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钰逗趣道:“看来小安子在汉阳宫吃得不怎么样啊,要不要随我去景阳宫再吃一些?”
小安子正在想再去景阳宫再吃一顿好像也不错,却听见慧静没好气的回道:
“皇兄莫要再打小安子的主意了,我怕到时候小安子去了景阳宫,皇兄你反而养不起。”
广钰好奇道:“哦?小安子竟能吃这么多?顿顿如此?”他指的是今天这顿饭的饭量。
小安子大为困窘,连忙解释道:“以前没吃这么多的,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胃口特别好。”
慧静说:“虽不是顿顿如此,可是每天吃的也着实不少,有时竟比我吃得还多!”
慧静下午要时不时进行武术、骑射的锻炼,再加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饭量着实不小,可小安子的饭量竟与他差不多。
小安子忙道:“在下每天跟着殿下到处跑,也是很累的!吃……吃多点也很正常嘛!”
慧静翻白眼:“是是是,很正常。说来也是奇怪,小安子吃了这么多也没变成个小猪,也不知道肉肉长到哪里去了。”
他的目光在小安子宽大的锦袍上扫视,仿佛想钻进去看下小安子这个瘦排骨怎么吃得下这么多饭的。
广钰关切的说:“皇弟你还好吧?如果你养不起,不如给我养如何?”
慧静一时失语,他万万想不到原本严肃的皇兄这时竟然和他开起玩笑来了,忙说:
“不劳皇兄费心,小安子吃这么点我还是养得起的,就算她再吃多一些,我还是养得起的。”他当然不可能被皇兄挖了墙角,他越与小安子相处,就越懂得小安子的好,就越不可能放手。
广钰微笑不语,只是目光转到了小安子身上。小安子听到慧静说她再吃多些也养得起,就很放心的继续啃起肘子来,他的目光含蓄而内敛,如同那个酱肘子般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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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过后,慧静显得有些兴奋,他整个下午都是如此。自从广钰和他聊过之后他就是这样了,陷入了一种好男儿应该奋战疆场的兴奋情绪之中。
不过想想也是,大凉国对狼图国容忍了这么多年,一直对狼图国的诸多问题悬而不解,现在终于执剑在手,恐怕要做一番了断,无论结果如何,都让少年郎兴奋非常。
“小安子,景阳宫的太监来了么?”
小安子端着板凳坐在门口,闻言无精打采地说:“还没呢。”
这已经是不知几次慧静问这个问题了,广钰说晚上和他一起去面见摄政王,他就一直期待着。他从凳子上站起来,在屋子里踱了几步,嘴里喃喃道:“怎么还没来呢?这都什么时辰了。”
小安子打了个呵欠,她中午被慧静吵醒了,没睡好。再加上刚用过午饭,此时还有些犯困。她砸吧砸吧嘴,忽然想念起糍粑的味道来了,金陵特产,红糖糍粑,热、烫,吃起来有点黏嘴,甜而不腻,有一种乐滋滋的喜意。
她如此想着,忽然看见一个超大的糍粑竖着走了进来,头顶还浇着红糖。她擦了擦嘴,定睛一看,才发现眼前哪里是糍粑呀,分明是小叶子。红糖是他头顶戴着的红缨帽。
小叶子额头带汗,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小安子连忙迎了上去,向后面一招呼:
“慧静!大太子殿下来啦!在外面候着呢!咱们快走。”
她嚎了一嗓子,高高兴兴的迎着小叶子,却没听见动静。她往后一看,却见慧静此时才踱步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扇子,不慌不忙的摇着扇子说:
“小安子,凡事莫要急躁。”他扇子一摇,露出上面的字来“风轻云淡”。
小安子无言,刚刚明明是你那么急的好吧!
