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不及清拂尘+番外(90)

而那都统奕蒋亦是安慕勋的亲信,正是他里应外合配合安慕勋的行动,才让安慕勋杀到了胤禛面前。

胤禛自此之后再没了先前的疲靡之态,和瑾姮回了紫禁城去,并开始着手整顿军中事务。这一番,萧泽救驾有功,被封为超品烈毅公,常驻京城。副都统吴扎库氏也被提拔为都统,而高贵人的父亲被破例提为一等侯。

八年的春节宫中过的是默年,除夕的时候只胤禛和瑾姮裕嫔及弘历弘昼夫妇一起吃了顿年夜饭,倒是极难得的清净。忆央和领珍同时有了身孕,之前一直没来得及说出,而今说出来也算是八年里唯一的一桩喜事了。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除夕用完膳后众人散去,胤禛独自去了承乾宫守岁。瑾姮不愿一个人待着,便去了钟粹宫和裕妃躲在了一个被子里。

熄了蜡,耿见云看着窗外的雪映亮瑾姮的脸颊,“你我二人有多久没再这样一起睡过了?”

瑾姮认真地想了想,“很久了,自打有了那两个小子就再没有过了。”

说完两人不禁哄笑了一阵。

耿见云低了声道:“皇上自那之后就没提过皇后娘娘吗?”

瑾姮轻轻“嗯”了一声,“他没说出来过,但你瞧就像今晚这样,总还是记挂着的。”

耿见云叹了口气,“实在是……太突然了。本来皇后的身子已经有所好转,哪能想到有这样的事。”

瑾姮偏了头,盯着暗里的虚空,“恪宜……走的太干净了。”

见云冷不丁听瑾姮叫皇后的名讳,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她听见瑾姮平静道:“她挣出来的面子,她得过的荣耀,她背负的乌拉那拉氏一族,她流过的泪淌过的血,以及做过的恶,有或许没有的真心,都随着那场火一起消失了。”

见云不禁发瘆,“姮妹妹……”

瑾姮无动于衷接着说道:“她留了最好的东西,那就是回忆。从此之后,皇上会永念皇后,却再不知恪宜。”

一直到春天里后宫的丧事才算全部处理完毕,当然除了皇后的。胤禛已如从前般亲自处理各大小事务,但怕是抵触,皇后的丧事一直就这么搁着了。

四月十二,静娆平安产下一子,取名“永瑛”。半月后,领珍也产下一个女儿,乳名“梳玫”。又过一月,忆央亦产女,乳名“梳琳”。

弘历带着两个女儿进宫,瑾姮一手一个抱着正美,这样子又恍惚是当年抱着两个宝丫头的样子,倒是让瑾姮开心了不少。

因着之前的那些事情,弘历的格格高氏这是第一次进宫来拜见瑾姮。那是个极标致的汉家女子,小小的鹅蛋脸刷着细细的粉,在阳光下显得清莹可人。

“格格高静翾拜见贵妃娘娘。”女子声音也轻轻。

瑾姮道:“起身吧。你到京城里住得可还习惯?”

高静翾答道:“回娘娘的话,静翾住得惯。”

忆央道:“高格格的父亲虽任多地布政使不在京中,但妹妹家是包衣出身,因此妹妹多年养在京中。”

此话一出,高静翾的脸上不禁有了几分不自在。

宝斋本一直在旁逗弄小格格,听了这话问道:“可有皇室女子嫁入包衣之家的吗?”

忆央笑着答:“公主说笑了,包衣出身的女子能嫁入皇室那是她们的福分,皇室女子万没有下嫁的道理。”

宝斋听后恹恹道:“哦。”

待众人散去,两个宝丫头一道往偏殿走,宝耑低声问道:“你之前给我说的那人是包衣出身?”

宝斋点点头,“是瓜尔佳府上的包衣。他父亲虽是领域伯,但那是他父亲的哥哥留下的爵位,他大伯只有一个女儿,因此他父亲才承了爵。”

“你不是只见过他一面,还没说上两句话么,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宝耑问。

“我后来找哥哥问的,他也就知道这么多。”

“你更有意晏齐的事情告诉哥哥了么?”

宝斋摇摇头,“我不知怎么开口,他若是个普通的王公子弟,哪怕是汉军旗的,我都敢开口去求皇阿玛额娘。可他偏是——唉!”

