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爸妈说是要来探望病人,她原本是有其他事情,可是听说在言禾的科室。她还是来了。
没想到还真的遇上了他。
依旧是那个熟识却又疏远的言禾。
没有一丁点改变。
“听说我们小言医生魅力不减当年啊,好多小姑娘都追到医院里了。”盛斐然笑意盈盈。
“是嘛,我这不还单着么?”言禾靠在护士站,伸手过去向孙新露要今日的重病人大致情况。
“哎呀,我们小言医生那可是医院的传说,他刚上门诊那会儿,有好多小姑娘连痛经都去排队找他看。”孙新露接着揭露言禾。
言禾刚想说她,兜里的手机铃声却响了。
他原本一手拿着重病人情况表,一手在兜里胡乱的摸手机。
好不容易摸到,一看是老古董。
老古董是他给北陆的备注名。
他立马抬起了在资料上扫着的眼睛,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盛斐然,继而又打断了孙新露的话。
“就你话多,以后我写自传,叫你来给我丰富内容。”
孙新露乖乖的闭上了嘴,吐了吐舌头,头都缩到护士站后面去了。
“喂!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言禾接通电话,声音都比之前温和了许多。
盛斐然看着仿佛就那一瞬间,这一晚上躲起来的星星都住进了他的眼睛里。
“下雨了?”言禾突然转过头望着盛斐然,像是求证的似的。
他眼睛里的温柔都还没来得及转换就那样望着她。
她知道那不是对着她的。
她心疼的点点头。
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言禾的声音继续响起,可好像再也跟她没有关系了。
“下雨了,就把窗户都关好,晚上睡觉开客厅大灯。”
......
北陆站在落地窗前已经好久了。从毛毛细雨一直到雨滴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
他都没挪动一下。
“言禾!下雨了!”北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拨通电话。
拨通电话之后却只说了这样一句稀松平常的话。
那些年北陆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很多。
他心底大概只有一个声音,言禾我喜欢你,你却不知道。
最终他到挂了言禾电话,他都只有嗯和好的。
再也没说其他。
北陆喜欢阴沉沉的天,这样心情低沉的人也就多一些。外面要是下雨,只要雨不是特别大,他都不爱撑伞。
高一下学期刚开学。
有次言禾见他下雨天都没有撑伞,小跑了几步跟上他,给他撑伞,顺势搂住了他的肩,北陆僵了一下,随后便放松了。
到教室北陆却发现言禾大半的肩头都湿漉漉的,反倒自己身上没怎么湿。
从此他更爱下雨天。
还有那个会为他撑伞的少年。
第15章 如明烛
言禾 我是北陆
2019年02月26日 酉时 天气阴
你不言
我不语
细想从来
人生莫不如是
煎心且衔泪
这两日学校也已经开学,学校安排工作的干事特地联系北陆,询问北陆身体健康情况。
考虑到他身体还未好彻底,教务处安排课程的老师,将他的课程又往后挪了一个星期。
北陆将好在家多休了几天。
伤口这几日长得不错,缝线的地方已经愈合。
可吸收黑色缝线每日伴随着伤口的微痒,脱落几根,没几日就完全脱落干净,露出约两厘米左右的伤疤。
那伤疤长在北陆左锁骨下第二肋间隙,覆在白白的皮肤上,红色新生的组织坑坑洼洼突出皮肤表面,着实有些丑陋。
北陆看着这伤疤却想起言禾下巴那浅浅的一道白色印子。
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言禾妈妈说言禾小时候也爱翻墙爬树,有次他踩着足球,去扒拉别人家的墙头,哪知道扒的那块砖是块松动的,手上一用劲踩着球的脚一滑,整个人都摔了下去。
