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小宫女以后+番外(4)

玉玢只有这两日心里不痛快吗?

从前怎样云栖不清楚,但打从她认识玉玢那天起,这个人好像就从来都没痛快过。

成日顶着一张高冷的厌世脸,见谁瞪谁,逢谁怼谁,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似的,怨气值max。

当然,这也只是在含冰居里。

出了含冰居,除了面相凶恶些,玉玢与寻常宫女并没有任何区别,也是一样的颔首低眉,唯唯诺诺。

玉玢不傻,知道出了含冰居,可没人惯她毛病。

其实,含冰居里也不是人人都惯着玉玢。

赵姑姑性子泼,脾气暴,治人的手段也多,玉玢最不敢惹她。

西屋那个你不惹她,她还要倒找你麻烦的宋氏,玉玢也轻易不敢招惹。

说到底,玉玢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专欺负她和宜香两个小的。

不过,被玉玢欺负最多的,还是吴才人。

才人虽品级微末,但到底是皇上的女人,是正经的主子,为何会长日被一个宫女欺负?

这就说来话长了。

云栖还是听赵姑姑说的,说吴才人与玉玢原本都是宫里景嫔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后来吴才人得皇上青眼,摇身一变从宫女变成了宫嫔。

作为吴才人的旧主,景嫔无论心里怎么想,面上总要表现地大方宽和,除了赏赐不少金银,还把玉玢指去伺候吴才人。

往日一个宫里当差,又一个屋里住着的小姐妹,能得此造化,由奴变主,替小姐妹高兴都来不及。

但有些人,比如玉玢,就是见不得旁人比她好。

她明明更白,更美,更高挑,腰身也更纤细,皇上怎么就没看上她?

她才不愿卑躬屈膝地去伺候比她出身还贫贱,又哪儿哪儿都不如她的吴玉琼!

不过,玉玢总与吴才人过不去,也不单单是出于嫉妒,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赵姑姑说,吴才人承恩得宠那会儿,景嫔娘娘刚小产失子。

这……

两年相处下来,云栖自问对吴才人还是有些了解的。

她真心觉得吴才人不是那种……那种忘恩负义,趁人之危的小人。

可在玉玢看来,吴才人就是个心机深沉,背主忘恩的贱人。

主子刚小产失子,正悲痛万分,身心俱疲。

作为主子身边最亲信倚重的奴婢,不尽心尽力地侍奉主子就罢了,竟还趁机钻空子,做出那等吃里扒外,不知廉耻的事,简直罪该万死。

不是云栖有意向着吴才人说话,云栖认为,这事其实也不能只怪吴才人。

皇上是世人眼中的真龙天子,天子说看上你了,要宠幸你,试问哪个宫女敢不从?

退步一说,就算真是吴才人勾引皇上在先,倘若皇上心里一点儿都不喜欢吴才人,这事儿能成?

皇上不是个色|欲熏心的傻子,龙床也没那么好爬。

当年吴才人究竟是怎么得的宠,恐怕只有吴才人自己心里清楚。

而玉玢到底是出于怨妒,还是为旧主景嫔不平才总与吴才人为难,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云栖无心去深究这些,就是很看不惯吴才人总被玉玢欺负。

吴才人性子虽和软,却也不是个任人揉捏的怂包。

只看那西屋的宋氏,凭她再如何胡闹,也只是虚张声势,欺负欺负她屋里的人,并不敢真闹到吴才人头上来。

因为宋氏不疯不傻,她知道自己一旦闹过火,吴才人不会惯着她。

可吴才人是真惯着玉玢,瞪不还眼,骂不还口的惯。

云栖不信吴才人是出于心虚愧疚,才对玉玢如此宽容忍让。

云栖觉得,吴才人并不是怕玉玢什么,大概是敬畏玉玢背后真正的主子吧。

当年,吴才人为何会正好赶在圣驾即将回銮的时候突然抱病?病愈之后又为何没被接回宫去?

是皇上薄情寡恩,还是有什么人从中作梗?

云栖曾悄悄问过赵姑姑。

赵姑姑只道,这宫里的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总之吴才人不是什么坏人,吴才人心里其实挺苦的。

云栖自然知道吴才人不是坏人。

坏人会对她一个毫无背景,身份卑微的小宫女关怀备至?