她转身对小叶子笑嘻嘻的说:“既然殿下不急,那我们做太监的急罢!小叶子,我们走。”
说完拉着小叶子往前跑。
身后传来慧静急切的叫声:“诶,小安子你等等我啊。”
“咯咯咯,你又不是不知道养心殿的路,你自己走过去咯。”
小叶子听见他们俩的交谈,心里很是羡慕,同时亦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这种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他便又露出了宫里常见的笑容。
小安子他们嘻嘻哈哈地便到了养心殿,这座宏伟又肃穆的宫殿让人情不自禁的静下来,规规矩矩的进去。
来到端严肃穆的大殿,却见有两人站在一个巨大的沙盘上正在聊天。
慧静连忙上前,兴奋地说:“皇兄,你怎么也不等我一起就来了。”
慧静微笑:“皇叔叫得急,只来得及通知声皇弟便要赶来了。”
在旁的摄政王却是面色不悦道:“慧静,你怎就如此毛躁?得好好学学你兄长般沉静!”
慧静自知理亏,刚刚过于兴奋在大殿里喧哗,实在不应该,于是从善如流的大点其头。
摄政王训斥慧静一顿后又看向小安子,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
“你来啦。”
小安子对这个喜欢吃香蕈饺子的大叔很有印象,可是他刚刚很凶的训了人,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拘谨的点点头。
慧静被训了一顿还是很兴奋,转眼就把训言都忘光了,对着一旁的沙盘感叹:
“皇叔皇叔,这是哪里的沙盘啊?”
摄政王沉声道:“大凉与狼图的边界。”他手指一处,道:“这里,是卢龙城,抗击狼图之首地。”
又手指一处:“这里,便是狼图河间。”河间为狼图的政治核心所在,狼图国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国,而是由一个个游牧民族组成,所以他们并没有首都,大凉习惯将狼图每年“祭天大会”的地方归为政治核心,事实上这也是狼图大首领的地盘。
慧静看着便吸了一口凉气,这两地隔着实在不算远,若不是两地之间隔着层叠的山脉,恐怕从卢龙城去河间只需要骑兵奔袭一天。
而河间并非一个固定的地方,它只是狼图大首领祭天所召集部族的地方,而这也自然成为了狼图的政治核心之地所在。狼图将河间定在与大凉如此之近的地方,其所思所想已然昭然若揭。
慧静舔舔嘴唇:“皇叔,若是两国真的开战,我们有几成胜算?”
摄政王闻言轻笑:“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们要多少时日能将君临河间呢,静儿你是真的长大了。”
曾几何时,慧静还是那个叫嚣着狼图的人来多少杀多少的少年,不知国与国的角力之间,不单止靠武力。
慧静傻呵呵的笑了:“那是自然。我近来都有用功读书,希望将来能报效国家。”
摄政王饱含期望的目光又看了过来,先看看慧静,又看看广钰,最后越过小安子去看外面如火烧般的晚霞。
第二十七章 天人
摄政王没有实实在在的回答慧静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说:
“你们难道不想知道十五年前狼图国使者之死一事,是怎么一回事吗?”
广钰忍不住了,搭话道:“其实我们老早就想问了,可是皇叔你没透露的意思,我们也就没问。”
摄政王回过头,看见慧静和广钰殷切的目光,温和道:
“之前不告诉你们是因为你们年岁太小,如今,你们要承担社稷的大任了,恰好这事有了新的进展,索性一并告诉你们吧。”
他手中把玩着一个梭子,将整件事情娓娓道来。
“大约是五年前,朝廷在各地安插的密线传来一则消息:退隐江湖多年的第一高手顾三娘疑似重出江湖,重新在各地有所活动。”
慧静常年待在宫中,对江湖没有概念,却是好奇了:“江湖第一高手竟是个女子?”
摄政王说:“是。是不是真的第一高手有待商榷,可是江湖里排在前列的高手都认这个第一高手,那就自然说得上第一高手了。”
小安子听后也是暗自惊奇,她对自己的姓氏格外敏感,眼下这位天下第一高手居然和她同姓。小安子在心里板着手指头算,五年,恰好是她进宫那年。
广钰问:“这顾三娘有何厉害之处,竟称得上第一?”
他这几年帮着摄政王处理公务,对朝廷、江湖,乃至整个世界都有着一些了解,这江湖上的草莽汉子,称得上武林中人的,对付起未习武的地痞流氓,仅靠双拳便能打趴下十来个。若是对上服役多年的甲兵,双方各有武器的情况下也能以一敌三不落下风。武林中人如此,其他武林高手就更不用说了,那第一高手该厉害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