下巴刚好磕在砖的边角上。
磕出来一个血窟窿,血流的整个胸口都铺开了,他那脸上像是有两张嘴一样,就那样他还笑,像是不知道疼似的。
原来言禾从小就皮实。
北陆想到这,竟然觉得自己胸口的那伤疤也没那么碍眼了。
最起码他身上有着跟言禾类似的伤。虽然过程不一样,但结果总归是一样的。
随着时间的迁移,它总会慢慢变淡,成为他心上浅浅的一道印记。
那是跟言禾有关的陈迹。
只是哪有像言禾那般还能微笑着一点都不疼,明明疼得龇牙咧嘴,痛彻心扉。
只是言禾习惯用微笑来掩饰,而北陆习惯用漠不关心来遮掩。
不一样的方式,却是一样的目的。
只愿自己在意的人少一点烦恼罢了。
北陆这两日精神恢复的也不错,家里他能收拾的就稍微收拾一下,其他的都等家政阿姨上门来整理。
外面的天气不是特别好,阴雨绵绵不断。
空气里湿气很重,他偶尔开个窗通风,吹进来的空气都是湿答答的,一点都不清新。
他索性关了窗,把空气净化器打开,调到最舒适模式。
才觉着室内的空气怡人了不少。
连着他一直厚重的鼻音都减轻了不少。
午饭后,他打开笔记本接收邮件。上次改好的文章也过审了,不出意外下个星期就能登出去。
不过他也不是特别关心这些。他在京都这些年,除了外公留给他少许的钱财还未用完之外,他通过其他多个途径也赚了不少钱。
这个社会发展很迅速,知识似乎也成为了可以变现的一种方式。
他不仅养活了自己,也攒了不少钱。当然他平时花费也很少。
一年四季,他的衣柜里总是每个季节就那么几件衣服。
但总有一件红色的羽绒服跟那几件清一色的暗色调衣服格格不入。
静静的叠好放置在柜子里。
北陆不喜新,不喜旧,不喜闹,却只喜言禾。
他正接收邮件打开学校这个学期给他安排好的课程表,趁这段时间把课件准备好。
虽然他一向不怎么爱准备这些,他对着空白的PPT也能讲。
但现在基本都与时俱进,没有PPT估计学生们连个重点都没有,难道让他们上课对着枯燥的思政老师发呆么。
所以他把要讲的内容都简单的概括好,简单的做了几页。
他正插好U盘准备拷课件。
这时候外面的电子锁发出了滴滴的声音。
北陆还好奇这个点言禾怎么会回来。他向门口投去一丝希翼的目光。
哪知道当那扇棕色的大门打开时,门内门外两个人都惊诧不已。
徐来平时那大喇叭一样的嘴巴做成了O型,手里抱着的大纸箱差点摔落地上,还好他一脚撑在了门框上抵住了重量。
北陆就在他打开门的那刹那,眼里流露出的憧憬转瞬即逝,就连那几秒的惊诧也很快被平静遮盖。
“什么鬼?”徐来搬着箱子好不容易才恢复语气,走了进来。
把箱子重重的扔地上。
被岁月所偏爱的肚子滚圆的喘着气。
北陆偏过头继续看自己的文件拷贝情况。
“我是北陆。”声音淡淡的。
“我特么当然你知道你是北陆,不会我前段时间送的饭都进了你小子的肚子吧。”
徐来用脚把地上的箱子踢着往厨房挪。
“我比你大。”北陆拧着眉看着他的动作,对他叫自己“小子”还是不乐意。虽然知道这是他口头语,但他还是要提醒他。
还有他这么搬东西,箱子在地砖上摩擦,待会还得重新拖地。
“得得,你们都是大爷,就我一个小人行了吧?”徐来终于把东西弄进了厨房。
“你俩不是掰了么?趁我不注意什么时候又好的?”徐来说起话来比言禾还不上路子。
他边把箱子里的东西挨个往冰箱里摆,还特地挑了一只大个的走地鸡扔在厨房水池里。
北陆不搭理他这话,继续自己的事情。
“你倒好,叫我不要跟他说,自己反倒又钻回了他的狗窝,得!就我里外不是人。”
“我不会说。”北陆想起他们两个之前在京都闹的不愉快,鼠标的光标在界面上都忽得改变了轨迹,绕了一下才找到目标文件。
“你是不会说,你那嘴巴一般人撬不开,可我保不准哪天酒喝高了,就秃噜嘴了,要是知道我揍了你,他不跟我玩命。”徐来把东西都整理好,脱了外套扔到北陆坐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