会手把手地教她裁衣刺绣,教她调制蔻丹妆粉,教她写字算账?

坏人会像这样小心翼翼地替她上药,生怕弄疼她一点儿?

“好了。”吴才人收了手,看着云栖一脸认真地嘱咐说,“近来天气渐热,这天一热,伤就不爱好,你切记伤口不要沾水。还有,记得随身多带条手帕,出汗就擦,千万别叫汗把伤口泡了。”

云栖连忙点头,“奴婢记住了。”

吴才人笑笑,亲昵地捏了捏云栖的鼻尖,“乖得跟小猫似的。”

大概是之前上药太专注的缘故,吴才人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云栖掏出手帕递上前,“才人擦擦。”

吴才人接过手帕,却没急着拿来擦汗,“这是才绣的手帕?上头绣的是……”

“是梧桐花。”云栖答,“这两日来往库房和西苑,发现行宫里的梧桐树都开花了,淡紫色的小花挂了一树,无论远看近看都漂亮极了,便忍不住绣了这个。”

“梧桐树又开花了呀。”吴才人盯着手帕上那两朵绣的很是传神的梧桐花,眼神有些飘忽,半晌才回过神来,望着云栖夸道,“你人聪明,学什么都快,悟性也好,不过才拿针两年,手艺比宫里针功局的老手都不差。”

云栖常被夸聪明,吴才人和赵姑姑都不止一次这样夸过她。

但云栖知道,她并不聪明,只有她自己清楚,为了让绣出来的东西从能看到精美,为了让做出来的菜从能入口到美味,她背后默默下了多少工夫。

不过云栖从来都不觉得苦,反倒有些庆幸,庆幸身边能有像吴才人和赵姑姑这样的好师傅,肯将自己的看家本领都倾囊相授。

只要能将这些可用来糊口的本领学精,便不必担心来日出宫以后的生计问题。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能不能顺顺当当地走出这个宫门。

还有宜香,她俩可是早就约好,来日要一同出宫,一同想法子谋生的。

一想到宜香,云栖就忍不住鼻酸。

吴才人是个难得的通透人,瞧云栖的样子,便知她是在担心宜香。

她将手边那半盒药,用云栖方才递来的手帕包好,放到云栖面前,“把这个拿去给宜香,记得自己留些出来,额头上的伤,别太不当回事。”

云栖盯着手帕里那半盒药,是真想立刻谢恩收下。

可吴才人手上,或者说整个含冰居,统共就这么一盒伤药。

这盒药原本是用来治什么的,连吴才人自己都说不准。

但只要含冰居里有人受伤,管他是烫伤,擦伤,还是淤伤,都用这盒药,也只有这盒药可用。

至于药效……就不要奢望那么多了。

天知道在行宫里想弄点儿药有多难。

据云栖所知,这盒药还是当年吴才人从宫里带过来的,陪在吴才人身边的日子比她都长。

她怎么好全给拿去。

“才人,我替宜香取一点就好。”

吴才人直接将药盒塞进云栖手里,“你都拿去。”

“可是……”

“我回头会想法子再弄些药来,皇上就要来了,行宫里这些人……你懂得。”

说到皇上要来,吴才人脸上虽然扬着淡笑,但眼中却并无丝毫喜色,反而泛着一丝淡淡的忧愁。

云栖不解,西屋的宋氏自打得知皇上要来行宫的消息,欢喜的都快疯魔了。

反观吴才人,一入既往的从容淡定,波澜不惊,好像并不盼着皇上来。

怎么会不盼着呢?

吴才人才将将二十岁,如花似玉的年纪,难道就甘心在这不见天日的行宫里孤独终老?

若无恩宠,能不能安然活到终老还不一定呢。

吴才人一定也是期盼皇上来的,是她想多了。

云栖小心地将药盒揣入袖中,“奴婢代宜香谢才人。”

“去吧,找赵姑姑吃饭去。”吴才人一边说,一边端过一旁的针线筐,这是要替宋氏补舞衣。

“才人,这衣裳留着奴婢补吧。”

“你这几日来回奔波辛苦,得闲就该好好歇歇,左右我闲来无事,全当消遣了。”吴才人做事麻利,赶着说已经将线穿好,她冲云栖摆摆手,“你快去吧。”

云栖累极了,也饿极了,便依了吴才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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