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不及清拂尘+番外(33)

面对瑾姮的厉声质问,胤禛腾地一下起身,背过身子,带有怒气道:“妇道人家管这些作甚这些年你我不也是在园子中过的甚好么?我不曾食言。”

瑾姮胸口滞涨,闷闷说不出话来。

胤禛转身,见状不忍,走到瑾姮身边用手给她顺气,低了声音道:“你不晓得,并非我们一味忍气吞声就能终好,老八那几个不忿我已经很久了,若不是我时刻提头当心着,早不知落得什么下场,我亦是在自保。”

见瑾姮依旧不说话,又道:“你不必担心,眼下皇阿玛身子还硬朗,你大可舒心过日子,园子放心住着就是。”

瑾姮侧过身去,恍若未闻,喃喃道:“看来王爷娶年氏是娶着了。”

胤禛微诧,刚想要说话,便听瑾姮道:“年福晋诞下了哥儿,王爷去看看吧。”说着翻身向里,不再多言。

胤禛起身,含怒而去。

瑾姮没有再回圆明园。

两个丫头只新鲜了几天,便扭捏着说想要回去。见天的晨昏定省,两个睡惯了懒觉的丫头如何吃得消。

一日晚膳过后,宝斋跑去了宋氏的院子里找祈言,宝耑窝在瑾姮怀中有些怏怏,半晌后终是忍不住叹道:“阿玛不只有额娘一位夫人。”

瑾姮听闻有些不忍,却还是笑道:“这耑儿不是早知道的吗?”

那年两个丫头刚刚懂事时,恪宜等人来园中避暑,请安回来后宝斋便扯着瑾姮的袖子问道:“那些妇人们都是谁,为何要我们向她们请安?”

瑾姮虽不愿,却还是把众人身份告诉了她们。

“额娘,男子一生不可只有一位夫人吗?”宝耑开口,拉回了瑾姮的思绪。

她心中惆怅,却哄她道:“当然有啊,只是很少罢了。”

“那我去求求阿玛,让他为耑儿好好找找,耑儿想让夫君只有我一个夫人。”宝耑一脸真挚的看着母亲。

瑾姮差点淌出泪来,强忍道:“有何不可?阿玛会为耑儿找到的。”

五月初七,雍亲王府迎了董鄂氏过门。

王府许久没有这样的好事了,鞭炮放出了一条街去。弘时一身的喜气洋洋,拜堂行礼,招呼宾客,一派的大好风光。

李氏是在第二天晨起请安时才得到新媳妇敬茶的,她目光含隽,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只怕要喜极而泣了。她亲自扶了董鄂氏起来,好好的嘱咐了一番,递上了一份大大的见面礼。

余下的众人只稍稍见礼,递上心意便是了。

她先与年氏的惠哥儿见礼,见小儿可爱,与年氏说笑了两句,年氏淡淡应着,却也不见董鄂氏不快。

后见过了宋氏的祈言小姑子,并未因故疾而轻视怠慢,庄重的给了见面礼。

行至瑾姮身边,先向瑾姮行过半礼,两个丫头亦是见礼问安。瑾姮打量着董鄂氏,见她生的柔弱蕙质,面上温婉和气,行事礼数周全,也有些欢喜。她递给丫头们一人一个鼓鼓的荷包,瑾姮亦替女儿们回了礼。

董鄂氏笑道:“听闻还有位弘历小叔的,今儿不得见,还请庶母替小叔收下这见面礼吧。”

瑾姮笑着接过,道:“早闻席尔达大人家的姑娘个个知书达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李姐姐好福气。”

说着众人笑过。

如此往后的日子便淡淡的,董鄂氏恪守礼节,不论是嫡母生母,皆是面面俱到,请安只有早到的份,引得众人称赞。

瑾姮关起门来教养儿女,平日里也只是去宋氏耿氏处串门子,年氏见状终于心安,不再发作。

十一月初七,今日本该从宫中回府预备年节的弘历却迟迟不见人影,瑾姮并两个宝丫头巴巴在屋中等待了一下午,却只是在晚膳时分等来了前来传话的小禄子,他恭敬道:“主子,传王爷的话,说是皇上近几日来犯了些陈年的旧疾,要留四阿哥在宫中服侍几日,耽搁些日子才能回来,让主子不必担心。”说罢便急匆匆地离去了。

瑾姮隐隐有些不安,却找不到由头,只劝自己宽心了些。

一连几日没有弘历的消息,直到十三日酉时初,近半个月不见人影的胤禛终于回了府来,瑾姮本想去问些情况,商安却回来说王爷累的极了正当沐浴休息,何人都不得见,只说四阿哥无事。

