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葭替他包扎伤口,手法很精准,孟东蒯定定地看着她,心情很复杂。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没有推我去死。”
“不客气,当年你也没有杀我。”曾葭低头摆弄着纱布,“薛简究竟惹了谁?”
孟东蒯缓了缓,答道:“薛简不愧是薛简。曾葭,你没有看错人,这是你的幸运,更是你的不幸。”虽然处于这样的境地,他的语气仍透着几分幸灾乐祸。
“你能说点有用的话吗?”
孟东蒯沉吟道:“你不必知道太多,薛简落到今天的下场就是因为他知道太多。”话音未落,曾葭突然甩开他的手臂,疼得他龇牙咧嘴,骂道:“你这个畜生!”
半小时后,吴恪带着口罩溜了进来,在看清孟东蒯的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被绑在门后的固定衣架上,上身狼狈地铺满黏稠的血液,左边的袖口空荡荡的,缠着狰狞的纱布。
“孟叔,您没事儿吧?”
“你怎么来了?”
吴恪解释道:“曾葭给我发了短信,让我来接你。孟叔,您的手……这群龟孙子!小爷非宰了他们不可!”
孟东蒯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说:“是啊,不能放过!”语毕,他彻底昏了过去,吴恪赶紧解开绳子。一个黑衣矮个子青年擦着墙走进来,把人接了过去,冲曾葭充满感情地点头致意。
曾葭耸了耸肩,表示送客。
矮个子青年先走一步,吴恪不放心地说:“他们改天醒过神来,一定会盯上你的。”
“剩下的事情你还搞不定?”
“葭儿……”
曾葭扬起匕首,道:“你再敢这么叫,我就戳死你!行了,快追你叔叔去吧。”她递给他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装袋,笑着说,“也许还能接上。”
“你是不是疯了?”她的笑容让吴恪不寒而栗。“孟东蒯做了什么能把你逼到这个份儿上?”
“他的确作恶多端,但我不是他逼的,我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快走吧,你别连累我。”
吴恪叹了口气,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曾葭却在他即将出门的时候突然问:“何萘怎么样了?”
吴恪听出她话中淡淡的关心,这可太出人意料了。他想了想何萘的气质,又看看眼前的曾葭,由衷感慨:“她还是老样子。你们真不愧是一个窝里出来的。”
“你就当还我个人情,不要为难她。”
吴恪冷笑道:“这个人情真不小。”
第50章
第二天一早,曾葭和林隽在人民广场碰面。
林隽透过后视镜看她,问:“昨晚睡得好吗?”
曾葭说:“昨晚我剁了一个人,心情非常好。”
“……你有病?”
曾葭没有否认:“合同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
“这么快!你怎么办到的?”
“我大学修过商务法和合同法的课。”
A大的法律课程全国居首,薛简常去旁听,她为了省事,直接选了几门课,好拿到准确的教材和教务通知。
林隽不知内里,笑道:“你真是个神奇的大学生。”
两人抵达目的地后,难得一致地想喝点咖啡。点单的时候,林隽非得向曾葭推荐蓝山,她只认定雀巢。一来二去,林隽就没耐性了:“蓝山哪儿不合你意?”
“不知道,我没试过。”
“那你的判断标准是什么?”
“我第一次喝的咖啡就是雀巢。”
十七岁的夏天,她为薛简熬夜翻译阅读材料,他给她冲了一杯雀巢双倍速溶咖啡。
林隽问:“你不会有处女情结吧?”
曾葭笑道:“我有处男情结。”
林隽黑着脸说:“你太苛刻了,这样你找不着好老公的。”
“找不着就算了。”
“你这个年纪,也应该谈过几次恋爱吧,怎么,交往前还得确认人家是处男?”
“我前男友之所以变成前男友,就是因为他和别人睡了。”
“你认真的啊?奔三的男人如果没点事情,那多半有病啊。”
“……”
“算了,不说这些猥琐的话题。怎么样?咖啡好喝吗?”
