一眼就看到围在墙根底下的几条恶犬,“乖乖,这府学的老夫子也不容易啊,怕人翻墙逃学,竟然弄了狗在书院里守着!”
“有狗?!”
苏酒惊恐。
没等她惊恐完,萧廷琛直接把她抱起来扔上了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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琛哥:我听说,有读者嫌我凶,要求某棵白菜狠狠虐我,还放话说我追妻路漫漫?呵,突然心情很不好,决定明天让你们看点凶残的东西。
哈哈,可能咱们琛哥,和书城里其他男主的性格有些出入,但是男主总不能都是那种端着的冰山性格嘛,咱追求新鲜。
第88章 我本就是个卑鄙之人啊
苏酒骑在墙头上,真的好想踹萧廷琛两脚。
等众人都跃上墙头后,谢容景蹙眉,“你们谁身上有肉?去把狗引开。”
众人一致望向最胖最壮实的阿瞒。
阿瞒双手护胸,满脸惊恐,“你们看我作甚?!我身上肉不多,真不多!”
花柔柔伸手从他口袋里掏出半只烤鸡,“谁要你的肉了?你的肉能有烤鸡肉香?”
说罢,把那烤鸡朝远处一扔。
“走!”
群狗奔向烤鸡的瞬间,萧廷琛拎着苏酒一跃而下围墙,朝府学的寝卧楼飞奔而去。
苏酒只觉双脚在半空中打着晃晃,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整个人都是懵的。
一群少年奔到宿舍,这里约莫有上百个寝卧,难以分辨徐腾究竟住在哪一间房里。
苏酒让萧廷琛把自己放下来,皱了皱小鼻子,隐约嗅见被风送来的一缕淡淡脂粉香。
孔庙府学里没有女子,这脂粉香,该是学生从烟花地里沾染上的。
恐怕,就是徐腾。
她循着味儿小心翼翼朝东边走。
谢容景打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都跟上。
此时府学里尚无人发现他们潜入了这里,几乎所有学子都在自己房中挑灯夜读。
少年们轻手轻脚地走到一处雕门宽阔的寝卧前,里面隐隐传出嬉笑声:
“那谢二算个什么东西,你们当时是没看见,老子一拳就把他给打趴下了,他跪地求饶的模样可好玩了,哈哈哈!”
是徐腾的粗嗓门。
谢容景冷笑,挽起袖管,一脚踹开房门!
苏酒透过面具看去,只见房间里置着一桌好酒好菜,五六个学生正围坐着玩牌九,看见他们闯进来俱都一愣。
而谢容景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带着阿瞒等人一哄而上暴揍徐腾,连他的跟班也一起揍,场面花花绿绿热闹极了。
徐腾等人压根儿就认不出来人是谁,连反抗都不敢,只一个劲儿哭爹喊娘跪地求饶。
等打得差不多了,谢容景从徐腾身上搜出自己的银票,还多摸了包银子出来。
他抬眸瞥向萧廷琛,这厮自打进来以后就没动过手,一直笑眯眯站在灯火下,果然是个伪君子模样。
“你走不走?”
他冷声。
萧廷琛摸了摸苏酒的小脑袋,“你们先走,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谢容景骂了声“事多”,便带着苏酒他们去了外面。
等他们都离开后,萧廷琛慢条斯理走到徐腾跟前。
徐腾浑身是血,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指着他道:“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又,又是受何人指使,收了多少银子,敢对本公子干出这等卑鄙之事?”
陈设华丽的寝屋里,琉璃光落了萧廷琛满肩。
他身着戏子龙袍,一张干干净净的彩绘小生面具遮住了他的容貌,浑身气度如兰似墨,温柔内敛,和光同尘。
暖白的光晕里,他垂眸掸了掸衣袖。
下一瞬,
他忽而含笑,
猛然抬脚踹在了徐腾脸上!
徐腾尖叫着倒飞出去,撞倒一大排书架,狼狈地吐出鲜血并两颗门牙!
萧廷琛侧目,声音凉幽幽的,“银子不是关键……关键是,我本就是个卑鄙之人啊。”
他说完,在徐腾跟前蹲下,唇角勾起温温柔柔的笑容,从袖袋里抽出把锋利匕首。
……
谢容景等人正等在宿舍外。
“萧廷琛那厮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还出不出来了?!再不出来咱们就要被逮了!”
谢容景大骂。
这边的动静早引来其他寝卧的注意,连府学里负责值夜的夫子都寻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