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和班尤出去游玩碰见的一种大狗,班尤说,那叫藏獒体格高大,性格刚毅,力大勇猛,野性尚存。灼华看着就吓人,那狗当真长的凶猛极了,可班尤说藏獒有忠心护主的天性,对主人极为亲热温顺。被芙尔这么一说,灼华真觉得班尤像极了那大藏獒……也不知道班尤知道了她把他比作藏獒会不会生气……
灼华还一个人发着愣,那边芙尔已经抚着肚子说起了未来:“我如今就等着这个小娃娃降生了,未来这小娃娃还得靠姑姑照拂。”芙尔很明白,如今自己连身份也没有,只是一个婢女,她根本给不了孩子最好的。
灼华握住芙尔的手:“说什么傻话,我是他姑姑自是要照顾好他的。”灼华抚摸着芙尔的肚子,“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闻言,芙尔垂眸,跪了下来:“不论男孩还是女孩,我只希望他健康快乐。”她与灼华朝夕相处了这许久,灼华想什么她自是猜得到一二的。
是,灼华不甘心,明明属于皇兄的东西,如何叫那对母子抢去,还有外祖一家,何其无辜!如果可以,她当真想将他们从那个皇位上揪下来,碎尸万段!如果……芙尔怀的是个男孩……这一切便不是不可能了……
“我不愿这孩子未来成为一个复仇的工具,这是殿下最后的血脉,我只愿他平安快乐。”芙尔苦苦哀求。
灼华叹了口气:“你先起来吧,别孩子还未出世你就跪出个什么好歹来。”灼华顿了顿,“这件事往后再说,你先好好养胎才是要紧的。”
芙尔终究是怀了心事离去,灼华心中也纠结着。班尤一进门便看见灼华心事重重的模样:“怎么了?才聊了这么一会就这副模样了?”班尤揽过灼华。
灼华看向班尤,他是她的夫,这些事情她应该告诉班尤了:“你可知……阿云是谁?”
班尤愣了愣,灼华身边的人他都查过一遍,有异心的都谴回去了。可阿云他确实没有查过,他只当阿云是从小在灼华身边的贴身侍婢,灼华也信任她的模样,他也就更未起疑心了。
想到灼华心事重重的模样,班尤皱了皱眉:“她可是有什么问题吗?”若是真是有问题,阿云断断不能留在他小公主身边了。
“她是……我皇兄的侍妾……”灼华低头,不敢看班尤,这件事便是她瞒了班尤。况且,芙尔本就是要死之人,如今好好的活在西金,若是让晋国那对母女知道了,西金恐怕都会有难。
阿云是晋国先太子的侍妾,那她如今的孩子……班尤皱着眉,他的确没想到他的小公主竟然瞒了他这样大的一件事。
西金大王是只大藏獒(九)
“那你如今与我说这事是想做什么呢?”班尤看着怀中的灼华,其实灼华说出阿云身份时,他便猜出一二了,只是他还得听她亲口说。
“我只是觉得我不该瞒你了。”灼华低着头绞着班尤的头发,不敢看他,“对不起,给你添这样的麻烦了。”
班尤轻轻用下巴摩挲着灼华的头顶:“你我是夫妻,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若是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是若是事关大金的事,还需从长计议。我是大金的王,我该对大金负责。”
这就够了啊……明知道是赌上一个国家的事情,他仍旧愿意帮她,而且他也并未忘记自己的责任。灼华不忍心叫班尤为难了:“班尤,我不会因为我让你毁了大金的。我也不想再拂了阿云的心愿。”灼华笑了笑,“我想,皇兄和母后还有外祖,他们不会怪我的,他们这般宠爱我。”逝者已逝,她总该保全活着的人,可虽是这样想,泪却止不住流了下来。
竟然哭了……班尤心疼的很,小心拂去灼华脸上的泪:“你怎样都好,我都会支持你的。”那句到嘴的“不要哭了”却说不出口,他的小公主这样难受,哭一哭心里会好受些吧。
灼华埋在班尤的胸口抽噎着,干嘛要这么惯着她啊……明明直接断了她的念想就好了啊……灼华很明白,如果选择复仇,自己便会失去如今拥有的一切。但,她这般苟活,如何对得起皇兄母后还有外祖?
