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检点的顾玉妩,不知道什么时候勾上了陵王,枉他从前还把她看做不染纤尘的皓月女神,原来竟是如此放荡。
他看着她端庄地坐着,神态还如从前那样清冷,不由得晃到她面前:“顾玉妩,能耐啊。”
他抬起手想捏她的下巴,被顾玉妩一把甩开。
“呵,老子虽然失忆了,但老子都跟你成亲这么久了,还装什么冰清玉洁!”赵无恪咬牙切齿地开始唾骂,要不是他现在肩膀受伤不能乱动,否则一定让她好看!
顾玉妩冷眼看着他。
明明还是那张脸,但表情,语气甚至气质却和从前不同,这才是灵堂前那个赵无恪,这才是真的赵无恪。
那过去一个月的是谁?是赵无恪刻意伪装的吗?
“看什么看。”赵无恪瞪向她,烛光下的她眉眼清冷,看着他的眼光彻底激起了他的怒意。
这副冰冷的样子莫名让他想要征服,赵无恪阴暗地一笑,不就是和离吗,既然陵王喜欢他剩下的,他不介意多玩几次再给他送过去!
赵无恪便伸手去扯她的衣领。
“少爷!”忽然门口传来福来的呼喊。
赵无恪阴沉着脸回过头:“什么事?”
“少爷,府外宝红姨娘……呸,宝红姑娘听闻您受了伤,在府外求见。”
“宝儿?府外?”赵无恪收回手,不可思议地望着外面,“宝儿怎么在府外?”
福来呆了呆,才想起来少爷失忆了,便说道:“您忘了?宝红姨娘犯了错,让您赶出府了!”
“我把宝儿赶出府?怎么可能!”赵无恪不可置信地喊道,宝儿那床上功夫可是一等一的好,他是脑子有病才会把她赶出府。
“马上接回来,宝儿可是我的心头肉喂。”赵无恪急冲冲地往外走。
他走得急,不小心在门口绊了一下,赵无恪将绊他的东西狠狠地踹了一脚:“什么破烂玩意儿!”然后又快步走了出去。
他踹的是顾玉妩送给他的鱼竿。
鱼竿从中间已经折断,手柄处镶嵌的和田玉跌了出来,骨碌碌滚在顾玉妩的脚下。
她望着这块玉,一动不动。
同样一动不动的,还有屋顶上的萧无恪。
他担忧赵无恪回府会伤着顾玉妩,便跟了过来。赵无恪应该庆幸,刚刚福来喊停了他,负责他在碰到顾玉妩那一刻,便是胳膊分离的下场。
“殿下……”卫三站在萧无恪身后,神色有些古怪。
殿下醒来后真是做了好几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先是绑了赵无恪,又莫名其妙放了他,然后晚上又带着他飞上了平阳伯府的屋顶,偷听人家夫妻二人的谈话。
这是怎么了?卫三也不敢问。
屋顶上风高,一阵比一阵凛冽刺骨,卫三继续说道:“殿下身子刚刚好,还是莫要在此地吹风了,有什么事,您可以吩咐手下办。”
萧无恪便道:“等下悄悄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卫三望着地上已经破烂的鱼竿:“……是!”
赵无恪将哭哭啼啼的宝红重新又安顿回来,心啊肝啊地哄了半晌,才离开往回走。
今晚的顾玉妩他是一定要好好收拾的,免得夜长梦多,他笑得猥琐,眼前仿佛已经闪过即将发生的旖旎,忽然颈见一阵寒凉。
他站住,颤着牙齿低下头,只见一把长剑横在他的脖子。
温热的血顺着剑锋流了下来,再往里一分,他的命就要交待在这里。
一道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宛如夜间的鬼魅,周身的气势吓得赵无恪双股颤颤,差点哭出声:“陵王殿下,您……您怎么来了?”
横在脖子的那把剑握在卫三手里,他一脚踹向赵无恪的膝盖。
赵无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涕泗横流。
真是个废物,卫三想,他还记得他,他曾经给陵王府送过药,那时候他竟还被他周身的气势唬住了。
想到这,卫三仿佛受到了侮辱,握着剑又往里逼了逼。
萧无恪俯视着他:“和离书写了吗?”
