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姝拿起杯子品了一口茶水,又道:“明明相隔两地时有那么多信,见了面却叫我少说话,溪歌可真是表里不一啊。”
“我只是见你写了信来,怕你难过,出于礼节给你回信罢了。”溪歌想着,这人儿时可没这般讨厌,管过几个铺子后,人都变得讨厌了,又看了一眼她的脸,还是如儿时那么好看。
佟姝没有再拆穿溪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这样,可惜我日日思念你牵挂你,原来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啊。”
溪歌没有顺着她的话说,反而问道:“你这几日可是很忙?”
佟姝没有多想,将这几日在京城忙的事大致一说,溪歌便也原谅她了,只嘱咐她多休息,别忙坏了身子。
“只是头几日最忙,今日便空了一些。你如今能出门了,我也不必去王家寻你,我们在外头玩更好。”佟姝看溪歌儿时便一直觉着王家的规矩有些多,两人在王家都放不开,便道,“过几日我便在城东置办一处别院,我们可以在那儿歇脚,也不必日日寻到酒楼来,也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其实溪歌原本也有意置办一处别院,听佟姝如此说,倒也省了她的事,嘴上却又调侃着:“你该不会在各处置办了别院,在别院里金屋藏娇吧。”
佟姝听了大笑,又用手轻轻勾了勾溪歌的下巴:“可不是么,我置办那么多别院,都只为了藏你这一个娇。”
溪歌瞪了佟姝一眼,眼里却毫无怒气。两人聊了许久,又约定好第二日午后一起去看别院。溪歌知晓佟姝如今在京城也有许多事要做,倒也不耍脾气。
佟姝回去后便派康山去牙行寻几处城东的别院,第二日午后,佟姝从铺子里回来便径直去了酒楼,与溪歌碰面之后,便带着溪歌去了城东,牙行的人已在那里候着了。
佟家不缺钱,纵是佟姝自己,虽然年幼,但这两年掌管了几家铺子后,也压根儿不必问家里要钱。牙行也知晓佟家,自是慎重对待。
牙行带来的都是城东最好的院落,各有景致,佟姝二人慢悠悠逛着,也无人催促。看过三家之后,两人心中也有了较量,颇有默契地都比较满意第二座,也就这般定下来了。
佟姝又让康山去买几个仆从来,并嘱咐着,头一件事便是要教导他们,溪歌来了便请进来,不必通传,当主子对待便是了。溪歌在一旁听着,颇为满意,哪儿还有前几日的气。
佟姝又问了一些溪歌的喜好,记在心里,待回了家,便将这些告诉晓彤,让她第二日一早便去城东的别院,照着她们二人的喜好拾掇起来。晓彤跟着她长大,最是知晓她的喜好不过,知晓她们二人不会在别院过夜,便想着先将其他地方布置上。
有了别院,倒也不只是佟姝想着收拾,溪歌特意来信,说第二日一早便派几个人去别院,午后她们过去了便不必再操心了。佟姝觉得这般再好不过,溪歌派来的人总该更清楚溪歌的喜好些。
于是,晓彤康山带着才买回来的仆从与溪歌派出来的宫女一早便在别院会了面,两班人马热火朝天地收拾起别院来。这别院本就一应齐全,又常人有打扫,两班人马照着主子的吩咐,收拾了一个上午,果真与昨日的模样大不相同。
午后,两位主子姗姗来迟,又在院子里里外外逛了一圈,还算满意,佟姝扭头看着溪歌:“过几日,我让人去请几个手艺好的庖厨回来,再去金陵请个,让你尝尝金陵的菜。”
溪歌点了点头,心里又生出一丝异样来。两人原本只是为了方便见面置办的别院,怎如今的架势,这别院倒像是两人的新家了。佟姝笑眯眯地看着周围的景致,似是知晓她的心思,又添了一句:“既是金屋藏娇,总不能委屈了你。”
别院里的仆从不多,又个个有事要做,佟姝和溪歌进来后便不曾叫人跟着。溪歌听了佟姝的话,向前一步,拉住佟姝的手,轻声道:“那你可要藏好了。”
佟姝回过头来看着溪歌,手上微微用力去握溪歌的手,仿佛握住了一片柔软的云,心突然跳得很快,又慢慢恢复平静,软塌塌的,像是塞满了柔软的云。
溪歌见她盯着自己并不说话,正要开口询问,又见她眼里柔情,将嘴边的话吞下,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又轻轻用肩膀撞了一下她的肩膀:“看够了吗?”