“班尤……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灼华抽噎着。
班尤看了心疼,可他知道,这个决定只能灼华自己做。不论她做什么决定,他都一定会支持她就是了。
一连几天,灼华都郁郁寡欢,班尤看了心中也不是滋味。班尤走近灼华,抚平她皱的眉:“你整日这样,看得我着实心疼,这些事等阿云把孩子生下来再想好不好?”
灼华靠在班尤胸口:“好,听你的。”
四个月说快也快,芙尔临盆这天,灼华比谁都紧张,从心底竟盼望着这是个女孩才好。
可,天不遂人愿,芙尔生的偏偏是个男孩。产房中,芙尔一个劲的哭。灼华看了一眼那红红小小的孩子,撇开了头,自己何苦把这深仇大恨加到这样一个孩子身上?
灼华走出产房,上了哨亭,目之所及是西金的建筑,还有那远远的与天相接的草原。
母后,皇兄,还有外祖,此生灼华不肖,若有来世甘受任何责罚。
“你想好了吗?”班尤从后面抱住灼华。
灼华脸上还挂着泪,笑道:“想好了,其实芙尔生的时候,我心里一直想要是一个女孩就好了,我就明白我心中是如何想的了。更何况……那孩子太小了,他什么也不懂,何苦让他从小就背负这些。”
“我只是希望你开心。”班尤把灼华抱的更紧了些。他明白灼华心中是如何想的,他的小公主心思太重了,他就怕她总是和自己过不去。
“班尤,我知道。其实也就是遇见了你,我才这样贪欢,这样留恋现在的生活,这样……还像个人一般活着。”灼华留恋地蹭了蹭班尤,“这一世便让我做个不孝女吧,等到百年之后我甘愿受任何责罚。”
班尤轻轻拍了拍灼华的头:“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心中却也定下了个主意。
灼华回了产房与芙尔一再保证,芙尔这才止了泪。问及孩子姓名时,芙尔说:“小名便叫庸儿吧,庸碌一生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至此,灼华不再提起这事。
日子照常过着,班尤越来越忙,却也总抽出时间来陪灼华。庸儿一天天长大,慢慢地学会了走路学会了说话,却不能叫灼华一句姑姑,让灼华心中终究不是滋味。
“班尤,我们要个孩子吧?庸儿每日都是一个人玩,成天闹着要弟弟妹妹。”夜里,灼华抱着班尤,如是说。
班尤愣了愣,孩子气般摇摇头:“我才不要,万一生个毛头小子,定要分了你的宠去。”
灼华失笑:“哪有和孩子争宠的父亲。”
班尤抱住灼华的腰:“我只是想再过过只有我们两人的日子,而且你看我这样忙,孩子生下来我如何照顾你?”
“芙尔她生过,她有经验……”灼华试图说服班尤。
却不料班尤更加孩子气:“芙尔与我能一样吗?”班尤亲亲灼华的脸庞,“再等两年好不好?我们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再过后,不论灼华如何提这事,班尤都拒绝了,而班尤的确一天比一天忙了起来,甚至……几天也没有去灼华的小院,灼华去寻也被挡了回来。
“芙尔……大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灼华再一次被挡在了大殿外面。
芙尔皱着眉,心中也觉蹊跷,却还是安慰着:“王有什么事情都该与你说的,你别瞎想了。”
大臣散后,灼华进了大殿被班尤一把抱住:“灼华,我成功了。”
灼华愣住,不知班尤为何这般激动,不过想来这些日子,班尤好像确是在忙着什么大事,只是一直没与她说过:“什么事情成功了?”
“这两年晋国在天和手里越来越衰败,我给他们压了最后一根稻草,天和要退位了。”班尤眼中是止不住的喜悦,“过段时间就可以把庸儿送回晋国继承你皇兄的位置了。”
班尤低头,却看见灼华似乎并没有多开心,心中便有些忐忑了,他做这事就是想给灼华一个惊喜:“怎么了?”
灼华愣住,天和要退位了?这些年她在西金安安稳稳做她的王妃,带着庸儿,极力压住内心的仇……却不料班尤背着她就这样解决了她这么多年的心魔。“太突然了。”灼华呐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