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折枝花(15)

像她这般夺了花魁之名,身价奇高,基本上这辈子都不会被赎出去的。也没有人会赎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

他果然没有忘记她,后来的几次加上她有意勾引,两个人终于成了事。她赤裸的胳膊露在被子外头,鲜红的指甲扣着鱼戏莲叶的棉被,尽管很累但是感觉很满足。

“白郎,我的白郎。”

她爱一个人就会倾其所有,为了帮他仕途顺利,她做了很多事,再大的委屈只要他能抱着她听她撒娇诉苦忍忍也就过去了。

为了他,她勾得亲王世子神魂颠倒,扬言非她不娶,她其实不愿意的,为了和亲王世子虚与委蛇,能和他见面的时间都少了很多,本来就不多,后来隔十天半个月只能匆匆见上一面了,她只想和他长相厮守。

可他一句“七七乖,权当为了我,先应下这件事。”他多年洁身自好,不曾娶妻,她权当是为了她十分感动,而对他的请求又怎么忍心拒绝呢。

疼爱孙子的太后大怒,宣她进宫要处死她。她真的没办法了,只好勾引了陛下。

陛下六十多岁了,年老昏花,越老了越昏庸,为了她顶撞了太后,八十多岁的太后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去了,满朝的折子如雪花片一样捎上来,说她是红颜祸水要处死之类的。

陛下糊涂了一下也明白过来了,拿鞭子抽了她半死,他迷恋她又痛恨她,看她只剩一口气了又命人救她回来。她养病的这些天里,听见外边的消息,吏部侍郎娶了柳家的小姐。

多讽刺啊,一口血吐出来,她的白郎娶了妻叫做什么兰儿。

她安安心心地养病,想早日康复,想你们不是要我死吗我偏不,你们说我红颜祸水我就真的祸水给你们看。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本来就已经腐朽的王朝,这下更摇摇欲坠了。

她到底是舍不得害她的白郎的,那是她喜欢的郎君啊。她的白郎暴病而死,这么多年的希望悄然崩塌。

她一直对自己说也许白郎是有苦衷的,不得已娶妻了而已,后来想想她还是太喜欢他了,不懂得去恨他。

后来的几年,老皇帝病重,皇子们垂涎这个美貌过人的小娘。觉得了无生趣,但又不想就这么死去,她前半生如人间富贵花,得到父母亲最好的爱,后半生被人糟蹋苟延残踹,真的不甘心。

于是她乐于勾得几个皇子互相斗争,为皇位,也为她。

前朝的复辟来得那么突然,打了大齐一个措手不及,百姓反倒开门迎接叛军入城,军队长驱直入王都,原来连年的纵情享乐,大兴土木早就让这个王朝面临覆灭的危机。

也许大齐不该败的这么快的,只是被她加快了运数而已。

人的可笑在于,危难面前不是想着迎敌而是如何推卸埋怨。

大齐亡就亡在妖姬祸国!

多轻松。

她被锁于鹿台,这座为她建造的专供享乐的凤台,她曾经在台上跳舞,他们都说有倾国倾城之色。

然后火光冲天,百尺危楼之上,已经出落成倾国倾城的美人最后一次俯瞰着台下的一切,黑压压的一片,都是叛军。

炽热的火光炙烤肌肤,熏天的浓烟里,火苗一寸一寸吞噬她华美的衣物,如雪般莹润的肌肤,她那双潋滟美艳的杏眼终于缓缓地闭上了。

有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

她仿若在白云湖畔沐着风,渐浓的夜色里有稀疏的星,偎在白云湖近旁,欲明还暗。

清箫醉柳、朗月轻舟,迷人而不自知。

谁这么好呀,她临死前还吹萧给她听,虽是这样想着,她很痛了,很快就没有知觉了。

年轻的世子俯身捡起灰烬中的紫金步摇,用洁白的袖摆轻轻拭去上面的灰烬。

“殿下,宫内众人都已归降。”

“走罢。”将步摇收入袖中,没有一丝情绪,世子抬步向前走去。

破而后立,他做到了。

第15章 哥哥

新生的乐趣自心底油然而生,她不用再身不由己地活着。

按照上一辈子的轨迹,这个时候,她该被家中的老妪串通外人要将她卖给一户人家做妾,不巧被她知道了,于是她连夜收拾了细软逃了出来,可她一介弱女子能逃到哪里去呢,不过是出了虎窝又进狼窝罢了。

只是这辈子多了一个来接她的兄长,她得以来到岳麓。想到这里,朝雾不由地打量岑晏,一个风采出众的青年,上辈子她长袖善舞辗转京都贵人之间,却对这张脸没有印象,可见上辈子他和她没有交集。

难不成,他就是上苍派来拯救她的人?