林隽笑了:“刚才你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在你的咖啡里混了两勺蓝山。”
他说话的时候脑袋前倾,领口的扣子解开,露出贴身的一串项链,看上去已戴了很多年。他浑身上下非名牌不穿,唯独这条项链很普通,两个硬币串在一起,一枚国徽币,一枚花币。他开心大笑的时候,它们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这样的笑声让曾葭恍惚许久,她在林隽期待的目光中去了趟洗手间,抠着嗓子眼把喝下去的咖啡全吐了出来。
第二天,曾葭作为孟致的代表和XY集团商谈合作,没想到居然在谈判桌上遇见了岑潇。两人傻愣了近半个钟头后,进屋请老板听电话的助理认出了曾葭,感慨道:“这个世界太小了!”
此言一出,尴尬的气氛缓解许多。
双方浏览了合同,又针对几个要点还了半天的价,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曾葭说:“我和林总商量商量,明天给你答复。签约后我们立即安排融资。”
“你做事一向靠谱。”岑潇说,“一言为定。”
“小海最近好吗?”
“他挺好的,你来之前我刚挂了他的电话。既然要谈私事,咱们换个地方?傅海怎么对你说?”
曾葭和他一起走向顶楼咖啡馆,边走边说:“和你一样,也说很好。可我看网上那些流言蜚语……怎么能好呢?”
岑潇解释:“你不懂娱乐圈,傅海经过这事儿,恐怕是新晋小生中最火的一位,反倒是因祸得福。”
“也好,这我就放心了。他家里那边……”
岑潇打断她:“你别操心我们的事了,多为你自己打算吧,你也不小了……”
突然,一个身材佝偻的男人从墙角闪出来,手中抓着带血的匕首,胳膊流着血,恶狠狠地冲向他们。曾葭下意识把岑潇推开,她自己却躲避不及,脖子上被不轻不重地划了一道。
岑潇愣了片刻,立刻按住她的伤口,两个保安闻讯上来制住了男人,堵住了他的嘴。
助理紧张地擦汗,说:“岑总,这是个疯子,不久前被裁了……”
“我看你也该被裁了!”岑潇浑身直冒冷气,一会儿问曾葭,“你没事儿吧?”一会儿冲着保安说,“把他给我送警局。”
行凶的男人一听这话就慌了,拼命挥手,曾葭有些疑惑:“他好像有话要对我说。”
“你拉倒吧。”岑潇拦住不让她上前,“我送你去医院,如果傅海知道你在我地盘上出事,我准没好日子过。”
这时候,凶手突然挣脱束缚,从地上捡起匕首向岑潇砸来,一刀扎在他的胳膊上。然后不再挣扎,露出癫狂而又心满意足的笑。
助理瑟瑟发抖:“岑,岑总,要不要去医院?”
曾葭掏出手帕捂着脖子,说:“咱们今天聊不成了。你这不是劳资纠纷吧?”
岑潇没好气地说:“你想什么呢?我没那么缺德。”
曾葭摆了摆手,说:“不管你,别牵扯到我弟弟就好。行了,我先回去了。”
“你的伤……”
“蚊子咬一口都比这流血多。倒是你伤的不轻,快去医院吧。”
岑潇死死地盯着手臂的伤口,露出一个莫测的笑。
曾葭回到酒店,林隽正抱着电脑玩游戏,一见她就问:“你谈的怎么样?”久久听不见回答,他奇怪地抬头,就看见曾葭在撕扯衬衫的领子。“这不合适吧?”
“如果你离开我的房间,就没什么不合适的了。”
林隽这才注意到她衣领的血迹,问:“你怎么啦?”
曾葭略微上了点药粉,从包里掏出文件递给他。
林隽表示:“不用看了,我相信你。”
曾葭想了想,说:“你还是要慎重一点儿,我有点不放心他。”
林隽听不明白:“你说什么?”
“没什么。”
林隽翻了几页文件,提议:“曾儿,签约之后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怎么样?”
“你自己去吧。”
“你可以去附近的庙里求个护身符。”
“我现在不信这个。”
林隽坚持说:“我爸说沉香阁很灵的。”
曾葭一怔:“沉香阁?”
三天后,曾葭在沉香阁入口售票处看见了娃娃——直接导致她没了求神拜佛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