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本太子真的看错了,外头那么多人也不会同时都看错了。”
越姑姑用余光瞥见,见牢房外少说也站十一二个太监宫女。
太子竟然这般声势浩大的出现在暴室。
太子殿下如此,究竟意欲何为?
然而眼下,越姑姑并没有空闲去细细思考这件事。
当务之急是要想好,如何向太子解释那根针。
“越姑姑。”太子忽然唤她一声。
越姑姑连忙应了声“是”。
“这人年纪大了,忘性就大,越姑姑一定是之前做完针线活,忘了将针放回针线筐,一不小心才将一根绣花针揣在身上带了过来。”
听太子这意思,是要放她一马。
原本还咄咄逼人的太子殿下,为何会突然做出让步?
越姑姑不解亦不安,却也只能选择顺坡下驴,“正如殿下所言,是奴婢一时疏忽了。”
“果真如此?”太子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自顾自的念叨说,“本太子可从未见过那么长那么粗的绣花针,或许那根本就不是一根绣花针。”
越姑姑老奸巨猾,听懂了太子的话外之音。
太子方才所言,是意在告诉她,有关针这件事可大可小,全看本太子的意思。
本太子可以说那就是一根绣花针,也可认定那是一件暗器。
越姑姑心里很清楚,若那根针被认定是暗器,那么按照宫规,她必死无疑。
不但她要死,作为她主子的皇后娘娘,也会被她连累……
太子殿下可真是出息了。
越姑姑不敢直视太子,只能用余光偷偷端详着眼前的太子。
越姑姑觉得自己今日算是重新认识,不,应该算是真正认识了这位储君殿下。
太子平日里的温润谦和,宽容敦厚,显然都是装出来的。
事实上,这看似纯良温厚的青年,藏了一肚子弯弯绕绕的诡计!
越姑姑是个识时务者,她并没打算把命留在这儿。
毕竟,她还有夙愿未了。
若此愿无法达成,她死不瞑目。
越姑姑觉得,其实她眼下抽身离去,也不算是无功而返。
至少她弄清楚了一件事,这安家余孽与太子关系匪浅。
否则,怎能劳动太子亲自出面援救。
可既然太子要救人,为何不早早把人救出去,叫这丫头平白在这儿受了那么多日苦。
或许,太子原来根本就没打算救这丫头,只想叫这丫头在此自生自灭。
太子是骤然听闻一直昏迷不醒,眼见快活不成的人,突然醒了过来,怕这丫头嘴不严,在严刑之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才急着过来抢人。
这个云栖果然不像她自己说的那么无辜。
什么无人指使,没有同谋,她分明是听从太子的调遣,暗中谋划,要对皇后不利。
越姑姑越想越是觉得心惊。
太子隐藏的也太深了,太深了。
什么温润如玉,君子风度,全都是装出来的。
太子他就是个道貌岸然,工于心计的伪君子!
越姑姑恨,恨皇后决心对太子下手不够早,也不够狠。
看来是时候对太子用那最狠,也最致命的一招了。
待她回去以后,便与皇后娘娘一同好好谋划谋划,看要如何施用此计。
第320章
越姑姑心里清楚, 单凭她,根本无法阻止太子将这唤作云栖的安氏余孽带走。
正因清楚,所以心中才万分不甘。
于是,她貌似恭敬, 实则刁难道:“太子殿下千金之躯,亲赴暴室这鄙陋之地,难道是专程来接这个犯人出去的?”
得此一问, 太子面不改色,十分理直气壮的答道:“没错,本太子就是专程来接她回北宸宫的。”
越姑姑神情微僵,没想到太子会承认的这般痛快, 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而太子那边却还有话说。
“太子妃从前曾与她见过数面, 觉得与她投缘,便与景嫔商议,想将她要去北宸宫当差。景嫔那边也答应了, 只可惜人还没调成, 景嫔就出了事。
太妃喜欢她,记挂着她,听闻她被关在暴室, 便请我去求父皇将她放出来。
现下父皇已经亲口答应,将她赐给太子妃做近侍, 本太子就是特意来接她回去, 将她送给太子妃的。”
话听到这儿, 越姑姑的神情已经不是“难看”二字, 就能形容的。
太子此番前来,竟然不是自作主张,而是经过陛下允准,名正言顺过来接人的。
越姑姑不禁目光凶狠地瞥向云栖,双手紧紧攥成了拳。
她愈发悔恨,恨自己太过优柔寡断,昨日没直接杀了这小祸害。
太子见状,立刻往云栖身前一挡,隔绝了赵姑姑阴毒凶恶的视线,并且以更加凶悍的目光瞪回去,“本太子前来是为接人的,越姑姑又是来做什么的?”