如果他不来,她孤身一人哪也去不了,毕竟路引这种东西不好拿,父母双亡,左右逃不出一个妾的命运。可是他在这种危急关头来了,不错上辈子她确实有一个叫做岑晏的哥哥,但这个哥哥年少离家后就再也没有遇见过,是什么改变了这一辈子的命数?

饶是活了两辈子,她也想不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过若她都能带上上一世的记忆,那么这种人生轨迹的更改也许算不了什么。

她上辈子前半生是不知愁的娇娇女,从来不会用叵测的心机去揣测别人,用阴狠的手段去谋害他人,可后半生在遇见了郎君之后,一切都变了,为了接近他,她什么都去做了,想到这里,她苦笑一声。

现实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放过,朝雾立时就明白了现下的处境。这一场凶杀案昭示附近的不安全,不知为什么心中慌得很,她下定决心得马上离开。

而记忆中,那个有淡淡药香的夜晚,那个如同莲一般美丽得让人悸动的青年,那是……

她的白郎,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白郎,也许到现在还喜欢。

眼泪猝不及防地滚落下来,她斜倚靠着墙壁,这时候的他更为年轻,如莲一般明净透彻,她上一辈子见到他时,他已经是芝兰玉树的翩翩君子了,气质更为沉稳,整个人透着谦谦如玉的气质,便是挑剔的太后见了他也甚为喜爱,赞他容止过人。

她不会看错的,怎么会看错呢。

那个明媚的春天,阳光潋滟草熏风暖,年轻的状元郎从街头策马而来,风姿难描的眉目含着笑意,指节润如白玉,飞扬的袍角让人想起天上的流云。

从此,就再也移不开眼了。

朝雾觉得心头很乱,再见到他不知如何是好,纵然她自欺欺人,心中却早就明白,白郎也许不太爱她,爱的也只是她的利用价值,她明白这一点,然后用着一点去做了一个交易,如一个换糖的小孩子。一个年少成名志得意满的状元郎,偏偏与她一个风尘女子私下交往,自然有所图谋,花魁的身份用的好了,办事会轻松很多,她知道,这是他与她虚与委蛇的目的。

可痴情人作茧自缚,宁愿一时的相守也抵得过半生的寒窖苦守。

早在上辈子,她就已经为他流了那么多的泪,真的好心累。

这一辈子,她不想重蹈覆辙,她想好好活着,为自己而活。可是她还是不知道如果再见到他,该作何反应。

岑晏醒来时,听见自己的妹妹用一种又嗲又娇的声音说了一句:“哥哥,你醒了。”

惊得他双眼一闭又要倒下去。

朝雾眨巴了一下雾蒙蒙的大眼睛,有些委屈,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应该这样,面前这人是“哥哥”,她可不是在七香阁,于是换用一种甜甜的声音问道:“哥哥,你醒了。”

还好,这次是把他当哥哥了,岑晏心下觉得奇怪,但没说什么,又为自己想胡思乱想感到不好意思,微咳了一声:“我明日出去办件事。”

很配合的,朝雾软软糯糯地道:“哥哥,我要去吗?”

岑晏本来说不用的,但又出了这事觉得安全起见还是带上她好,把她一个人放家里总不放心,道:“一同去吧。”

“哥哥,”眼圈莫名地红了,朝雾蹙了眉:“哥哥,我们快些搬走吧,我总觉得不踏实。”

岑晏于是道:“我也正有此意,不过还需等些时日。”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朝雾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不说梨花带雨那也是楚楚可怜,偏他没有一丝异动。

不错,朝雾理了理脑海中的思路,觉得岑晏也是一个可依托之人,若没有前世的记忆她死活都不会做这等事,可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什么没见过,早对尘世生了绝望之心,男子多薄幸想找一个良人实际上是难上加难,她观这个嫡兄读书好人品也不错还能护着她,要不要就选他了,兄妹什么的她才不在乎呢,这天下乱来的事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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