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恶心就是了。
华锦萼表情淡淡的,擦着手一言不发。
霍承纲冷不防走到华锦萼身后,“侧妃娘娘,您不是从浴桶里摔了吗。深夜来此,有何贵干。”重重咬在那个摔字上。
人送走了?华锦萼若无其事的转身,淡淡道:“哦。诚如你所见。本宫并无大碍。”
霍承纲似笑非笑,阴郁的脸上透着古典式的英俊,余韵悠长。“本宫?你当得起这两个字吗。”他捏着她方才碰过‘要害’的手,嫌恶之下,又留恋手感的细腻。
华锦萼淡淡的抽回自己手,将自己方才撕下的半截袍角扔还给他道。“那你就去给太子告状,说华锦萼勾引于你,和你在太子书房内寻欢。看看太子会如何处置我吧。”
霍承纲劈手逮住自己的衣袍,冷冷道:“侧妃娘娘倒是无所畏惧。”
华锦萼回头,展颜一笑,柔柔道:“本宫知道,霍大人也惜命的很。这事说出去咱两都不光彩,霍大人把今天的事忘了吧。”
霍承纲阴沉道:“若我不呢。”
华锦萼一笑道:“听闻太子府内有一霍姓之人,十分受太子看中。想必就是时常跟随在太子身边的霍大人您了。”
华锦萼踱了几步,走到霍承纲身边道:“我知道,以您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这件事,你逃的掉,我逃不掉。不过,霍大人若执意让锦萼死在‘不守妇道’罪名下。”
话锋一转。
华锦萼道:“锦萼只好禀明大公主和贤德妃娘娘,长春宫召内务府常去问话。而内务府营造司有一名假太监,时常冒充进宫,‘服侍’皇后娘娘咯。”
霍承纲瞪着她。
华锦萼神情越发无辜,眨着长长的羽睫道:“你说,素来和皇后不合的贤德妃娘娘,会不会加以利用此事,将长春宫一举拉下马呢。”
霍承纲目光如炬,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鹿眼清澈,神情无辜的单纯小姑娘。
华锦萼抿着嘴笑道:“霍大人不要这么看着我。锦萼怕死的很,为了保命什么都做得出来。您老人家若让锦萼死在‘不贞’的名声之下。我也只有拉着皇后娘娘垫背。这样才不辱我生为华家女儿一场。”
霍承纲讥笑道:“你是华家女儿吗。”如今放-浪不堪,哪像个千金小姐。
华锦萼心一跳,面色如常,镇定自若道:“霍大人若不愿意忘了今夜之事,咱们两便鱼死网破吧。”说罢,低着头离开书房。
临走前,华锦萼驻足,最后留下一句:“霍大人,咱两都是有秘密的人。谁也别饶过谁罢。”微微一笑,自信满满。
霍承纲追出门口,华锦萼的身影已经消失了。或许还没走远,但霍承纲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如此有章有法,难怪能不惊动暗卫,混到东书房来。
霍承纲嗤笑一声,将灯笼提进屋,重新点燃。阖上门,缓步悠闲的回到自己住处。
华锦萼,我记住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今天绿了吗?
霍承纲:没有。
华锦萼:好像绿了?
第十三章 河西
华锦萼有惊无险的回到汀香苑,白果小声告诉她道:“太子去了正院。”
华锦萼点点头,意料之中。她对白果道:“打点热水过来。看看箱笼里有没有三七粉。”
白果惊吓道:“小姐,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没什么大碍。”
华锦萼握着左手手腕,无名指内侧不断渗血。伤口还算隐蔽,十指并拢便无大碍,看不清有伤。
白果儿很快打来热水为华锦萼擦洗伤口,伤了药粉后,用布帛裹住。
华锦萼垂帘靠在床边,沉吟道:“叫红惠进来。”
“小姐?”白果扑扇着杏眼,犹豫的看着华锦萼,“您不是说,先晾她一阵……”
华锦萼苦笑一声,叹气道:“谁让我无能呢。”目光飘渺,落在远处。“只能对孩子下手了。”
不然她怎么对楚王和大公主交代。毕竟……现在鲁王又不管她。
“是。”白果退下,转身去叫红惠过来。
太子正院叫极明堂,取列星而极明之意。是皇后娘娘赐名的,隐含着对太子的期盼。希望太子走过这晦暗沉沉的岁月,早日拨开黑夜,见到天亮日晖。
太子韩霐大步跨进正院,彼时杭心姝正困倦的靠在大迎枕上睡着了。杭心姝刚查出有孕,正是爱犯困的时候。
丹露心疼的看着太子妃,先是半夜华侧妃吵闹。接着太子又来看望太子妃,杭心姝知道太子要来,执意要等。
谁知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还是睡着了。太子进门,丹露正要叫醒杭心姝。太子对她摆摆手,示意丹露跟他到耳房去。
太子压低声音问:“华氏可吵到太子妃了?”