“殿下方才都已经看见了,奴婢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审问这个犯人的。”越姑姑答,语气已经不似最初那般硬气。
太子剑眉微蹙,冷声道:“暴室是没人了吗?还需越姑姑你亲自审人?越姑姑一把年纪,又才大病初愈,这么劳心又劳力的差事,怎好派给你来做?皇后娘娘不是一直都很看重越姑姑吗?亏得皇后娘娘舍得。”
“回殿下,是奴婢主动要为皇后娘娘分忧。”越姑姑连忙解释说。
太子微微抬高些下巴,好整以暇地盯着越姑姑问:“那越姑姑审出了什么没?”
“回殿下,奴婢来没来得及细细审问。”
“越姑姑还没审完?”太子骤然抬高音量,一脸不悦地逼视越姑姑,“我北宸宫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可都是再清白不过的人。”
越姑姑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得懂太子的意思。
太子要她代皇后给出云栖无罪的判词。
如此,他们日后便再也不能以景嫔之死,吴才人小产还存疑为由,找这小蹄子的麻烦了。
越姑姑不得不承认,太子思虑甚是周详。
作为在深宫之中摸爬了许多年的老狐狸,越姑姑心里有数,知今日她若不依太子所言,怕是无法走出这间暴室。
好汉不吃眼前亏。
于是,越姑姑只能依着太子的意思,说她已经审过,确定云栖是无辜的。
太子对越姑姑的识时务颇为满意。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太子不想再多看这恶毒凶狠的老太婆哪怕一眼。
只道:“越姑姑年纪大了,不宜在这又湿又冷的地牢中久留。来人,送越姑姑出去。”
太子话音刚落,就从外头进来两个太监。
两个太监来到越姑姑身前,其中一个冲越姑姑比了个请的手势。
可瞧那两个太监不善的神情脸色,不像是来送人,倒像是来驱逐不速之客的。
一向被人敬之畏之的越姑姑,何曾受过这种屈辱,心中不忿极了,却不敢在太子面前造次。
只得冲太子一礼,由那两个太监请出去。
“等一等。”
太子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唤住已经走到牢房门口的三人。
两个太监连同赵姑姑一同停下脚步,回身望向太子。
太子抬起手臂,冲越姑姑做了个伸手的动作。
越姑姑盯着太子的手,先是一怔,而后很快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在迟疑了片刻之后,赵姑姑才不情不愿的将那根被她用作刑具的针,老老实实的交了出来。
太子冲一旁的太监打了个眼色,那太监会意,立马将越姑姑手中的针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收好。
太子又冲那太监点点头,叫他赶紧把人领出去,看了就心烦。
走出牢房的越姑姑,隔着栅栏无比怨毒的剜了云栖一眼。
心里发狠道:且等着,本姑姑迟早要了你的命。
……
越姑姑前脚刚走,太子后脚就挥退了随行的宫人,而后来到云栖跟前俯身蹲下,温然一笑,道:“好了,没事儿了,哥哥来接你出去。”
“哥哥?”云栖茫然。
太子眼中的笑意更浓,“待来日成了六弟的妻子,可不就是我的弟妹吗?弟妹受苦了,二哥来迟了。”
云栖惊着了。
她此刻的震惊程度,绝不亚于当初她发现她竟然穿越了这件事。
云栖觉得她的脑袋有些晕,需要好好缓一缓。
太子方才一口一个弟妹喊她,很明显,太子是同意她和六殿下的事了。
太子殿下为何会如此痛快的就同意了呢?