“没……没……马上写!马上写!”赵无恪此时后悔的不行,他为啥还要贪图顾玉妩的美色,应该一回府就写和离书。
“听着……”萧无恪抬脚踩向他受伤的肩膀,那刚刚裹好的胳膊又裂开,钻心的疼痛将赵无恪折磨的痛不欲生,但他不敢动,脖子上的剑已经入肉半寸,他乱动只会血溅当场。
赵无恪浑身都在抖,牙齿咯咯作响,也不敢嚎哭,只能张着嘴任眼泪哗哗地流,嗓子里因恐惧发出奇怪的咯咯声,宛如一只阉了的公鸡。
而冷血的阎王继续阴森地说道:“一刻钟内把和离书给她,否则……本王不介意让她做寡妇。”
第34章
“顾玉妩……顾玉妩!”
门外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接着门被砰地撞开。
顾玉妩被眼前的赵无恪吓了一跳。
他一张脸上泪水和着鼻涕,脖颈上鲜血淋漓,滴落的血都快湿透前襟,看着格外惊悚。
赵无恪手里哆嗦着捏着一张纸,一把塞进顾玉妩手里,然后又远远退回去,哭嚎着说:“给你了啊,给你了啊,放心以后我一定听话离你远远的……”他说完,又扑通朝她跪下去,重重磕了三个头,“求求你也替我美言几句,我真的错了……”
他做完这一些,没等她反应,又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仿佛身后跟着什么洪水猛兽。
顾玉妩愕然。
她缓缓打开手里的纸,这是一张和离书,字迹潦草,但言语之间皆是赵无恪的过错。
这张和离书来得怪异,再加上赵无恪脸上惊恐的表情,顾玉妩不由得想起来那天在陵王府,那个气势压人的男人对她说的那句话:“回去便和赵无恪和离,知道了么。”
她攥紧手里的纸,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前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之前从未见过陵王,他何至于做这些事情?还是她想的太多了?
而赵无恪呢,这些反常又如何做解?
头越来越疼,恰好廖春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夫人,该洗漱了。”
顾玉妩怔怔地看向她:“廖春,你听说过二重身吗?”
“二重身?”廖春放下水盆,洗着帕子认真地思考着,“小时候听说书的先生讲过,说有一位将军白天是个男人,晚上会变成女子,因为他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夫人问的是这个吗?”
“嗯……”顾玉妩茫然地望着她在水盆中晃动的影子,大概,也只有这一个解释才说得通吧……
尽管她自己都不信……
真是荒唐……荒唐到这所有的事情完全想不明白。
但是,这样也好,她原本也要去洮州,原本就在打算和离,不是吗……
顾玉妩扯着嘴角艰涩地一笑:“廖春,今晚上将我所有的东西收拾好。”
“夫人明天要去什么地方吗?”廖春将洗好的帕子递到她手里,好奇地问道。
“是永远不回来了。”
廖春不解,顾玉妩将那纸和离书递给她。
“这……这……”廖春不可思议地看着,“夫人,你们?”
“嗯,如我所愿。”顾玉妩望向她,“明天起叫回小姐,我们二人自由了。”
“好……”廖春忽然很想哭,她原本以为夫人已经找到归宿,却没想到陡然生变,往后的日子竟要颠沛流离。
但不管怎样,小姐开心就好,她走到哪里,她也要跟在哪里。
廖春将水盆端起来,不愿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她,极快地将即将涌出来的泪水逼回去,笑着说:“奴婢这就去收拾。”
将近半夜,廖春便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了,她还联系了侯府,这些东西和嫁妆明天侯府会派人来拿回去。
一切尘埃落定。
顾玉妩一个人坐在空了一半的房间,神色恍惚。
和赵无恪这一个月的日日相处,说没有感情是假的,然而如今犹如被泼了一身冷水,她不仅如此快地结束了这段感情,而且处处充满匪夷所思。
当真是荒唐。
房间里烛光越来越弱,顾玉妩就这样枯坐了一宿。
而萧无恪,也在房顶沉默地站了一宿,天亮才悄悄离开。
……
第二天,顾玉妩顺利地离开平阳伯府。
府里因着赵世秉明升实降的官职,还有赵无恪的重伤,整个府上飘着一层乌云,因此顾玉妩离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出来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