丹露心里不忿,正要告状。念及杭心姝的叮嘱,不甘不愿道:“倒也没有。只是华侧妃身边的大丫鬟不懂事,执意要吵醒太子妃请御医。”
到底心下不平,还是讲过错怪到白果身上。
太子对施曙道:“明日带林御医去汀香苑。另外,从我书房把《金刚经》带过去。让华侧妃手抄十遍,养病之余,顺带着养养性子。别把东宫当成华府,任她撒气。”
韩霐又给极明堂下了几道禁令。今后几位侧妃不能再随意派大丫鬟过来禀事。全权给了丹露等丹字辈大丫鬟,守住正院的金牌借口。
南苑丰台,霍承纲在一处民居秘密接见了赵岳聿。
赵岳聿一身干净崭新的灰布袍,他为了等今天,已经等了半年多了。赵岳聿磕头对霍承纲姓大礼,未开口,声先泣。“霍大人,求您为河西百姓做主啊!”
霍承纲平静的接受了赵岳聿的叩拜,等他发泄好情绪。霍承纲沉声道:“请赵师爷慢慢道来。”
老林头扶起赵岳聿,给他拉了把玫瑰椅。赵岳聿坐下,缓缓道:“河西疏浚河道的账册超支,是因为张镇安挪款疏浚、裁弯北运河。取直直通大运河主流。在河西务加设钞关口,扼住漕运码头。”
“河西百姓却因此遭了秧。自元熙帝继位,在河西设水关吏,帮助当地修理河渠,疏浚河道,引水灌溉。百姓年年受惠。张镇安为设关卡取材,这一截弯。惹得河西百姓三万亩良田枯竭无水。”
“朝廷税收不减,百姓无粮可浇。除了朔山,酒泉能引融化的雪水灌溉。还算安定。河西两岸的百姓已经举兵造反,声讨忠武侯。却被镇压。”
霍承纲握紧拳头,一言不发!河西出了这么大的事,工部现在报上来的只有河西浚工的账对不上号,比往年超支的厉害。只怕满朝文武都以为是河道官员贪污。
谁又想张镇安是挂羊头卖狗肉,拿着河西疏浚的款,在河西务疏浚淤泥,改航道,加关卡。
河西务被誉为‘津门首驿’,京东第一镇。军需官俸无不仰给江南,楚王加设钞关,使其无形中成为出入京师的水旱码头。
只要皇上不发现,把底下人按住。楚王捞一年钱算一年。
楚王要争储,要立太子,养暗卫,养私兵。处处要花钱。
听闻楚王和大公主在雲州还办了一个流孤堂,名义上是收养孤儿。私下都当刺客、细作培养。堂下男男女女都不是善茬。
霍承纲曾派人唐行卧底其中,唐行潜伏两年。一路从外堂摸到内堂,谁知他刚入内堂一月。便被楚王的人发现,揪出来当众刮尸。
据探子汇报,发现唐行的人,是一个代号廿七的人。流孤堂外堂的人称其为‘贵客’。至于缘由,霍承纲无从得知。
只知道‘贵客’从不轻易露面,是流孤堂主心骨人物之一。唐行未死之前,曾陆陆续续提及过这个人。
说是‘贵客’是流孤堂五大主事中,唯一一个从底层爬上去的人。也是五大主事中年纪最小的一位。资历却仅次于大主事。从流孤堂设立其便在了。
霍承纲黯然伤神,心痛河西的百姓。葬身于楚王的一己私欲之下。
赵岳聿道:“原先我们也过告御状,直达圣听。却屡屡被拦。在张镇安的授意下,地方官员派人抢走上京者的盘缠。甚至养着打手“专殴上诉之人”,将人打的半死不活,扔到家里能安宁半年。”
“河西漕工之民,控告无门。群情激奋之下,民间已经组织了义军,打算揭竿造反。”赵岳聿满腔激愤,说到伤心处,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