佟姝回过神来,牵着溪歌的手继续往前:“我叫人在花架下搭了个秋千,我们去看看。”
“应该搭两个,我们可以一起玩。”溪歌跟上佟姝的脚步。
“我们若是一起玩,谁给你推?”佟姝却不以为然。
“叫个丫头便是了。”溪歌在宫里也玩秋千,便是叫宫女替她推的。
佟姝挑了挑眉:“我不爱坐秋千,只爱给你推秋千。”
第 8 章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少时,看书、下棋、弹琴、起舞……无话不说,好不欢喜。这般过了几日,佟姝又神神叨叨地带着溪歌去了街上。
两人都是女子,纵是亲密些,旁人也不觉如何,只当是姐妹出来游玩。佟姝牵着溪歌的手一直不曾放开,溪歌紧紧跟着佟姝,康山与侍卫长跟在两步外,其余侍卫又跟得远了一些,生怕惹两位主子不快。
佟姝也不曾去哪里,带着溪歌来到一家铺子前,溪歌瞧着眼前的铺子并不大,抬头一看招牌——养歌记,略微不解:“这是什么铺子?”
“这是我少时与你说过的杂食铺,如今我果真开起来了,这招牌言简意赅——养溪歌是也。”
溪歌心中又羞又喜,没好气地瞪着佟姝:“那你可得好好经营,别没过几日便垮了。”
佟姝拉着溪歌往里头走,掌柜的一眼就瞧见了她,赶紧亲自上前:“姝大娘来了。”佟姝一边应着,一边将溪歌拉到边上,对着掌柜道:“你可得好好记住她,她就是咱们铺子的招牌。”
掌柜虽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也十分有眼力见,连连应下,她自然知晓眼前这姑娘在东家心中的分量可不低。
“我去楼上雅间坐坐,你各式的食物都端一些上来,把账本也拿来我瞧瞧。”佟姝说完便带着溪歌走到角落,掌柜的连忙过去亲自将二人带上了楼。溪歌瞧着还有些新奇,外头的铺面不大,瞧着便像个小铺子,没成想上头还有三间小雅间。
两人进了屋也不忙着坐下,佟姝走到窗边将窗子打开,引溪歌过去瞧瞧,而张掌柜出了屋子就将门关上了。
这条街的位置在京城并不算特别中心,这铺子的位置原本也不见得有多么繁华,她细想着周边不过是一些铺子或院落,又没什么景致,也不知有什么好瞧的。
谁知站在窗边一瞧,这视野倒是挺开阔的,虽没有什么景致,但恰好前头只有一些院落,边上虽错落着一些铺子,倒也不影响视线,远远一瞧,竟是能瞧见三皇兄的府邸。
佟姝又神神叨叨地凑到她的耳边,指着原处三皇子的府邸:“你可知那边最大的院落是谁家的?”
溪歌微微侧头,看着佟姝有些奇怪,她倒不是奇怪那府邸是谁家的,她是奇怪佟姝为何会以为自己认不出皇兄的府邸。
佟姝也不等她开口,便一脸神秘道:“想不到吧,那可是当今三皇子的府邸。”
溪歌看着她,脸上毫无波澜:“我知道。”
佟姝楞了一下,又顿时反应过来,溪歌久居京城,对京城自是比自己要熟悉的:“也对,你该是知道的。”
溪歌以为她才反应过来,叹了口气:“你怎么瞧着也不太灵光?”
佟姝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我哪里不灵光了,我只是急着与你分享,一时不曾多想罢了。”
溪歌以为她别有用意,又问了一句:“你为何要盯着他的府邸?”
“我哪里有盯着他的府邸,只是恰好能看见,觉着好玩,说给你听听罢了。另一头的雅间,还能瞧见国舅爷家的府邸呢。还是中间那间好一些,虽只瞧得见一些平常人家的院落,但用千里望一看,有时还能看见人在门前吵架呢。”
溪歌又瞥了佟姝一眼,见她的确不是特意而为之,便轻巧翻过:“想看戏搭个戏台子不就成了。”
佟姝又拉着溪歌在桌边坐下:“有些人啊,可比戏台子上的精彩多了。”
话音才落,张掌柜便带着小二端了几盘吃食进来,又带了一壶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