这下瑾姮着实有些发急了,她不知胤禛想要做什么,却隐隐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她嘱咐商安道:“还是去书房那边多看着些吧,你是个机灵的,看着有什么不对,赶紧回来知会我。”

商安应着去了。

她劝慰自己镇定,叫云霜端了安神茶,略略喝过;又捡起上午做了一半的针线,尽量不去胡思乱想。

瑾姮看着自己缝出来的针脚,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又看着窗外昏暗暗的天色,傍晚时分的光景惨淡,灰惨惨的压人心神。冷不防的,针尖猛然刺入她的手指,一小缕鲜红的血丝慢慢沁出,绵延在细白如玉的皮肤上。

瑾姮徒然升起惴惴不安之感,心头处压抑别扭的厉害,似有一口浊气堵在胸口,怎么也排不出来。

她放下针线,没头没脑的在屋里转起圈来,喝下半壶茶水压惊。半个时辰后,商安进来回话:“主子,刚刚畅春园来人了,说是皇上突然病情加重,看着有些凶险,叫王爷赶快过去呢!”

瑾姮连忙起身,“可走远了?”

“应当不曾,奴才来时王爷还在收拾呢。”

瑾姮听闻急忙跑出屋子,直奔着府门处跑去。她不清楚自己的原由,只觉得应当见一面。

可惜宅院甚远,待她冲出大门时,马车刚好启程。天色幽暗,森然的北风刮得起劲。车帘掀动,隐隐可看见男人冷毅的面庞,紧抿的嘴角。

他似感受到了什么,转眼看过来。目光所及,电光火石,他只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倏地,马车便跑远了。她甚至都没有看清,他究竟有没有点头。

当晚,京城便落了一地的白雪。

也是当晚,约莫应是亥时,瑾姮朦胧中听见了丧钟的余音,寂寥而又深远,在这漆黑的雪夜里显得格外森然。她手捧一杯热茶,指尖却依旧冷若冰霜。

随后,接连封锁了畅春园与紫禁城,第二日更是全城戒严,道路两旁皆是严阵以待的官兵,见到可疑之人便上前询问羁押,是以福晋派出打探消息的人皆无功而返,府中女眷开始慌了神。

恪宜尚算镇定,好生宽慰了众人几句,并严令府中众人不得随意走动,各院子皆是大门紧锁。两个宝丫头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被这阵仗吓得不小;瑾姮忧虑更甚,只盼着弘历不要出事才好。

接着便是无穷无尽的等待,不知尽头的毫无消息的等待。她本是个能拿主意的人,可事关胤禛与弘历,她全然乱了手脚。从未挨过这般煎熬,只快要不成人形了。

十五日的夜里,一辆不起眼的官家小轿悄悄停在了王府小角门处。

“主子,奴才奉皇上的旨意将您接去宫里。”一身暗纹长衫的圆脸公公笑的十分恭敬。

瑾姮讷讷:“皇上?”

“哎呦,瞧奴才这张笨嘴,”圆脸公公作势便轻拍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主子还不知道呢吧,大行皇帝亲传咱们四王爷为新帝。这不,皇上惦记您呢,特意要咱们来接主子的。”

瑾姮愣愣,仿若未闻。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众人接瑾姮下轿子时见她神情呆滞,以圆脸公公为首的宫人们有心巴结几句,却不知从哪开口,只得默默的领着进了宫殿。

瑾姮头微微发晕,只晓得随着宫人的脚步走,进了一处灯火辉煌的暖阁。

圆脸公公打千道:“皇上,主子给您带来了。”

瑾姮愣愣着看着,朝思暮念的人就在眼前,她却不刚上前相认。

圆脸公公见气氛尴尬,小声提点瑾姮:“主子,行礼啊。”

瑾姮似有回神,她动了动手脚,却不知行什么礼。

“你先下去吧。”胤禛摆一摆手。

圆脸公公哈着腰退了出去。

胤禛走过来,拉过她的手,“几日不见,让你担心了。”声音有些嘶哑,配着身上穿着的素白龙纹袍,整个人也显得憔悴。

瑾姮依旧愣怔着,胤禛也不在意,牵过她走到案几边。

“这是东西六宫的图纸,你挑个喜欢的做寝宫吧。”不见瑾姮答话,又自顾自道:“我瞧着养心殿不错,打算让人修葺了做个寝宫,离的最近的是永寿宫,不过规制小了些;启祥宫也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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