二人说着已经进了殿内,退了人下去。宝耑也叹了口气道:“要是你都不敢开口,那我岂不是更不敢。”

“对了,我可是听说了皇阿玛准备遣如意馆的小画师们都回外邦去。你可有去问他,问他是否要回去?”宝斋关切道。

哪知宝耑摇了摇头,“我去找过他说起此事,可他却道已经在外好几年了,此番能回去也是好的,他想回家看看。”

宝斋急道:“卢卡自那年把颜料撒在你身上之后你们二人相识也好几年了,就算从未说出口,这情意你二人也都是知晓的。他是外邦人,若是走了可再也见不着了,他把你至于何地!”

“姐姐,”宝耑怅然若失道,“你也说了我们从未表明心迹,若万一……卢卡他对我没有那样的情意呢?”

“怎么没有,”宝斋道,“他教你画画,每年生辰都亲手做贺礼送给你,偷偷带你出宫去玩儿,还给你做那个意什么面吃,只要你想要的东西他都会帮你弄来,怎么会对你没有情意?”

宝耑无奈道:“即便我二人真的情投意合,皇阿玛和额娘也根本不会同意,他们不会让我嫁给外邦人。而且现在出了这样的事,皇阿玛和额娘更是需要人陪伴的时候,我不能只顾着自己。”

宝斋一下子也泄了气,在宝耑身边坐下,却还是给她鼓劲儿道:“那你就先想办法让卢卡留下来,留下来就还有机会嘛。”

那厢弘历却还和瑾姮说话,“额娘,上次进宫的承恩伯□□岱想是斋儿还看得上眼,私下里还找我问过他。”

瑾姮提了兴趣,“哦?”

弘历点头,“世家大族的子弟她们看过许多了,能主动问起的这还是第一个。”

瑾姮也高兴道:“我先找个机会问问她,若是她真有此意便让那孩子多进宫来坐坐。”

仲夏夜的时候胤禛躺在景仁宫的院中喝酒,瑾姮瞧他还有些兴致,便跟他提起皇后的身后事,“皇后娘娘的梓棺都在承乾宫搁了许久了,礼部和内务府的人来了好多次,许多事宜还要你来主持,早些让皇后娘娘入土为安也是好的。”

胤禛看她,瑾姮刚沐浴,松松挽了个发髻,露出优美的颈线。

胤禛道:“姮儿,我不过五十二岁,就有白发了。”

瑾姮逗趣道:“五十二岁还很年轻吗?孙子孙女都一大堆了,有几根白发算什么。”

胤禛笑笑,依旧道:“但姮儿你还很年轻,我见着你的时候都是漂亮的。我比你大十多岁,你遇见我的时候我已经学会了怎么做别人的夫君。你会依靠我,年氏会撒娇,李氏会吃醋,但这些,恪宜她都不会。”

瑾姮只垂眼听着。

“我认识她的时候还没有踩着花盆底的她高,那时我刚回到额娘身边,经常被欺负,她就领着我,把欺负我的人都打了回去。”胤禛说着就笑了,“她嫁给我的时候我还是宫里一个无依无靠任人欺负的小阿哥,住在阿哥所里,吃穿用度被那些嬷嬷克扣是常有的事。她一个四福晋,太皇太后最宠爱的格格,却能为了几块炭,几匹布,甚至一个鸡腿和那些手脚粗壮的婆子打起来。事情闹开了,再也没有人敢克扣四阿哥的东西了。”

瑾姮哪里听过这些,她从来只知受人敬畏的皇帝皇后,哪里能想到还有这么多心酸的事。

“后来分了府,终于不用再看人眼色过日子,恪宜也就成了最不会出错的主母。那时我已懂事,正是需要到处和人结交的时候,可以说是拿着贝子的俸禄花着王爷的钱。内宅里的事我从没有问过,根本不知道一府需要多少开支,直到有一次我撞见她拿了首饰去卖,这才明白过来。”

胤禛叹息一声,脸上却始终平静,“姮儿,我就是这么一个后知后觉的人。若不是那场大火,我会一直把她当成另一个我,一个只要有她在就不用操任何心的我。我从来没有想过她会离开,或者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早。直到她走后我才发现,原来她也是一个女人。”

胤禛看瑾姮依旧不言不语,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道:“再给我些时间吧,就当让我去习惯没有她的日子。”

瑾姮这才抬眼,“我知道你对皇后娘娘的情意最不相同,也确不应在这个时间这个场合和你说这些话,但我还是想问,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只会撒娇吃醋使使小性子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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